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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3:37:39 作者: 風宸雪
    有些訝異,卻聽得百里南似不以為意地道:

    「朕對曾經要迎娶的納蘭郡主,自是了解不少。」

    這句話,聽著很讓人感動。

    但,細想呢?

    知已知彼罷了,身為夜國帝君的他,當然,對於或許會成為聯姻公主的她,一切喜好,都不會錯過。

    倘當初遠嫁夜國的是她,又會怎樣呢?

    或者該說,她對於這樣冷漠絕狠的君王,會甘心臣服嗎?

    若不臣服,最終的下場,不過是在宮闈一隅紅顏白髮吧。

    然,這亦本是她進入巽國禁宮時的宗旨。

    不爭寵,不邀媚,僅一席之位,保得王府安寧。

    只是,世事無常,她要的,上蒼不給,給的,卻是她從不敢奢望的東西。

    最終,陰差陽錯地,結錯姻緣,成全了她這輩子的真愛。

    沒有徵兆,不可避免地憶起軒轅聿。

    輕抬筷箸,將兩道菜慢慢地品下,菜入唇,確是清新,咽入喉,憑添澀意。

    他瞧她用了,話語裡倒添了些許笑意:

    「今晚的慶功宴,你,隨朕一起出席。」

    「不。」她否決。

    「若你不出席,又少了----」

    「又少了幾個時辰,是嗎?」她揚起眉尖。

    「是。」他湊近她的臉,今日的她著了濃妝,縱少了以往的天然清純之姿,但,更有女子的韻味。

    尤其,那肌膚該是上了蕊粉的緣故,細膩潔白,讓他不禁,有些難以克制。

    恰此時,她突地轉過眸華,凝向他,那雙眼睛,讓他的心只一漾伸臂攬住她,就勢就要覆上她的唇,她的螓首一偏,指尖一貼,他的唇,僅覆到她纖纖的指尖處。

    她的唇邊浮起一抹哂笑,道:

    「夜帝,請自重。」

    這麼說,會讓他不悅吧,他的吻落在她的指尖,芝蘭芬芳的氣息,從她瑩白的指尖絲絲地沁入他的鼻端。

    曾幾何時,他也對女子,坐懷失亂了呢?

    難道,是攻城池後的鬆懈,還是,單純的占有欲望呢?

    他離開她的指尖,淡淡道:

    「朕就是太自重了,三年前,才任由軒轅聿將你奪了去。」

    「夜帝,你是真的耿耿於懷這件事,還是,因為你發現,進不了任何人的心呢?」

    隨著他說出這句話,她對這個男子,只起了厭惡的心情,慕湮嫁於他三年,他卻說出這等話來,放在任何人身上,對他都不會有好感吧。

    只為一語,旦見百里南驟然起身,渾身籠了她從未見過的肅殺氣氛,徑直往室外走去。

    這句話,竟能將他刺痛?

    還是

    他也有情?

    這份詫異,很快隨著慶功宴飲的開始,漸漸化開。

    紫奴在宴飲前,給她送來了夜國的宮裝,領部稍開,下身剛是收緊的裙擺,她換上宮裝,繼續補了濃妝,出得室去時,安如望著她,只輕輕說了一句話:「娘娘,您不要皇上了嗎?」

    她扶著門欄,現在,她這種樣子,終連安如都以為始亂終棄了。

    而百里南,要的,也是這樣的效果吧。

    讓她陪同參加宴飲,若她猜得沒錯,該還有巽國的將士。

    一來,宴飲的食膳,若有人有計較,那麼,巽國的將士亦不能倖免。

    二來,讓愈多的巽國將士見證到她的變節,斷了她在巽國的後路,也是他要的吧。

    紫奴引她往宴飲大廳時,果真是這樣的一幕。

    知府、墨陽將軍都在。

    惟獨張仲不見蹤影,破城之後,卻是沒有見過張仲的。

    可,現在,不是去問張仲行蹤和的時候,倘張仲早離城,實是好的。

    李公公隨伺在百里南的一側,這,是出乎她意料的。

    此外,隨宴的還有幾位夜國的將軍。

    她入席,本來肅靜的大廳,更是連銀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聽到,惟有她高盤的攏月髻兩側垂下的流蘇,發出籟籟的響聲。

    這些細微的響聲中,她行至廳中央,百里南的眸華拂過她,伸出手,輕喚:「青岫,到朕身邊來。」

    青岫,猶記起,那時,在旋龍谷,為了避開銀啻的騷擾,他賜給她的身份。

    宮女青岫。

    這一喚,在眾人跟前,聽來,分明帶著別樣的意味。

    是她的呢稱,還是只屬於百里南的稱喚呢?

    亦讓人以為,他和她之間,就有著些許關係罷。

    她抬起臉,面無表情,依言行至百里南身側,跪膝坐下。

    宴飲正式開始,觥籌交錯間,飲不盡的,是破城殤,喝不完的,是離人血。

    然,這些,是戰爭的本質,也是勝者可以選擇賜予敗者的凌辱。

    是的,凌辱。

    安知府、墨陽將軍臉上,沒有半分喜色,甚至連舉樽都只帶了一種意味----消愁。

    她,是否也該愁呢?

    別人醉了,不知道能看到什麼。

    她,旦求一醉,醉里,是否,能望見他呢?

    聿

    失去他的消息,已經整整四日了。

    倘若,每一日,都能以度年來算的話,她的心,很快就會老會。

    再沒有力氣。

    紫奴仿識得她的心意,在她的樽內倒入藍陵美酒。

    只是這金樽端起,即得瑚珀一酹,卻是仍能讓人知道歸鄉日。

    有樂聲響起,七名舞姬入內,翩然起舞。

    曲子,帶著異域風情,舞姬亦是著異域裙飾。

    青絲皆梳顧無數細辮,辮稍墜著鈴鐺,臉蒙華紗,精緻錦緞小襖下,露出纖腰,腰下縛著光彩奪目的錦帶,是數條彩緞拼合起來的錦帶,舞動間,裙褶翩飛,褶紋處,好似是而百花齊放般絢爛。

    裙不算長,輕盈轉身間,可見舞姬赤著蓮足,雪白的腳踝上,同樣戴著鈴鐺腳環,踏著曲拍,千匝萬匝旋舞著,只讓人愈覺得眼花。

    甚至連她擅舞之人,都覺得眼花起來,不止眼花,渾身愈發燥熱,不舒服,十分的不舒服。

    她放下酒樽,難道,是她不適應這酒麼?

    渾身的燥熱逐漸上了臉,滾燙地讓她以略為冰冷的手支著頤,以此稍稍平緩,這份開始蔓延進心底的燥熱。

    恰此時,百里南突伸手,讓她靠近他。

    她想避開,百里南的手攬於她的腰際,只帶出一種難以言喻的酥癢。

    「你怎麼了?」他仿似發現她的不對,伸出一隻手,試了一下她的額,問道。

    這一試,額上,亦是起了酥癢。

    這種酥癢,她不算陌生,軒轅聿和她那個時,碰到她某些部位,她就會起這種酥麻。

    可是,現在,怎麼會這樣呢?

    她想避開他的手,身子,卻不聽她使喚一樣的,不僅避不開,反倒象是要蹭於他胸前,尋求什麼慰藉。

    她的臉愈發的紅起來,這抹紅,加上她現在的反映,她知道,定悉數落進與宴者的眼底。

    看到,安知府借低頭喝酒,避開去瞧這一幕,而墨陽將軍的手,仿佛要手裡的金樽捏碎一樣,暴起了青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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