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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3:37:39 作者: 風宸雪
「阿祿,當初父親讓你不要繼續招惹西藺妹,你有聽過嗎?你一意孤行的時候,誰的話都聽不進,從小到大都是這樣。」
「我不招惹西藺妹,西侍中會受她的唆使,扳倒慕風?還不是如了父親的願,挑起巽、夜兩國之斗嗎?」
「但那時之前的事,之後呢?你竟然試圖混亂皇室的血脈。這件事,你做出那一步的時候就是錯!更何況,你還想將頤景行宮裡五名后妃加皇長子一併地剷除,你錯的實在是太多了!這並不是父親讓你做的。你這麼做,除讓父親分神替你收拾殘局外,再無其他!」
在地宮這麼多年,看了那麼多事,他始終沒有做到足夠的心狠手辣。
而,納蘭祿在這一點,卻是夠狠的。他指使手下的那撥血蓮死士,喬裝因邊境戰亂,居心叵測的山賊,見榮王一行所帶器物豐厚,待其道頤景行宮前的山道上予以截殺,按著原定計劃,順勢推入頤景行宮,再行殺戮之事。
未曾想到,甫將榮王幹掉,要將皇長子一併處置時,卻見明明在千里之外校場的殤宇突然率禁軍出現,結果,血蓮死士寡不敵眾,還沒退進頤景行宮,就紛紛被殲滅。
幸好,死士皆被控住心智,不成功便成仁,個個寧願衝到對方劍下,都不願被生俘。
然,這事傳到西藺妹耳中,只讓她心急如焚,待風頭一緩,即招他入宮,他明知再入宮,無論何時,都是不妥的。無奈之下,也僅能入宮相見,卻未料這一入宮,沒有說幾句話時,突然,宮外傳來太后駕到的通稟聲,接著,西藺妹的另一近身宮女彩鳶推開殿門的剎那,太后已然出現在殿外,倉促中,他好不容易才從後殿的窗中躍出,又遭了伏擊,一路斬殺,靠著接應的死士,拼出一條血路方避開所以追他的禁軍,回到地宮中。
唯一慶幸的是,當時他著了禁軍的服飾,為了避免引起人的注意,他特地將鎧甲領子拉得老高,哪怕殺出血路時,與人打過照面,該無法斷定就是他。
現在,他的傷口猶淌著血,胡亂的拿繃帶扎著,看起來,真是狼狽的很。
「我這麼做,不也是為了父親一統天下的大業?!那西藺妹蠢的象豬,自以為我為了她腹中的骨血,定會不遺餘力地為這孩子奔走,我才能讓她消除對我的戒心,接著西侍中在前朝的地位,舉薦於我,我方能擁有更多的軍權,這本來不就是父親留我一命在泰遠樓的原因麼?」
「阿祿,可這三年內,連那次攻城的策略都是父親為你想的,實際上,你又做成了多少事呢?」納蘭福嘆出一口氣,搖首道,他這個弟弟,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大婚夜的不可忍,偏生是攤了一年的守靈,否則,軍權,早會隨平定邊疆苗水之亂到他手中,又何來現在這麼多事呢?
「如果不是因為納蘭夕顏,我怎會處處受限?父親這個寶貝女兒,才是禍水!啊!我知道了,為什麼你們不讓我動皇長子,明顯是父親心裡不捨得,他心裡,重視這個女兒的程度,遠遠高於我,也高於你,阿福,我看你真是比我還蠢,還看不出----」
這句話沒再說出,但聽「啪」地一聲,納蘭敬德猛地走進室內,狠狠掌了納蘭祿,用力之大,直把納蘭祿掌得半邊臉立即紅腫起來,嘴角亦滲出些許血來。
「孽障!事到如今,還在信口雌黃!」
「父親,我這麼做,難道不是為了早日成就父親的大業。」納蘭祿捂著半邊臉,目光陰翳地盯著納蘭敬德。
「納蘭祿,你給我聽著,我不管你之前怎麼胡鬧,上面的事,你自個惹出來的,就由你自個去解決,否則,休怪我不認父子情面!」
「父親是擔心,太后一幫人順勢摸瓜,查到這裡吧,哈哈,你放心,這,可是老皇帝的陵墓,給他們十個膽都不敢挖的。」納蘭祿大笑出聲,可這笑,突然就止在了喉口,再笑不出來。因為,他看到,納蘭敬德掌中握著一把劍,直指向他的眉心,納蘭敬德的眼底,僅有殺戮前的狠絕,再無半分父子情分。
他覺得從脊背後爬上一陣寒凜的感覺,只好將笑聲悉數咽了回去。
「我再說一次,上面的事,我希望你乾淨利落地解決掉。否則,我會考慮將你的命一併送出去。」納蘭敬德說完這句話,冷冷地收劍,拂袖走出地宮。
納蘭福上得前去,遞給納蘭祿一條汗巾想讓他將唇邊的血漬拭去,未料,納蘭祿反手揮開,不發一言,陰鬱地走出室去。
納蘭福莫奈何的一笑,收回汗巾。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心思,似乎,唯獨他,心思,都是圍著父親在轉。
或許,也正一次,當初在泰遠樓,父親選擇的,是將他帶走吧。
那場絕殺,被砍到血肉模糊的屍體,是最好的掩飾。
只是,那晚的一幕,每每在他心裡晃過,都會讓他覺到一種,難以言喻的無奈。
一如,現在,這樣。
檀尋,禁宮,棲鳳宮。
從高高在上的皇后,一夕之間淪為被禁之人,是怎樣的心情,西藺姝現在,很是清楚。
這麼多年,深宮沉浮,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卻是這樣的收場,怎不讓人萬念俱灰呢?
不,或許,還不能說是收場。
畢竟,太后拿下她時,並沒有把她丟給審訊司,也沒有昭告六宮,僅是讓莫梅過來與她說一句話,若要保證西家的聲譽,最好還是交代出姦夫是誰。
姦夫?
這個罪名,真好。
太后,果真是老謀深算,竟扮出一場,假昏迷的戲。
她,誤中了其道,方看到,這些許事裡,一環扣著一環,要的,就是生生將她勒住,絕除後患。
彼時,她真的太天真了,僅是憂慮著頤景行宮的殤宇不會無緣無故的出現,此事的背後,該有著讓她更擔心的轉變。
她唯一能做的,是在這轉折前,先下手為強。
光靠閔煙傳話,無疑是傳布清楚的。
好不容易熬了十多日,待到頤景之事稍稍平息,她從父親那,探來口風,是將這事做平常的山賊劫官處理,源於這伙山賊全數被刺死,根本無處可查,只另敕封了榮王為孝端康和碩親王,入葬親王陵。
她這才命閔煙傳納蘭祿進宮,想對宮裡太后的事做個收場。
畢竟,這事,越來越擱得讓她心裡不安起來。
結果,恰被抓個正著。
這步棋從一開始,她就被圍在了當中,所有的後路,隨著兵行險招的那一步,全被切斷了。
以姦夫這個名義,輕而易舉地,就能讓她死。
包括,腹里這個孩子。
皇嗣的血統要求足夠的純正,若有一點的質疑,都容不得。
而她的父親,即便存了保她的心,礙著這條,又從何保起呢?
一步錯,步步錯。
是從西藺姈被賜婚,軒轅聿竟有些猶豫開始的吧。
西藺姈長得太像姐姐了,正因為這份象,讓她容不得,她時時擔心的,是皇上最終會由於不舍,臨時駁了這樁婚事。
她的聖寵已微薄,不能坐以待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