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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3:37:39 作者: 風宸雪
她奔的那麼急,急到,才出了院,就跌倒在地。
這一跌,她的手心能覺到蹭疼的味道。可這種味道,抵不上心裡的疼痛。
不,不會的!
銀啻蒼肯定不會臨陣做出謀算軒轅聿的事。
她迅速爬起,往府外奔去,這一奔,恰撞到李公公身上:
「你幹嘛呢,沒長著眼,還是亂生了膽!」
李公公怒斥道,恨不得扇一耳光上去。但,見是小卓子,那揚在半空的手,生生地收了回去。
「李公公,求求你,帶我去見驃騎將軍!」
「你以為你是什麼人?見驃騎將軍?還真是仗著皇上給你幾分的顏色,就真當自個----」
「李公公,我以太后金牌,命你速帶我去見驃騎將軍!」
夕顏從貼身的衣襟里掏出一塊金牌,這塊金牌,李公公認得,正是太后的金牌。
這塊金牌,正是昔日太后為保她腹中的胎兒所賜下的,除了皇上和太后之外,任何人都不准擅自進她養胎偏殿的金牌。這次出宮,太后並沒有收回這塊金牌,僅是讓她貼身傍著。未曾想,第一次用,就是在這樣的場合下。
鳳紋的金牌,見牌如見太后的親命。
這點,李公公自然曉得,驃騎將軍當然也識得。
「只不知,這位太監公公,以太后的金牌,要本將軍,做何事呢?」
饒是因著皇上被困有些焦頭爛額的驃騎將軍正在軍營內攤開地圖參看著,仍是冷笑一聲,問道。
「驃騎將軍,請速派兵解去皇上之困!」
「兵家之事豈是你這位公公能干涉的?」
「奴才以太后金牌命令將軍,見牌如見太后之面,請將軍火速派兵解去皇上之困!」夕顏大聲地道,這一語,赫然帶著凜然不容抗拒的威儀。
驃騎將軍睨向眼前這位傳說里,甚得皇上「寵愛」的小太監,真是奇怪,區區一名太監,怎會說話由此氣勢,又有太后的金牌呢?難道,他,不僅是個太監,而是----
這一念起,他心裡之前的猜測,倒是映證了七八分。
「放肆!太后即便尊貴,但,俗話說後宮不得干預前朝,何況,將在外,連君命都有所不受,更逞論只是一塊太后的金牌呢?」
看來,若不是明說,這樣耗著,只怕是沒有任何益處了。
罷!說,就說吧。
「恕奴才直言,奴才知道將軍在擔心什麼,將軍該是擔心夜帝使了聲東擊西之策,若以城中守軍去解圍,萬一,遠汐候的五萬兵士真起了變數,那麼,無疑是以卵擊石,兵力一散,不僅解不去皇上之困,反使杭京亦會面臨失守的危機。」
夕顏說的很急,但字字清晰,她看到驃騎將軍的濃眉一動,知道她的猜測是沒有錯的。
「但,將軍難道沒有想過,這或許只是夜帝的欲蓋彌彰之策呢?倘若遠汐候真是因為一些原因,沒能及時從後翼支援皇上,那麼,將軍就犯了一個最大的錯誤,皇上一旦落進夜帝手中,將軍即便保住了杭京,還有用麼?」
驃騎將軍眼睛微微眯起,的確,這是他顧慮重重的地方。
源於兵不厭詐。
與夜帝百里南交戰幾次,哪怕,他行兵打仗多年,驍勇僅次當年的襄親王,都甚覺有些吃力。
只是,如今一個深受皇上寵愛的太監,說的話,又有幾分可信呢?
本來,他就懷疑過面前這個太監的身份,畢竟,他得到皇上的「寵愛」來的太快,也太不尋常了。
除非,是刻意為之,投君所好。
那樣,結果,就只有一個,他是----
「將軍,是懷疑奴才是細作吧,勸將軍出兵,實則讓將軍中了聲東擊西的圈套?既然,奴才今日到此,已屬違反規定,奴才願以奴才這條命予將軍處置,還請將軍聽完奴才說的話,再做成定奪!」
她頓了一頓,將金牌放於几案上,伸出手指,點向地圖:
「若遠汐候真的有了變數,難道,建武將軍會沒有覺察,並且來不及發回信號麼?並且,城內如今剩下的兵士,其中大半都是斟國的兵士,倘遠汐候真的有變數,試問,將軍還能安坐於此嗎?」
「倘奴才猜得沒錯,遠汐候未能及時補到後翼,該是除了那隊夜君精銳隔斷之外,另有其他的原因,所以,請將軍增五萬士至皇上圍困處,此外,城內猶剩二十萬兵士,夜帝若真來襲,這些兵士哪怕心有異心,可,生死攸關之際,也足夠將軍撐到,再向檀尋發出增援信號。哪怕檀尋城內守兵不多,但屆時,攸關一國存亡之際,自會有朝中之人號諸王親兵相援。到了那時,若杭京不保,也非將軍之錯,然,如今,如因將軍的躊躇,誤了增援的最佳時機,一旦皇上落入夜帝手中,將軍則必會成為巽國的千古罪人!」
驃騎將軍眯起的眼睛隨著夕顏一語驟然睜大,虎目炯炯,掏出一塊虎符,道:
「來人,傳本將軍虎符令,蒙威將軍率騎兵營士兵五萬,速出城增援御駕!」
這太監說得確實沒錯,時至此刻,他能做的,惟有放手一搏。
一兵士迅速接過虎符,領命而去。
驃騎將軍復炯炯盯住夕顏,道:
「既然你以命諫言,本將軍就成全你。來人,把這太監給本將軍吊到城門上!」
「諾!」
夕顏沒有掙扎,僅是淡淡道:
「請讓奴才自個走到城樓。」
她不喜歡,被人押著的感覺。一點都不。
哪怕她知道,驃騎將軍這一做法,倘她是細作,那麼夜帝施聲東擊西之策,攻至城門時,看到她被吊在彼處,必也會心有疑慮,因為,昭示著,自己的計策或許也已被驃騎將軍識破,反會在躊躇時,貽誤最佳攻城的先機。
所以,她沒有任何的怨尤,心甘情願地走到城樓處。
她希望,能在那裡,第一個,看到軒轅聿的凱旋!
畢竟,今日清晨,她看到的,僅是他一身戎裝離去的背影。
手被拂吊,腰被另一根繩懸起,垂掛在城牆之上,她的足下,是一片黃沙之土,如若拂住她手腕、腰際的繩斷去,就這麼摔下去,應該她的命,也會完結吧。
猶記得前晚,對銀啻蒼說過的話,這麼快,就再次應驗了。
那個站於樹冠之上,對她說出那些話語的男子,絕對不會行這等事。
他若要行,有太多的機會,何必等到現在,兩軍對壘之際呢?
哪怕,有一萬個理由,可以讓他為了報復去行叛變。
可,她明白,只有她一個理由,就足以讓他改變。
她憑得是什麼,不過就是仗著他對她的情意,讓他心甘情願地率著五萬兵士作為軒轅聿的後翼防線,不是嗎?
而現在前面戰場上的情形,恐怕,不止軒轅聿面臨危機,銀啻蒼的處境,更為不妙。
因為,他的遲遲不出現,若非因著叛變,就只有一個可能,陷進同樣殘酷的鏖戰中,這場鏖戰,還是沒有任何援軍的鏖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