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頁
2023-10-01 23:37:39 作者: 風宸雪
另外九名女子一個一個在她面前倒下,被撕成血肉模糊的碎片,最後只剩下她,還在負隅頑抗。
她的衣裙被撕開,她的身上也被抓傷,可,她仍在一頭獅子向她撲來時,將劍準確無誤地刺入獅子的瞳孔中,隨著獅子吃疼的吼聲震破她耳膜時,她看到,後面的獅子紛紛放下口中撕扯的人肉,向她撲來。
而,她已沒有退路,背部抵住的,正是籠子的鐵欄。
但,就在那時,她的身後,發出清脆的噹噹聲時,鐵欄悉數倒去,她的腰被人用力的攬住,輕盈地飛到了籠外最高的一棵樹上。
她的稍側的臉,僅看到一雙冰灰的狹長鳳眸,那冰灰的眸子仿佛帶著笑意凝向她,擁有最完美弧度的唇部微啟時,是一句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話:「孤欣賞你的臨危不懼。」
斟國,能自稱『孤』的,僅有一人,就是斟帝銀啻蒼。
她狼狽地被這最尊貴的男子攬在身側,樹下,卻進行著另一場人獸的相搏。
只是這場相搏的人,換成了斟宮的宮人,以及原本陪同斟帝賞戲的美姬。
在那些血腥氣息包圍中,她,從瀕臨死亡到安然無恙地坐於樹上,俯瞰著別人的垂死掙扎,全是他的一念之間。
他口中的『欣賞』,亦讓她從那一天起,正式成為了他的美姬,一個帶著執行特殊任務的美姬。
這麼多年,他把她培養成了一個最優秀的殺手,可,卻沒有執行過一次任務。
直到旋龍洞那次,方被吩咐,守在洞穴的湖道出口,將一名女子營救,並帶那名女子步進設好的局中。
這名女子,後來,她才知道,叫夕顏。
也在那時,她所有的任務執行都是關於那名女子的。
包括現在,這失敗的兩次任務。
現在,她閉上眼睛,等待死亡將生命終止。
但,死亡沒有如期而至。
只有銀啻蒼的話,清楚地落進她的眼中:
「連我都猜錯了,何況是你呢。」
「聖上----」
什麼時候開始,素來冷血的聖上竟會心軟呢?
這份心軟,是因為,她於他,終究有一點點不同麼?
銀啻蒼將酒壺中的酒滿飲:「就連火長老也沒有天香蠱了。」
他猜錯的,就是這一層,而這一層,讓他更擔憂夕顏的身子來。
縱然,這月余,有神醫張仲照拂於夕顏,但,他並不認為,區區一名神醫,能研製出千機的解藥來。
一切,或許,不過是暫時的壓制。
可,沒有壞消息傳出,就是好消息。
這,是他唯一能安慰自己的話。
而他不能再去她身邊,她不願再見他,他知道的。
「純純,你速回宮裡去,天,快變了。」
連日來發生的事,包括在廢墟上見到的,火長老竟是納蘭王府的花匠時,讓他的不安愈濃起來。
能讓一名苗水族的長老,甘心於王府為花匠十多年,絲毫未得享叛族帶來的功利。
或許,只說明,火長老的叛族,不是那樣簡單。
這份不簡單,隨著那晚火長老的被殺,更牽扯出,幕後的黑手,開始 不願蟄伏了。
「是。聖上。」
沒有主子的冰冉宮,何嘗不是另一處可以仔細觀察宮內動向,又不被人注意,最安全的地方呢?
他的手一揮,那酒壺就落於軒窗外,似擊到什麼物體上,旦見得,窗外樹叢間有黑影一閃,那壺竟是落地無聲的。
「離那麼遠,能看到什麼呢。」他嘆出這句話,從軒窗上躍下。
他和嫵心的交談,看似在說話,其實,只是唇語。
軒窗後的床榻旁,放著一面合歡鏡。
這面鏡子的功效,不止是合歡時增添情趣。
更是,他無須回身,就能清楚看到嫵心要說的話。
除了,他荒淫無度時,軒轅聿的人不會緊盯著,其餘時間,他和傀儡,有什麼兩樣呢?
包括那日,進宮去見夕顏,他都得在廂房內做足全套的戲,再伺機離開。
現在,那遠遠盯著他的那人,看到的,該是他招了一名丫鬟進房,卻沒有說一句話,只默默飲著酒。
並且,因著他擲扔的酒壺,那人閃躲後,會發現,丫鬟不見了。
那人疑心自己的行蹤被發現,當然,會把這一片段隱去。否則,一個不能好好執行盯梢任務的奴才,對軒轅聿來說,應該是沒有留著的必要。
畢竟,僅是一個丫鬟,這一段,本身沒有任何可以匯報的價值。
平日裡,這位候爺不也常喚丫鬟入房,不說一句話麼?
嫵心安靜地退出房內。
仿佛,只是丫鬟進房,陪著主子飲了一會酒。
銀啻蒼散地躺回榻上,愈濃的不安攫住他閉上的眼睛後,所有的思緒。
檀尋城內,自五日前御駕離開後,一些反常的跡象,讓他能嗅到空氣中,關於危險的味道。
此刻,軒轅聿並不在宮中,對於別有用心者來說,這不啻是一個關於陰謀締結爆發的最好時機。
哪怕,如今的他,不過是亡國的敗候,這些陰謀的中心不會是他,他卻還是擔心,會危及夕顏的周全。
但願,一切,僅是他的庸人自擾。
但願……
守歲鐘聲伴著纏綿的吻,在旖旎的花海中,他和她,迎接了天永十四年正月初一的到來。
軒轅聿抱著夕顏,臥於花海間的榻上,低聲道:「辰時了。」
提燈的宮人早已退去,這裡,因著藥泉溫氣的縈繞,加上頤景特殊的氣候,四季都是不冷的。
「嗯。」她蜷在他的懷裡,低低應出這一聲。
「不起了?」
「起……抱……」她仿似夢囈地說出這句話,手仍環在他的腰際。
他有些啞然,她真愈來愈不遮掩了。
這,是她的本性吧。
「好,朕抱你。」
他將她的小手挪開,下榻,甫要將她打橫抱起,忽見她墨黑的眸子,凝著他,臉頰不知是埋著睡太久的關係,此刻,青絲拂碎間,透出些許嫣紅來。
她略仰起臉,卻欠身避過他的相抱,低聲:「背,可以麼?」
那一晚,夕顏山上,他是背著她到那處山坳的。
但,如今,她畢竟七個月的身子了,雖然她本來就嬌小,可,隆起的腹部依舊是不能忽略的。
說出這一語後,她似乎也意識到這個問題,有些訕訕地低下臉去。
他昨晚就想背她過來,畢竟,他和她的心,第一次離那麼近,該是從那一背開始的,
只是,她的身子,如今,根本是承不得這一背的。
這亦成了昨晚看似完美中的遺憾。
原來,她也是記得的。
「再過三個月,朕背你。」
他伸手抱起她,在她耳邊低語出這句話,復道:「今日,還是朕抱你罷。」
他抱起她,緩緩往花海外去,她的聲音很輕,但,依舊落進他的耳中:「如果能住在這,該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