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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3:56:34 作者: 殺豬刀的溫柔
    二郎哥的大局觀比以前更強了。

    馬車上,宋小五把她用麥芽糖和香花生做的花生酥分給了他們,這糖隔絕了空氣一路沒有動過,保存得不錯,花生酥又甜又脆又香,一路幾兄弟都沒說話,就顧著吃去了,就是趕車的二郎也是抓了一把放在腹前,邊趕車邊啃,這車裡的里里外外頓時就全瀰漫著花生酥的香甜氣味。

    「妹妹,」四郎吃到最後一塊,見妹妹不發了,他看了罈子一眼,見是空的,舔著拿糖的手指不舍地問:「沒有了嗎?」

    「以後給你們做。」她就做了一點,帶過來哄熊孩子的。

    不過她剛剛這一看,蘿蔔條們看來已經不熊了。

    宋小五趁著他們吃糖這一陣,已經把這幾個蘿蔔條打量過一道了,她猜不出他們這些年過得究竟如何,但想來也不會有多好。

    大蘿蔔條拿糖之前要看過弟弟們,二郎在外,他先是拿了一把給二郎送去,等三郎四郎動嘴了他才開始吃,整個人顯得異常克制,異常警惕,就像一條防著外界的領頭狼。

    二蘿蔔條就不必多說了,他沉穩穩重得就像一個肩上已經擔負起了責任的男人。

    三蘿蔔條是變化最多的那一個,飛揚自信囂張的宋家三少爺就像一條隨時等著發狠攻擊的凶犬,他說他頭上的疤是摔跤摔的,宋小五半個字都不信,那要是摔的,他拿糖的手上的數道疤痕難道還是他自己劃的不成?

    至於那第四根蘿蔔條,看起來沒有什麼大變化,但比之以前還是有變,以前他吃到好東西只顧著自己吃,很少想別的,現在已經知道把大的讓給哥哥們吃了。

    他們各自在用自己的方式在關照對方,這四兄弟,看來非常團結。

    而能讓一些人,一段關係變得有異於常情的團結的情況,一般而言,那就是他們有共同的外部壓力要抵抗。

    看來這幾年他們經歷得不少,在馬車停下之前,宋小五下了結論。

    下車時小四郎拿過空罈子,討好地朝妹妹一笑,道:「我幫你拿。」

    他接過罈子,挑著裡頭的碎末,把最大的那幾塊挑出來給了哥哥們,他則拿著最後一點小碎末吭哧吭哧地嚼了起來,走路的腳踢踢踏踏,整個人全身洋溢著止不住的高興。

    這時,宋張氏站在新家的門口,溫柔地看著從一輛車上下來的兒女們,她朝他們張開手,「快過來,到家了。」

    一家人總算又能在一起了。

    **

    宋家的新宅子很大,足有五間三進兩院。

    這是秦公的一個學生作主替他先生拿下的屋子,他也是有想著以後他們這位師弟要給秦公在燕都養老奉終,在問過這位師弟拿過來的銀子後作了考量,見錢還是充分的,就替宋韌這位師弟拿下了這處大宅。

    秦公本想給弟子省些銀錢,但在學生的勸說和一通考慮之後,還是作主替弟子置了這處大宅子。

    鴻湛鴻烽已有十七歲了,家中有處大宅也好議親;弟子初初進都,有處像樣的宅子也好叫人能高看一眼,少受些白眼也是好的。

    這燕都富的太富,窮的太窮,這燕都當官的十有八九還是世族大家之後,都是論得出來歷的人,弟子一個沒家族支撐、還要養一大家子的小門小戶在他們當中已經難以出頭了,要是還多遭白眼,秦公一想心裡很不好受。

    遂沒讓學生多作勸說,秦公就把手上弟子送來的所有銀錢替弟子置下了這處宅子。

    遂他跟弟子和弟子媳婦兒說起這銀錢的用途了,這個厚道了一生的老人對他們也有些歉意:「我想著家裡人多,往後鴻湛他們成親也方便些,就把你們送來的銀兩全用來置這處宅子了,先生也沒有給你們剩下什麼,還請……」

    「您說的哪兒的話,」張氏跪下,紅著眼跟老人家說:「您可莫說了,再說妾身就要羞死了,您對我們宋家一家的再造之恩,妾身至死都會記著您的恩典。」

    說罷,她給老人家磕了個頭。

    這弟子媳婦是個良心人,小兩口都是孝敬他的人,秦公看著,心裡欣慰,撫著白須連連點頭,心道能為著這一家小的在死去之前還能做點事,他這一輩子也是值了。

    這廂,宋小五指揮著哥哥們把箱子裡的東西都搬出來,等搬得差不多了,她讓大郎捧了拿棉襖包裹著擺在下層最中間的罈子,跟他道:「老大,跟我來。」

    二郎他們也跟上,但沒走兩步,就被妹妹回頭斂眉掃了一眼。

    「沒叫你們,去莫叔那邊幫忙卸車。」

    「哦哦哦。」沖在最前面的四郎往後退了一步。

    宋小五帶著宋鴻湛進了堂內。

    「師祖。」她進去喊了一聲。

    秦公這下站了起來,撫須朝曼步進來的小徒孫女看去。

    「您安好。」宋小五上前,朝他福了一禮。

    「安好,安好。」秦公見小徒孫女福了一記就起了身,沒像她母親一樣行大禮,心中鬆了口氣,又看向她,見她朝他伸過了手,老人家笑了起來,牽了她的手到他身邊坐下,問她道:「一路可辛苦?」

    「尚好。」還好。

    秦公微笑撫須看著這個小大人,他對小徒孫女那天生自帶而來的風範有過揣測,遂對小徒孫女他自來擺不出長輩的架式,一直都是遵從心意與她相處,這次多年後他感覺更是如此,對她就如同對待與他同等身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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