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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0:05:16 作者: 游目
傅驍玉生來就是一身竹子做的根骨,沒見彎下去過。別的人為了距離近點都夠著身子去投,他就那麼筆直站著,手裡攥著那金鑲玉,遙遙地比劃了一下,估算著距離一抬手。
那金鑲玉就像是一支鋒利的箭,以一個及其詭異的角度,直直地落入壺中,與壺裡的鮮花銅板碰撞出清脆的響聲。
「恭喜祭酒大人。」負責安保的侍衛是個人精,第一時間道了喜,問,「不知祭酒大人可許了願望?」
傅驍玉看著那壺,說道:「惟願一生一世一雙人。」
話音未落,眾人的眼光都集中在了柳樹底下。誰知樹底下沒人,只瞧見了遠遠的背影。那少年已經坐上了小轎,當是不知道一般離去。
沒經歷過什麼情事的小姐們聽了傅驍玉的話,羞紅了臉,為那面若冠玉的男子心動,也因不識情/趣的少將軍心生嫉妒。
貴重物件,後頭都得送還給府中收藏的,好歹是討了個彩頭。
侍衛問起,傅驍玉擺了擺手,往外走去。馬騁指了指文樂離去的方向,那侍衛才明白,行了禮,派人拿那金鑲玉送去鎮國府。
走到鎮國府外,文樂沒讓轎子進屋,自己利索下來,瞅見門外的馬車就眼睛亮了,快步泡進屋裡,連思竹在身後緊趕慢趕地都沒追上。
文樂一路小跑,剛到正廳,就聞到了裡面熟悉的焚香味道。
他抬腿進屋,不等人通傳就繞過屏風,對著上頭正坐的人結結實實磕了個響頭,喊道:「奶奶!」
上位坐著的老婦人頭髮已經花白,穿著刺繡講究的衣服,脖子上掛著一塊翡翠片,上頭刻著鎮國將軍的字。她手裡攥著一串佛珠,看上去慈眉善目的,像是一點脾氣都沒有一般。
三月沒見著自己的小孫子,老夫人也心底里惦記,聽他磕頭就心疼得緊。不等她說話,一旁的大丫鬟紫琳就扶起了文樂,說:「少爺,快靠近些說話吧,別招老夫人罵,想你可想得厲害呢。」
正準備板著臉的老夫人冷不丁被紫琳的話逗樂,說道:「就你多嘴!」
紫琳捂著嘴笑,行過禮後說:「奴婢去把您路上買的龍鬚酥拿來給少爺嘗嘗,少爺愣著幹嘛,快坐下吧!」
紫琳是自小養在老夫人身邊的,算文樂半個姐姐,為人潑辣要強,說起話來連老夫人都說不過她。
文樂摸摸鼻子還是不敢坐到老夫人身邊去,尋了個腳踏坐下,靠著老夫人的膝蓋,直直問了自己最想問的事情:「奶奶......那傅驍玉上門提親,您是怎麼個意思啊?」
老夫人摸著他的頭,手微微停滯,說道:「那傅驍玉是個人才......」
文樂猛地抬起頭來,說:「您不會還真存著讓我嫁過去的心思吧?您不想要曾孫孫啦?」
老夫人又被逗笑一次,捏著文樂的鼻子說道:「壞小子,毛都沒長齊呢惦記姑娘了就?」
「哪兒是惦記姑娘......」文樂揉了揉捏紅的鼻子,靠近老夫人說,「就是沒想明白。」
「傅驍玉尚未及冠,就已經位居四品,他本家無人,背後靠著的就是文帝,今後還得往上爬好一段,他上門提親,再怎麼不喜也不能直接丟人出去,傷著的是皇帝的臉面。至於娶親嫁娶一事兒,奶奶不逼你,全看你自己。」老夫人說著,目光一閃,說道,「不過,他這人確實不錯,值得結交。」
文樂委委屈屈地應了一聲,嘟囔著說:「結交什麼啊,您孫子的腚都讓人惦記去了......」
老夫人耳朵再不好也聽到這句了,瞪著眼拍了文樂一把,說:「一天到晚滿嘴胡話,讀書讀到狗肚子裡去了,我看你就是話本看太多,腦子裡就沒點乾淨東西,再讓我瞧見思竹給你帶那些狗屁不通的話本,我就給思竹納一個漂亮媳婦兒,看你以後跟誰玩......跑什麼跑!我還沒說完呢!臭小子!」
剛跑出門就遇到了紫琳,差點撞到人身上。
還好文樂躲閃得快,瞧見了紫琳端著的龍鬚酥。糖絲細如髮絲,入口即化,裡頭嵌著的是板栗做的餡兒,又甜又可口。
文樂看著心癢,接過紫琳手裡的龍鬚酥,說:「我回屋了,紫琳姐姐好好照顧奶奶,就說我明早上再來看她。」
說完端著盤子就跑,跟狗在後頭攆似的。
紫琳失笑,空著一雙手進屋。
老夫人一看她手空著,就知道那龍鬚酥被半道截了胡,看著紫琳說:「這小子就是長不大。」
「小少爺就是長不大才好呢,一輩子快快樂樂的。」
老夫人搖搖頭,但笑不語。
佛珠在手上不斷滑動,已經被盤得十分油亮。
紫琳拿著一把小扇子,走到老夫人身後悄悄為她扇風。
那日傅驍玉求親,她也在。別人求親八抬大轎,都是聘禮,那傅驍玉只拿來了一封信。
原本震怒的老夫人看了那信後就收起了怒火,甚至給了模稜兩可的回答,讓紫琳也忍不住驚訝。
正歇涼了,外頭傳來通報聲,紫琳出門替老夫人打聽,聽聞那投壺一事兒,忍不住笑,惹得外頭送東西來的侍衛紅了耳朵。
接過小盒子進屋,紫琳掀開竹簾,笑眯眯地把盒子遞給老夫人,說:「您瞧。」
老夫人打開,裡頭裝著一支金鑲玉的簪子,雕的梅花,栩栩如生。
仔細把這簪子的來歷說了。
老夫人又是氣又是好笑,說:「那混小子,倒是一點不給人面子。明天文樂又得進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