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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8:53:15 作者: 梁三小漢
女人瘋狂地搖著鏡頭,像是在掐住仇恨的人的脖頸一般,突然鏡頭停止晃動,女人發狂地笑兩聲,瞪大的眼珠慢慢往旁邊轉動,「我自己來,我自己來,這是他欠我的,他該死。」
鏡頭慢慢轉向旁邊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男子被鐵索綁住全身,額頭青紫的傷口還在慢慢的流血,虛弱的抬起眼皮呼吸著。
是祝婉的丈夫,向敏學!
他不是被收押了嗎!
鏡頭對準男人青紫的臉,向敏學對祝婉的靠近表現得尤為恐懼,搖著頭雙腳蹬著稀土往後挪著,一掙扎血流得更狠,張著嘴什麼話也說不出,只知道啊啊的低叫。
身份轉換,原先主宰獵物命運的人此刻落得和獵物同樣的處境,而受盡折磨的獵物拿起尖刀,像看一堆爛肉一樣,準備處理風光不再的髒物。
「你有夢見過晴晴嗎?」祝婉握緊尖刀,蹲在嚇得魂飛魄散的向敏學面前輕聲問。
向晴晴,他們的女兒。向敏學聽見這個不敢提及也不敢面對的名字,幾滴渾濁的老淚滾落下來。
祝婉用刀刮著鐵鏈,發出刺耳的響聲,像屠戶宰殺牲畜前不慌不慢地磨刀,「她也是你的女兒啊,她才三歲。」
濁淚划過血肉外翻的傷口,冷血的獵人最終要直面自己的罪惡。
「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你說要拿實習名額,要我幫幫你,結婚後你說要升職,要我幫幫你,向敏學,你他媽就是個廢物,靠女人的廢物。」
金屬刮蹭的刺耳聲消失,祝婉猛然把鏡頭轉向自己,復仇的火焰在眼中洶湧地燃起,皮包骨的臉上扯出個森然的笑,「上次我說過,要他們幫忙選個自殺的方式,有一條我很喜歡。」
冰冷刀鋒貼上向敏學的臉,向敏學緊縮的瞳孔追隨著不穩的刀尖。
「一刀一刀的來,看你能撐到第幾刀掉氣好嗎。」
「啊啊啊啊啊!」
於頑移開眼睛,手機里的慘叫聲還在不停響起,混合著女人興奮的咒罵,一處血腥慘劇在上萬人面前上演。
公方緊急處理,但少許漏網之魚仍在網友手中大肆傳播,稍有沉寂的自殺直播案再次發酵,公眾向官媒質問所收押的人該作何處置,為何遲遲不予以公報。
劉傑估計現在正滿世界找人,於頑給喬飛撥了電話,讓他查向敏學是怎麼被弄出去的。
林子裡的黑衣大漢是誰放倒的?向敏學又是被誰帶出去的?於頑好像站在了湖水中央,卻遲遲碰不到水底,還有什麼被隱瞞著。
幾步跨下公路,公路上多了幾輛車,是汾州警方的。相玉還在車旁邊等著,救下來的女孩已經被送往醫院。
於頑向汾州的同事說了上面林子裡那個刀疤臉,幾位警察迅速上去把人弄出來。
相玉問他:「祝婉的事兒看到了嗎?」
於頑點頭,「把向敏學從局裡弄出來的人,和剛在這解決了蕭欄手下的人,可能是一起的,這批人從他們救下人質,卻帶她們消失得無影無蹤,恐怕後頭還有事兒要發生。」
於頑坐在車裡,手指扯著嘴角冒出來的胡茬,低頭沉思。
站在這些奮起反抗的獵物身後的人,好像總是通過手裡的人來說話,第一個是楊姍,第二個是祝婉,第三個,會不會是剛才他們帶走的這一批人?
電話鈴又響起,於頑迅速接通,劉傑略帶疲憊的聲音在那頭說:「祝婉死了。」
廢棄的污水處理廠很好找,但被找的人似乎掐准了時機,劉傑帶人急忙趕到的時候,只看到向敏學被削的不成樣的屍體,和一旁躺著的、仿佛被抽乾的祝婉。
死因目前推測應該是藥物作用發作導致的死亡。
靠仇恨活著的人一朝大仇得報,自然對世間爛掉的一切沒什麼留戀。
楊姍白裙沾血破碎的樣子在眼前晃過,和祝婉瘦削的遺容重合,第一個楊姍死了,第二個祝婉也死了,這些好像自願站出來的『發言者』的最終結果都是一個死,那剛才被帶走的那一批人質!
於頑呼吸一窒,迅速翻身下車。
第26章
於頑火速與汾州警局指揮中心取得聯繫,請求增派大量警車出動圍堵羅岐荒山,已經在山上的幾輛車都被派去堵在下山口,警方效率很高,不多時,滿滿當當的紅藍光閃爍在羅岐山腳下。
於頑和指揮隊長對好指令後,浩浩蕩蕩的搜人大隊向山上進發,荒山一下子熱鬧起來,大架勢惹得山腳下的村民都站在地壩里伸長頭看。
他們人數太多,目標大,而且帶走人的時間不長,應該還在山裡。
於頑踏在山上,心神不寧,他很不想把自己、把警方放在同受害者對立的一面上,彼此猜忌、對付,但他是警察。
仇恨中的身份轉換是本來無辜的受害者自己都有可能感受不到的,社會無法給予他們救贖與公正,他們便自己動手去要,血海深仇之下,所有秩序規則都化為煙土。
於頑能在局裡宣布結案時動用自己的力量去查,也決不會坐視不合理覆蓋掉公道,但今天他必須阻止,他是站在這條線上的人,這條線上的規則他必須毫無退路地捍衛。
此時是下午日頭最盛的時候,明晃晃的太陽光把一切都照得無所遁形,搜查隊第三次碰頭,並表示沒發現任何異況。
於頑擦了把汗,難道他們速度這麼快,已經離開羅岐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