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頁
2023-10-01 23:37:39 作者: 風宸雪
只這一撫,她本握著的手,終是鬆開。
這樣的臉,加上臉頰下尚未復原的傷口,是根本稱不上傾城的,他,竟還會願意撫著她。
那麼,僅說明,彼時,他說,貪戀她的容貌這句話,是假的。
他撫著她的臉頰,輕輕地替她蓋緊錦被,只這一蓋,她的手伸出錦被,他的手如期覆上她的手,想將它放回去時,她喃喃地低語,反抓住他的:
「冷,冷……」
哪怕,對於夢囈,她不知道,怎樣才算的逼真,可此時,確實不能不說。
他沒有立刻抽回手,僅是把她的手放進錦被中,只這一放,她絲毫不肯鬆開,僅把身子愈緊地縮進他的懷裡,熨帖地那麼緊,仿佛,那是她唯一溫暖的來源。
她等著,哪怕,他的手再冰冷,她希望,他能抱她一次,只要這一抱,她便不會懷疑自己錯許了感情。
果然,他的手用力的抱住她瑟瑟發抖的身子,接著,她的臉,微微向上抬起時,循著他的呼吸抬去時,他的唇,終是不慎,落在她的鼻尖。
這一落,她聽到,他的心跳聲,在無法平靜。
她輕輕睜開眼睛,眸華若水地對上他有些驚惶的墨黑眸子……
第四十三章
第一次,這麼近的看到他驚惶。他墨黑幽深的眸底,終是因著她睜開眼睛,添了一絲驚惶,還有,驚惶後的無措。
第一次,她可以這麼自然地凝視著他,不必再像以前那樣,有著世家女子必須要有的羞澀、拘謹。
這樣輕鬆的感覺,真的很好。
換成讓他驚惶。
換成她的坦蕩。
「皇上,您怎麼在這?」
服了荊芥粉,她很不舒服,但,今晚的機會,或許,一去就不復得了,再怎麼不舒服,總是不能錯過的。
離得那麼近,她看得到,他的袍衫是齊整的,包括襟領都不象有鬆開過的痕跡。因為襟領上的碧璽龍紋墜子猶在,以往,每每安置前,解衣取下後,不到翌日早朝,是不會再佩戴的。
並且,她的鼻端,除了幽幽的龍誕香的味道之外,再無其他的脂粉味。
更漏聲響,現在,該是子時,他若臨幸嬪妃,亦該是結束了。
怎會,連衣都未解,香都未沾呢?
饒是心理的答案愈來愈清晰,甫出唇的話,偏是只做不知。
「朕----」他鬆開環住她的手,俊美的臉上,有些許的侷促,然,這些許的侷促,很快就被淡漠所替代,「朕聽李公公稟說,你病得甚重,是以,過來瞧一下。」
「皇上,原來是關心我的。」她笑著說出這句話,這,其實就是她心底想說的話。
。「朕只是不想讓你的病傳染給宸兒,」他決絕地說出這句話,就要起身離開。
哪怕,她失憶了,他還是不予她一絲溫柔。
可見,他是真的硬下心,要捨去她了。
自以為為她好,舍了她。
「皇上,我還是覺得冷,可以不走麼?」
她是真的覺得冷,身上略高的溫度雖服了荊芥粉,發出些許汗來,卻更帶來愈深的寒冷。
以前,她會掩飾著,現在她不會。
她希望他能繼續抱著他,在他的懷裡,才有她一直想要的溫度。
她並不怕自己的此刻的陋顏會讓他厭惡,若他厭惡,方才,根本就不會在她佯裝睡熟時,喚出『冷』字時,抱著她。
動作,縱然不猶豫的,只這不猶豫,她清楚,是他逼自己下的決定。
若不是心尚有情,何須逼呢?
「皇上……」
這一喚,她說得柔意婉轉,但,卻讓他更揮開她的手,這一揮,她措不及防,低呼了一聲痛。
倘按著以前的性子,她亦是絕對自己忍著,都不會喚疼的。
可現在,不一樣了。
她不壓抑自個,不僅如此,她也不要他壓抑住什麼,用疏離來待她。
他聽到她喚疼的聲音,眸底,並沒有不忍,語音再啟,冰冷如斯:
「皇貴妃,宮裡的規矩你可以不記得,只希望你記得,莫要在做這些伎倆,僅讓朕生厭。」
這句話,好耳熟啊。
猶記起,當年,他亦曾說過同樣的話。
一切,兜兜繞繞的,其實並沒有回到原點。
只是,他的心,沉溺得深了,想用絕情迫使自己回去罷休了。
她欲待啟唇說些什麼,卻意識到,若真的說了,睿智如他,或許就察覺到她的記憶並沒有全部散去。
噤了聲,她的手鬆開他的。
把身子縮進錦被裡,一次次的試探,心裡即便有了答案,他拒人千里的樣子,又該怎樣去縮進距離呢?
她不想卑微地再去求他,她只用自己的方式,來代替這種懇求。
使了性子,她壓住他衣袍的一角。
他起身時覺到一滯,她偏是更用力壓住,絲毫不妨,但聽得『嘶啦』一聲,他的袍角生生地給扯開了一道口子。
她聽到這個聲響,故作驚訝,又害怕的道:
「皇上,這回,真不是我的伎倆,我真不是有心的。」
想了一想,未到他說話,復道:
「我這就讓蜜恬吩咐李公公替皇上再取一套衣裳來。」
軒轅聿的目光犀利的盯了她一眼,從她的臉上只看到無辜的表情。
「說是病重,朕看你,倒是好的很。」
「皇上來看我,我哪怕是再不舒服,總得扮出舒服的樣子來。不曾想,這也是錯了。」
頂嘴,她不是不會,不過是從前礙著規矩,讓他幾分罷了。
身上,真是愈來愈不舒服,為了今晚,她不惜讓傷口化膿引發炎症,加上那荊芥粉,她覺得真的好難撐。
只是,他或許,也真的以為,她不難受。
僅是使了『伎倆』吧。
他不再說話,脫去身上破損的袍子,往地上擲扔去,一邊喚道:
「小李子!」
「奴才在呢,皇上有何吩咐?」殿外,傳來李公公忙不歇的應聲。
「取一套便袍來。」
「諾。」
軒轅聿坐於塌旁,並不再看她,她清楚,待李公公奉來衣袍,他便又是會離去。
並且,這一次離去後,以後,她晚上再有什麼狀況,他都不會來了。
一次兩次,是巧合,次數太多,無疑成就的,是他口中的伎倆。
她確定了,他的掩飾。
可,讓他褪下這層掩飾,直面她的心,卻,真的好難。
她能做什麼,還能說什麼呢?
頭腦越來越昏沉,不知道是被他的冥頑不靈所氣,還是荊芥的過敏效應所致。
稱道最後一絲清明欠身,她吧捂在床榻旁的銀狐皮拿起,輕輕披到他的身上,再怎樣,她不希望看到他著涼,來行宮這數十日,他的氣色非但沒有好起來,卻是愈來愈差了。
這一披,她的身子一顫,想要去拂開時,卻不想碰到她灼熱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