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頁

2023-10-01 23:37:39 作者: 風宸雪
    巽軍失去主將,鬥志全無,遂不復再做抵抗,二十餘萬飢疲之師全部向夜軍解甲投降。夜軍終於取得了空前激烈殘酷的漠野之戰的徹底勝利。

    此時,雲麾將軍的西面,也面臨著巨大的危急,若夜軍分部分兵力至西面,則,意味著,敵眾我寡的局勢,將使西面的重城同樣失守。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夜帝百里南,突然親率三十萬大軍,從南路御駕親征,務求儘快結束此役。

    這就意味著,驃騎將軍率領的這三十萬臨時湊出的將士,將迎戰高於自己一倍兵力的夜軍。

    並且,夜軍,還是御駕親征,在士氣上,又高出了一籌。

    軒轅聿終在此時,做出決定,五日後,待備齊足夠的糧草後,隨護送糧草的軍士一起,親征杭京。

    此時,驃騎將軍的前鋒戰士,已抵達杭京,同城內駐守的五萬士兵一起,迎接夜軍的又一次攻城。

    而前朝,請求皇上在親征前冊立太子的摺子便一道一道,呈了上來。

    冊太子,無疑,是他親征前,最好平定前朝的法子,況且,今年也是他即將年滿二十五歲之際。

    太后曉得他的猶豫,但,現在並不是為這件事,在猶豫傷神的時候。

    她遂暗中命納蘭祿往行宮殿去接回夕顏。

    畢竟,納蘭祿再怎樣,也是夕顏的哥哥,眼下的情形,交由納蘭祿去接回,卻是放心的。

    整座行宮,自軒轅聿離開後,仿佛,就與世隔絕般的冷清。

    除了五名遠在其他殿宇的懷了身子的嬪妃,及留守的宮人外,再無其他。

    離秋的傷勢漸漸好了,也能下床走動,但夕顏仍命她多加休息,平日裡伺候她的,仍是蜜恬和燕兒二人。

    這樣的日子,一直到了二月末。

    彼時,夕顏正倚於貴妃榻上,逗著海兒玩耍。

    張仲不愧為當今天下第一神醫,在他的調治下,兩個月大的海兒,除了瘦小些,看上去,並無其他的不妥。

    而她的身子,經過月余的調理,也大好了不少,氣色亦不再蒼白,至於千機寒毒,更似早就離她遠去一般。

    她抱著海兒,努著嘴去親海兒的臉,海兒撇著小嘴,用小腳不停地蹬她,象在她腹中時一樣的頑皮。

    這樣溫馨自在的兙,被行宮外,響起的一陣不和諧的腳步聲所打斷。

    她望向殿外,恰是納蘭祿一身戎裝出現在彼端時,他徑直步進殿內,目光陰鷺地瞅著她和海兒,皮笑肉不笑地道:「臣奉太后之命,特來迎接皇貴妃和皇子殿下回京。」

    她沒有拒絕,現在,不僅她失憶了,更由於,她確實是想回宮。

    不管這,是否是他要送她出宮的前兆,她希望能再見到他。

    這一月的分離,只讓她覺得心底,滿滿都是無法揮去的思念。

    原來,思念,並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失,反是會愈來愈濃地滲進心底每一處柔軟,密密匝匝地,讓人無法拒絕這份柔軟。

    「有勞了。」她淡淡說出這句話,在納蘭祿伸手要接過海兒時,她只收手抱緊她的海兒,絲毫不願意鬆手。

    「娘娘果然心疼皇子殿下。」

    「嗯。」她應出這一聲,餘光看到,張仲的面色似有些不對。

    她抱緊皇子,隨著納蘭祿出得殿門,卻聽見納蘭祿冷聲道:「娘娘,哪怕生了皇子,最終,這中宮之位卻不是冊封娘娘的。臣真為娘娘覺到可惜。不過也好,免得他人以為,襄王府要靠娘娘的庇護才有今日的勢力。」

    她只笑著,並不做任何的回答。

    納蘭祿,她和他的兄妹情份,其實,早在西藺姈出事那晚,就該是盡了。

    如今,再多帶刺的話,從他嘴裡說出,都傷不到她。

    而至於那皇后之位,從來都是高處不勝寒的象徵。

    她甚至一點都不好奇,現在又是誰坐上那個位置。

    現在的她,僅想抱著孩子,回到軒轅聿的身邊,哪怕,這次回去,即是最後的分離。

    分離?

