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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3:37:39 作者: 風宸雪
「諾。」夕顏轉對安如道:「請安小姐跟我來。」
安如一點頭,反正今晚把她送哪伺候都差不多,交代過老爹那關就成了。
非要她換上節日才穿的衣裳,用了口脂水粉,還說什麼下半輩子振興家業就全看她的了,讓她好好伺候著皇上,皇上要她做什麼,都不能拂了皇上的意。
她愣是聽得一頭霧水,哪怕那皇上,長得確實還挺俊的,但只是讓她覺得俊而已。
隨著李公公過來皇上的廂房外,又打發了出來。但,既然老爹說了,皇上要她做什麼,都聽得,那去遠汐侯那,她自然亦該聽得的。
「李公公,請問遠汐侯的廂房在哪?」夕顏才要引著安如往銀啻蒼那行去,突然想起什麼,停下步子問道。
進府她就緊跟上軒轅聿,避開銀啻蒼,自不知道他歇於哪。
「出了院子,往左那院,就是了。」
夕顏聽得出李公公口氣不好,不再多說什麼,只帶著安如往銀啻蒼那行去。
兩院離得很近,一會,也就到了,心裡倒思忖著,眼見著安如該是被知府老爺安排著去接近軒轅聿,如今被軒轅聿推出來送去銀啻蒼那,雖說銀啻蒼並非是外表那樣獨喜女色的,但有一點,李公公說安如眉眼似她,那這些許相似,會不會----
她止了這份念頭,不再讓自己想下去。其實,也沒有時間再想了,面前,已到銀啻蒼的院落。
曾說過不想再見到他,可自出宮後,卻兩次不得不見他。
這樣,對誰,實都是不好的。
只願,他快快打發了她和安如才好。
院落的正房內由亮著燈,想是還沒有就寢。
值門的侍衛見夕顏取了腰牌,是皇上近身太監專用的,忙去通稟,不一會便讓夕顏進房。
甫進房,只見銀啻蒼站於窗前,兀自仰首,在瞧著什麼。
「侯爺,皇上吩咐奴才,帶這位宮人來伺候侯爺。」
她行禮,話語裡特意加重皇上吩咐這四個字,若不出意外,他對於軒轅聿給他安排的一切都該是牴觸的。
銀啻蒼並不回身,然,亦並沒有讓她們退下。
「侯爺,您在瞧什麼呢?」安如口快地問道,她隨他的目光朝窗外望去,除了那散開硝煙處,猶是昏沌一片的夜色,其他,則再看不得真切。
夕顏卻隨著銀啻蒼的望向處,心裡稍滯了滯,不遠處,懸著幾面巽軍的旗幟,該是糧倉的所在。
難道,銀啻蒼對這糧倉也感興趣,還是另有計較呢?
她知道,今晚軒轅聿一定會命人暗中將大部分軍糧轉移,只留了表面的糧草去引那些歸巢的雀鳥。
而銀啻蒼畢竟昔日是斟國的國君,與軒轅聿哪怕表面恭謹,心裡總不是臣服的。
如今,二十萬斟兵編入巽軍,又將他隨軍帶著,不過是種挾持。
若他心底起了些許別的計較,恐怕,從巽軍的糧草著手,恰是最直接的。
「今晚應該會有隕星。」他的聲音甫起,僅是這麼不輕不淡的一句。
「原來侯爺要看隕星啊。那您在這,肯定是看不清楚的。那硝煙哪怕停了仗,沒幾日都不會散去,這麼昏沌,連星星都瞧不清呢。」安如快嘴地道。
「哦?」銀啻蒼轉身,凝向安如。
安如看著銀啻蒼轉身,臉,突然地,就有些紅,然後,眉眼彎彎地一笑:
「侯爺真的確定今晚會有隕星麼?」
「你知道哪裡可以看到麼?」
「嗯,當然我知道。」她頓了一頓,復道,「長這麼大,我只聽姥姥說過,有一種星星會帶著絢麗墜入凡間,那種就叫隕星,可我真沒見過呢,但,我可以帶你去一個,最適合看星星的地方。」
「是麼?」
銀啻蒼冰灰的眸子微微地眯起,這一眯,安如的臉更加紅,猛點頭道:
「是。」
「那就由你帶本侯去吧。」銀啻蒼說著,返身,往房外行來。
夕顏下意識地往前阻了一阻,她並不能確定,銀啻蒼是真的要看什麼隕星,抑或是他實是發現了糧倉的異樣,借著安如去確定?
銀啻蒼瞧到她的動作,微微一笑,笑里,滿是蠱惑的味道:
「孤男寡女,多有不便。你,是否要跟著?」
這話出自他唇,她還有拒絕的餘地嗎?
讓安如和他同去,無疑是一隻小白兔落進大銀狼的嘴裡。
「侯爺若要奴才跟著,奴才自會跟著。」
只是跟著罷了,又有安如在,不會怎樣。
並且,她也能看他是否對糧倉存了心。
銀啻蒼的笑意愈濃。
本說好,要放手,只這一晚,容許他再不放一次。
幾日的星相異變,根據史冊的記載,或許,今晚該有千年間最大的隕星雨,他想帶她去看,又不知尋什麼藉口。
想不到,老天,始終還是眷顧他的。
安如瞧銀啻蒼和那小太監嘀咕著什麼,倒也並不在意,只往門外行去,卻聽得銀啻蒼道:「從這齣去,外面人多,他們跟著,反倒瞧不見隕星了。」
「好啊。」
安如見銀啻蒼一指窗台,絲毫沒有忌諱率先一個蹬踏,爬了上去,身手敏捷地翻到窗外。
窗外,是後花園的一條小湖,邊上有著花圃,確實人跡罕至的地方。
夕顏皺了下眉,這知府家的千金果真是豪邁啊。她如今的身份是太監,總不能反扭捏得不像個太監樣,她的手撐住窗台,才要將足跨到窗台,只覺身後被一隻手一提,順勢將她拋出窗外。
接著在她跌到地上時,那手又輕輕的一扶她,她倒是輕盈盈地落在了安如的身後。
她沒有回身,她知道,是銀啻蒼。
安如蹦跳著帶他們從花葉間行去,那樣子,讓她恍惚似回到了王府那一夜,瞞著家人,僅帶了碧落潛出府去。
終是那一夜,什麼都變了。
一路縱偶爾碰到傭人,皆是見到安如都均福身請安,除了那些傭人外,因著是知府後院的小路,只碰到一隊禁軍,也讓他們閃躲了過去。
從小後門出去,沿街,仍有著未曾散去硝煙味道。
街道兩旁,除了一家客棧還開著門,其餘家家戶戶都門庭緊閉。
這些百姓,若有家業在城外的,之前,就該是避難去了。
留下,不過是最無力去往外地的人,和巽軍共這一戰罷了。
是以,不論白天黑夜,閉關著自家門戶,於被戰火燎及的城中,無疑是最妥當的做法。
街道中,沒有一人。若不是那家客棧,以及不遠處,猶亮著燈火的一處營地,這座杭京城,充斥著死寂的味道。
夕顏望向那處亮著燈火的營地,步子稍頓了下,卻被銀啻蒼輕輕帶上她的腰部,往前行去。
那地方,該是安置傷兵的營地。隱約的,有痛苦的呻吟聲傳來,只讓人不忍再聽,恨不能離開逃離這種氛圍。
他不希望夕顏去目睹這些,從彼時,斟、巽兩國對戰,他就知道,她的心很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