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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3:57:09 作者: 五仁湯圓
    不用問也知道是沈父的位置。

    「兒媳婦,先喝點湯暖暖胃,你這麼瘦,可能是胃腸功能不好,吸收的差。」沈母招呼容白喝湯,順帶看了一眼書房。

    沈母沒過過苦日子,自然想不到容白瘦是因為從小吃不飽飯、營養不良所致。容白笑著道謝不解釋。

    隨即只聽一聲輕響,交談聲出現短暫的停滯。

    容白向出聲的地方看過去,那是二樓一扇房門打開的聲音,此時門口站著一個男人,高大魁梧,劍眉星目,即使年歲看上去不小了,腰背仍挺的筆直筆直。

    這男人出現之後,容白感覺到身邊的沈蒔繃直了身體。

    容白也不由隨他坐直,沈母催促:「老公,快來吃飯。」

    離得近了容白才發現,沈蒔氣質像爸爸,眉目則更像媽媽多一些。

    男人不說話,抿著唇坐到主位上,沈母輕聲道:「小蒔?」

    沈蒔看看容白,「這位是我的朋友,容白。這位是我的父親。」

    沈蒔話音剛落,一道探究的目光便落到容白身上。

    這目光讓他很不舒服,遲疑一會才問好,「叔叔好。」

    主位的男人「嗯」了一聲,沒有下文。

    這樣的回答不能說是友好,沈蒔幾乎一瞬間臉就冷下來了,容白趕緊捏了捏他的胳膊。

    即使再遲鈍,容白也察覺到父子倆的關係微妙。

    以及沈父對自己,好像不是很喜歡。

    「好了,可以開飯了,」沈母給沈父打了個眼色,笑著拍拍手,「兒子,你照顧好小白。」

    沈家的阿姨曾經是某酒店的大廚,幾道菜做的色香味俱全,尤其是桌子中間的魚,用油炸過,淋上湯汁,竟還保留著跳躍的姿勢,栩栩如生。

    沈蒔夾了一塊魚肉,挑出所有刺之後,放到容白碗裡。

    其實聽到父親回答的時候,他真的很想離開,可是如果那麼做的話崽會很尷尬。

    於是只能強忍著吃這頓飯,沈蒔又給容白夾了幾筷子菜,「多吃點。」

    看到兒子給人家挑刺那一幕,沈母整個人都酸了。

    果然是有了媳婦忘了娘,她都沒受過這等待遇!

    而在她身邊的沈父,眼裡也閃過一絲詫異。

    「容白,」沈父清清嗓子,「你家是哪裡的?」

    這一句話把容白問蒙了。

    如果說是狼群里的,沈父怕是要把他當成精神病,更討厭他了。

    「我家在山裡。」容白說了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農村孩子啊,「父母多大歲數了?」

    父母......

    容白筷子頓住,「我母親去世了,父親......不知道是否還在。」

    沈父眉頭皺了皺,出身太慘了。

    「你現在還在上學?」

    「不,我......」

    容白想說自己沒上學,也沒工作,卻被沈蒔一句話打斷。

    他冷冷道:「爸,這是吃飯,不是人口普查。」

    沈父臉色顯而易見的變了。

    礙於沈爺爺坐在他旁邊笑裡藏刀,沈父再沒說話,兩人臨走的時候,沈父倒是跟容白說了一句「再見」。

    對於這句「再見」,沈蒔始料未及。

    吃飯的時候大家輪番給容白夾菜,小傢伙肚子都撐圓了,沈蒔準備先把眼前的問題解決了,再思考父親的態度。

    他揚揚下巴,「要不先走走?」

    容白點頭同意,他心裡有事,也想散散步。

    沈家所在的別墅區旁邊是一座人工湖,此時月亮倒映在湖面上,被風吹的好像一張放了七天的大餅。

    容白走在沈蒔後面,兩人一前一後,踏著一地清輝。

    沈蒔雙手插在口袋裡,「崽,和我媽參觀我房間的時候,她和你說了什麼?」

    「給我看了你小時候的照片。」

    「還有什麼?」

    「還有你得的所有獎狀。」

    光是照片和獎狀,不足以讓崽難受成那個樣子,沈蒔腳步放慢,準備直截了當打直球。

    卻聽身後人突然問他,「沈小蒔,故事裡的那個男孩......是不是你?」

    男人腳步突然停住。

    容白也隨他駐足。

    兩人隔著兩三米的距離,容白卻清楚地看到,男人的背影顫了一顫。

    秋天的風又冷又硬,揚起男人的風衣下擺,不知是不是風吹的,頓了一會兒後,容白聽到沈蒔尾音帶著顫抖。

    「是,是我。」

    容白頓時覺得自己心也被吹顫了。

    「所以......」沈蒔嗓子喑啞,「你也認為我不正常嗎?」

    沈蒔閉上眼睛。

    怪不得崽從他房間出來之後表情那麼奇怪,看著那麼難過,原來是知道了他喜歡男人。

    很多人都是這樣,知道世界上有同性戀是一回事,知道自己身邊有同性戀是另一回事。

    會更加厭惡,甚至用惡毒的語言攻擊他。

    比如他曾經那位「好友」。

    這麼多年了,沈蒔早已經習慣被帶著有色眼鏡看待,可現在,他特別怕聽到崽的答案。

    「沈小蒔......」

    沈蒔握緊雙拳。

    「我怎麼會覺得你不正常呢?不正常的,是那些傷害你的人。」

    沈蒔猛地睜開眼睛。

    秋風捲起落葉,在地上劃出沙沙的悶響,悶響後,是男孩一貫清朗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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