    這剎那,她有一些猶豫。

    這絲猶豫,是關於她懷裡的海兒。

    這一去,到檀尋時,已是深夜。

    肩輦抬著她直入冰冉宮,海兒早在她的懷裡甜甜地睡著,她本想陪海兒一併安置,不曾想,太后的身影卻出現在了殿外,她倉促起身間,太后輕拂袖擺,示意她坐下說話。

    「參見太后。」

    「不必多禮。一個月未見,你的氣色,確是太好了。」太后望了一眼她懷裡的孩子,道,「莫梅,先把皇子殿下抱去偏殿休息,哀家和皇貴妃說會子話。」

    莫梅近身,夕顏有絲躊躇,卻還是把海兒交予了莫梅。

    畢竟,只是抱到偏殿,並且,太后和她說話,萬一吵醒了海兒,這大半夜,估計,又難哄他睡著。

    莫梅出殿時,殿內其他宮人均一併退出,並關上殿門。

    「得行宮藥泉和院正湯藥的調理,是大好不少。」她少了以往那份謹小慎微,只語音如常地道。

    「不知,顏兒的記憶,可曾有些許的恢復呢?」太后說出這句話,手,輕輕地拍了一下她猶抱著海兒的手。

    她的手沒有絲毫的退縮,只道:「院正雖替臣妾不時針灸,可,過去的一些事,始終回憶起來,都是模模糊糊,不甚清楚。」

    「其他記不清,都不要緊,記著皇上對你的情意就行了。」

    「太后,您的意思?」

    「皇上已冊姝美人為皇后,她如今也懷了兩個月的身孕,加上西侍中不惜冒生命危險,揭發了前任尚書令,這,也算是皇上對西家的一個恩賞。」

    「嗯。」

    她頷首,誰為皇后,與她都沒有關係。她從來不會計較這個。

    「哀家知道,無論以前或現在,這些對你,都不是回計較的。而皇上會在不日後祭拜太廟時,冊封宸兒為太子。」

    「太后,若皇后有孕,立太子一事,是否不急於一時呢?」她看似無意地說出這句話,話里,自有她的試探。

    「我朝自開朝以來,都是立長不立嫡,這規矩,是不會變的。但,哀家瞅著,現在的皇上,倒在立太子一事上一直有所躊躇,若非前幾日,群臣上了摺子,齊請皇上儘早於御駕親征前冊立太子,恐怕這事,還得擱上一陣。」

    「御駕親征?」這兩字比其餘的話,更進得了她的耳,她復吟出這兩字,眸底,終是做不到繼續平靜若水。

    這一月間,她對這些,都是一無所知的。

    只此刻聽了,心底,不可避免的攫緊。

    前一次的御駕親征,尚歷歷在目,這一次,三國中僅剩下夜國,難道--

    「是啊,和夜國這一戰,卻是難以避免了。夜國送來的走馬燈險危及龍體躬安,加上鳳夫人之死,與夜國又脫不開干係,這一戰避無可避。」

    「太后,您說什麼?」夕顏的頓覺轟地一聲,復問出這一句,哪怕帶著不敬。

    「看來皇上瞞著未告訴你。對,鳳夫人慕湮除夕那晚,罹難於暮方庵,慕尚書令因愛女離世,性格大變,不惜政變諫言,本來該是死罪,皇上念著慕尚書令昔日保駕有功,只做了流放的發落。」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