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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3:37:39 作者: 風宸雪
本是想要一個清靜,今晚,卻只成全了,另一樁的謀算。
只是,她並不知道,她是這場謀算的中心。
她僅是獨自,往那院落行去。
院落中,那白色的身影,再是見不到。
漆黑一片中,惟一處還亮著點點的燈火。
她走近那處燈火,聽到,有聲音傳來,雖很低,卻,因著周圍的寂靜,傳入她的耳中。
「娘娘不肯用,怎麼辦?」
「這----」
「倘若斷了一天,國主那該怎麼交代,這藥斷了,是否功效就會受影響呢?」
「那是一定的,所以,你還是要勸著娘娘喝下。」
「唉,國主對娘娘真夠絕情的。」
「休得胡說,不然,你我的腦袋,可都是沒了……」
對話的,無疑,是蔡太醫和梨雪。
她下意識往後退去,她明明沒有踢到什麼,卻,分明有瓷器碎裂的聲音,在她腳後響起。
「誰----」
作者題外話:昨天更完,看到有大大說雪堆字,如果堆字,後面那段餵飯其實還能寫不少字,但考慮到恩愛過多了,就用太監的視線,一筆帶過了。並且每章我都有多送字,就是彌補文內的形容字。
夕和聿從相識,相知,到如今的相愛,必須是要用些筆墨的,不然會顯得這段感情沉澱很單薄,對將來情節的展開,十分的突兀。情節推進是必須的,可,這些相愛的沉澱,也是不能少的。至於西藺姝那段,交代了三個情節,一個是鋪墊,一個是解釋了步驚心這一章,一個是照應了暮方庵那一章。
想了一下午要麼偶以後開始註明標題(一開始不標原因在於我是出了名的標題黨,為怕再挨磚,才沒注)這樣,方便各位選擇看,好不好?
第34章
慕湮後退的步子,措不及防已踩到地上碎去的瓷片,瓷片刺入腳跟,很疼。
然,這份疼,抵不過,心底,驟然剮過的疼痛。
「唉,國主對娘娘真夠絕情的。」
彼時,梨雪的那句話,再再的映入她的腦海中。
梨雪口中的絕情是什麼意思?
這個從小伺候她至今的丫鬟究竟背著她又知道些什麼?
是那碗湯藥吧。
那碗湯藥絕對不會是一碗讓她懷不上子嗣的湯藥。因為,那樣的話,稱不上真夠絕情這四個字。
那日小產後,她已拒了百里南,以後或許都不會待寢。
再者,他若不下旨迎她返回,上元節過後,她都未必能回夜國。
所以,絕情的體現,不會在這上。
百里南精通醫術,若她猜得沒錯,那只是一碗讓她慢慢中毒、待到某個特定的時間,突然毒發身亡的湯藥吧。
做為夜國的鳳夫人的身份,死在巽國,對於百里南來說,一來,可以徹底撇去她這個累贅。二來,巽國對此事,定是要予夜國一個交代。
而,這個交代,或許,亦會成為某種導火索。
這,都是帝王間的謀算。
只是,她從一開始,就成為謀算中的一步棋。
她,下意識地,在屋內的人出來之前,迅速奔道一側的角落裡,角落中堆著一些稻稈,她身形瘦小,很輕易就從稻杆中鑽了出去,可,她聽得到,身後,傳來梨雪的驚呼聲:「娘娘!」
接著,似是急促的腳步聲,隨著她奔來。
她縱借著夜色逃離,但,在漆黑一片中,她素白的孝衣是分外引人注目的。
那步子緊緊跟在她的身後,她踉蹌地奔出稻杆堆,以為,那急促的步聲定會追上她時,陡然,身前本黑沉一片的地上,儼然出現肆虐的光影。
稍回身,旦看到,那片黑色的院落,火,從那堆放的稻杆處蔓延開去,裡面,依稀有人影憧憧,只是,瞧不得真切。
燃著稻杆的火勢越來越大,火光照得半天天際都紅透了去,那步聲,卻再是聽不到了。
有庵里的姑子急敲鐘救火的聲音,也有紛沓的步子往那邊奔去。畢竟,那處院落,相隔不遠的地方就是藏經閣。
這場突如其來的大火萬一把那些經書悉數付之一焚,就是無法挽回的損失了。
至於她,留在那,亦於事無補。
她只往前奔著,逃離方才的一切。
或許,逃離的,並不是那碗帶毒的湯藥。因為,被那麼洶湧的火勢阻著,蔡太醫和梨雪顯見並不會再追來。
所以,逃離的,僅是她,不願意去直面這份殘忍。
奪去她的孩子,連她的命,都不放過。
百里南,三年的溫柔,不過是鏡中花水中影,皆為虛幻。
奔得久了,漸漸迷失了方向。
她奔進了一片深暗的松柏林,她雖到慕方庵有好幾日,可,只在靈堂聽著法事超度,對於周遭的一切,無疑是陌生的。
她的步子,在林外,漸漸停下來。
今晚是除夕,對她來說,莫過是另一種悲涼的味道。
這種味道那麼濃,僅將她三年的那些過往,都一併地添上別樣的味道。
他於她的看似恩寵、體貼,到頭,不過是為了成全他謀算的籌劃,鋪墊。
為什麼,她明明已經放手了,只是想平靜地過完這輩子,他都不肯饒了她?
她的孩子,她的母親,都悉數地離她而去,他卻還是不肯放過她!
發懵的頭腦,被晚風吹得,並沒有清明幾許,反添了幾分愈烈的抽痛,手撫住額際,方才奔得太急,她的頭風病又開始發作了。
很疼很疼。
不能再這麼奔下去了。
現在,是該回去麼?
回去,又怎樣呢?
那碗湯藥她能拒絕嗎?
這件事,她可以告訴父親,讓父親再憂心嗎?
父親,對她是好的,但,這份好,卻明顯是會放在家族榮光之後。
她,首先是夜國的鳳夫人,其次,才是父親的女兒。
不知是頭越來越疼的緣故,抑或,是其他什麼。
她看到,眼前,又出現,方才引著她去往後院的白色身影。
真是母親麼?
她向那道白色身影走去,是母親吧。
所以才會在剛剛,引著她去目睹這些藏在暗處的事。
「娘。」她低低喚出這一字,卻發現,聲音是哽在喉口的,除了嘴唇翕張,那一字,干啞生澀。
而,白影,又消失不見了。
松柏林深處,只有一處通體瑩白的屋子,佇立在那,猶是醒目。
那白影是去了那處屋子中麼?
她的足尖踩於鋪積於地的樹葉上,發出細碎的咯吱聲,近了,近了!
那,不是什麼屋子,分明,是一座祭拜用的塔房。
也是,巽朝皇室設在暮方庵中得享香火,法事的道場。
她看到,塔房前,豎著的高聳牌位上,就著不甚清明的月光,顯出幾個大字:孝仁德順傾華皇后之位。
這,不是先皇后西藺媺的牌位麼?
後面那白色的塔房,該是安置西藺媺衣冠的塔房,以及供每年固定日子,行法事時的道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