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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3:56:34 作者: 殺豬刀的溫柔
張氏一想起這事心裡就憋得慌,就是小兒子怯怯朝她看來,她也避了眼神。
宋二郎和宋三郎也沒有心腸理會宋四郎,四郎飯吃到一半,強忍委屈站起來朝父親告了個罪,說吃飽了要走。
「嗯。」宋韌聽了,淡淡地應了一聲,夾菜的手都未停,眼睛看都沒看兒子一眼。
等他走後,宋韌跟家裡人道:「為父跟你們先打聲招呼,我看四郎一時半會也變不了心性了,這事我跟你們大哥商量過了,等下半年為父走動走動,擇個時機,把他送到你大哥那邊去,他有辦法治他。」
說罷,他轉頭向女兒,「懶懶,這一年你扮的黑臉夠多了,但你的話都不管用了,就由爹和他長兄來管教他罷。」
宋小五愣了一下。
她之前想是的醜話都由她來說,四郎就是厭惡她也只厭惡她一人。她罷,倒不會為這個有多傷心,而且四郎也是喜歡她的,多少服她管,但小爹和二郎他們說得多了,就像三郎一樣,四郎看著他就煩,只要是三郎說的話做的事都是錯的,逆反心理相當嚴重,末了一家人會反臉成仇,還不如她這個不怎麼在乎四郎恨不恨她的人來當那個惡人。
不過,她也知道四郎在她這裡消耗她對他的情誼,也許等到哪一天,四郎把她那裡給他存的緣分情用完了,他於她就只是陌生人了。
但宋家人不是個個都是小四郎,尤其宋爹不是,他頭腦清醒得很,他之前讓女兒說四郎,以為她能勸得聽他,畢竟這家裡的個個都喜歡她,聽從她的話,但四郎顯然已經不是小妹妹能說服得了了……
「你跟大哥說過了?」這廂二郎開了口。
「說過了,」宋韌朝他點點頭,探頭摸了摸坐在夫人身邊的小娘子的頭,跟三郎道:「你也跟著他耗了快兩年了,爹不能再耽誤你了。」
三兒子心計不下於他,他能跟著季大學士御前寫旨,哪怕只是個站在外面等候命令跑腿的,那也是不得了的事,比起他穩打穩紮的二哥,這野心更大的三子這衝勁可能會讓他成為打眼的人,宋韌不能留著小兒子在他身邊當禍害。
教不聽,那就送出去,送得遠遠的。
宋韌是個狠得下心的,他不在乎小兒子把他當左右逢源的小人,也沒空為此傷心,宋家現在半族的命和前途都系在他身上,他不可能在此要緊關頭,把一個腦袋不清楚的兒子留在跟前讓人拿捏他們宋家。
他也給了小兒子機會了,一次又一次,夠了。
「爹。」宋韌這話,讓三郎愣了下來。
「爹心裡有數,」宋韌這兩年東奔西跑,如若不是女兒有心思,先是買了個落難的大夫帶著他的徒弟跟隨他照顧他身體,後又托長揚鏢局給他找了兩個有一身武藝的人當隨從,他興許可能在奔忙不休的半路中就夭折了,小娘子做事向來只做在暗,不做在明,但如果總讓她老付出下去,宋韌也怕他遲早會傷透她的心,留不住她的人,遂這時他又看了看女兒,朝她擠擠眼,故作不正經地笑了笑,才朝二郎三郎用手點了點自己的眼,接道:「爹在看著你們。」
他忙,並不是不關心兒郎。
他天天拿命在外面博為的是什麼?還不是為的能給他們當底氣,讓他們想往上升的時候,能有力氣推他們一把。
這時,宋張氏放下碗筷,抹起了淚來:「怎麼就說不聽呢?我都不知道跟他說過多少遍,早告訴過他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怎麼在他眼裡,外面的人都是好的,家裡的人不順著他就是壞的呢?他小時候不是這個樣的啊……」
「他小時候就是這個樣,」三郎忍無可忍地道:「娘,您省著連口稀飯都捨不得吃,他就能把您省下來的口糧送給別人吃,就是那不認識的到他面前哭聲餓,他自己餓著肚子都要填飽別人的肚子,最後還不是大哥二哥分給他吃,二哥吃得多,餓得肚子咕嚕咕嚕響,怎麼就不見他把東西省給二哥吃啊!」
三郎說著,心頭辛酸得很,「都十多年了,我們都說過幾百遍了?以前他只是拿點東西出去,可現在呢?要是因為他,妹妹出了事,爹出了事,我們出了事,那這個家就完了!」
三郎說著哭了起來:「我不想啊,我們家好不容易熬出了頭,那時候我們在鳴鼎書院多難啊?挨過多少欺負才過來的啊?我怕死了再過那樣的日子,我不想再被人欺負,所以我天天盯著他,可我就一雙眼,我看不住他啊,我除了給他賠禮道歉,朝人俯小做低賠笑臉,我還能怎麼辦?」
張氏被他說得痛哭了起來,走過去抱著他的頭,眼淚直流:「兒啊,兒啊……」
是她對不住他,讓他受委屈了。
宋小五看他們都哭了起來了,不自覺地嘆了口氣,她朝宋爹看去,「送走罷。」
留著個不聽話的,傷著聽話的人的心,不值當。
「誒。」宋韌笑了笑,低下頭,忍下了鼻間的酸楚。
三兒子心重,女兒提醒過他幾次了,可他總想著三郎四郎是一個肚子相差片刻生下來的,小弟不懂事,那大一點的哥哥就擔著點,可也沒曾想過,他就大那麼一點點,卻得把屬於弟弟的擔子擔到他一個人身上,這對他來說,太不公平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