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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8:53:15 作者: 梁三小漢
    沒有燈,昏暗的光從高牆上的柵欄窗里透進來,鐵門被工人關閉後,孩子們壓抑的哭聲開始此起彼伏,在空曠廠房中尖銳迴蕩,角落裡的77號孩子最先止住眼淚,琥珀色大眼睛開始打量這個可怕的地方,沒有水和食物,也沒有床之類的基礎設施,抓他們來的壞人們如果不是想就這樣餓死他們,那應該很快就會再出現。打量完房子,77號開始看這些崩潰的孩子們,大的不超過十歲,小的只有六七歲,男女都有,不同膚色的也有,幾乎都掛著眼淚,尖細嗓子也慢慢開始變啞,也有的安靜靠在牆上,和他一樣睜著怯弱的大眼睛觀察著四周,23號孩子吸引了他的注意,那個孩子臉上沒有和他一樣的害怕神色,只皺著小眉毛一遍又一遍呼著被水槍噴裂的皮膚皴口,顯然,他之前是屬於衣著破爛的那一類。

    「那是你和我嗎?」於頑側身問,曜石黑瞳和23號孩子明亮雙眸重合。

    荊瀾生抬手將他的碎發撥開,輕輕點頭。

    綠色小人們像是被遺忘在了這裡,嶄新的綠衣服被裹得灰撲撲,飢餓脫水開始讓他們失去生機,哭得最凶的孩子聲音也弱了下去,77號嘗試出去,但門鎖死,窗太高,沒有任何工具,只得放棄,在間斷不安的淺睡眠中,77號被一隻小手搖醒,睜眼對上依然明亮的眼睛,真摯的擔憂被塗在眼神中。

    「你臉好白,你要死了嗎?」77號手裡被塞進一塊硬硬的東西,23號還在說著話:「你別死,饅頭給你吃。」

    77號嗓子很痛,還是問他哪裡來的饅頭。23號抬著小手指邊上一個比他們看起來要大的女孩子,「姐姐給的,她攥在手裡沒讓壞人發現。」

    77號有點印象,那個女孩子是22號,和23號一直待在一起,不過他為什麼要把吃的給自己?77號餓狠了也不想思考,捧著手裡硬得發酸的饅頭就往嘴裡送,咀嚼的聲音引起其他孩子的注意,孩子們開始圍上來搶奪77號手裡少得可憐的硬饅頭,23號被一把推到,爭鬧聲中一扇小門悄然打開,還冒著熱氣的包子和水被推進來,也許是吃了點東西墊肚子的緣故,77號反應靈敏了許多,揚起手裡的饅頭往旁邊一丟,小小的身體鑽過孩子群,拉起23號就往小門處跑,被哄搶聲吸引的孩子們還沒發現新鮮食物的到來,77和23第一個來到了小門邊,23號哇了一聲,拿起個熱包子就往嘴裡塞,77號皺著小眉毛,「先別吃。」

    孩子們後知後覺開始湧上來,77號往寬大的衣服下先藏了一瓶水,再去抓檯面上的包子,23號學著他把包子兜進衣服里,還沒來得及藏多少,人潮就擠了過來,兩人小小的身子很快被擠出去,23號跑到牆根,開始塞著手裡的包子,沒搶到包子的開始打其他人的注意,77號想把手裡的快吃完,但餓極了的他也吃不快,左右閃身躲避搶奪時被23號一把推到牆角,四面八方的小手被擋住,23聲音稚嫩:「快點吃啊!」

    一輪短暫的食物供給結束,77號不知送來的分量具體有多少,但絕對不是所有人的量,現在大概還有三分之一的孩子仍然沒有東西吃。昏暗的光又消失了,晚上又來了,只是這次他挪到了23號旁邊坐著,這個孩子雖然和他差不多高,但應該比他大。23號嘴唇開始乾裂,他沒來得及藏水,77號抿唇,把自己藏的那瓶水悄摸遞給他,23號很驚喜,眼睛都亮了起來,珍惜地喝了一口後問能不能給22號女孩也喝一口,77號點頭,他沒忘記吃了人家的饅頭。送餐時間拉得越來越長,食物也越來越少,漸漸開始有一半的孩子什麼也吃不到,送食的小門也被幾個身形高壯的孩子守住,以此保證對食物的控制權,奇怪的是,這些孩子都對50號孩子言聽計從,77號看他,他也不知道50號是如何在這種簡單粗暴的生存資料的爭奪戰中建立秩序關係,對象還是群尚未明晰社會分級關係的小孩子。

    77號和23號後來沒能搶到多少食物,分著稀少的水源撐到了大門打開的那天,這時的廠房已經倒了一大片孩子,極度乾渴讓他們沒有力氣起身,只剩微弱的氣息起伏證明他們還活著,工人們把孩子們抱出去,77號昏昏沉沉,最後的畫面停留在廠房裡再沒能站起來的孩子和與他分道揚鑣的23號。

    第61章

    「那是個什麼組織?跨國拐賣集團?」於頑皺著眉問,雖然他對這些毫無印象,但就荊瀾生的描述,這些兒童怕是沒什麼好下場。

    「應該是某個國家的科研所,有特別保護,儀器工具也都一應俱全,目的和老沙先前說的很像,修改大腦常識,培養無痛無感的殺人機器。」

    驚悚噩夢畫面陡然閃過,於頑撐著坐起來,問:「那之後,我們是不是不停地在接受注射?」

    荊瀾生側頭看他,「你有這部分的印象嗎?」

    於頑鎖眉,搖頭又點頭,「我常做一個噩夢,夢到有人把我從床底下拖出去,像電鋸驚魂一樣。」

    荊瀾生將人攬進懷裡,順著頸後發尾,好似在安撫,「之後,我很長一段時間沒見到你,每天定時有人進來注射,很痛但還能忍,注射完後心裡會很狂躁,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有的孩子會直接向人大打出手,直到那些人給他注射一種不一樣的針劑,才會平靜下來,但有的孩子受不了兩種針劑的藥物作用,通常在注射後抽搐著倒地,再也沒醒來過。」

    密密麻麻的刺痛好像活了過來,於頑雖然忘記了這些,但痛苦依舊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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