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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3:37:39 作者: 風宸雪
    於是,欠缺思量的她,終究成就了飄櫻林那一幕貓撲應充儀,導致皇嗣不保的謀算。

    可,她對這一切辨無可辨,誰會相信,應充儀不顧腹中的皇嗣,設下這局呢?

    畢竟,于禁宮中,皇嗣是重於一切的!

    其後,應充儀小產血崩薨逝,雖應了害人不成終誤己,而太后礙著後宮顏面問題,並未將她的事一併牽扯出來,只額外封了應充儀之父,當時的太傅應學道調任中書省中書侍郎,至於她,則落了一個櫻宴偶染恙疾,特准閉宮靜養三月。

    若非其後發生西藺姈『失貞』自盡的事,恐怕這三月的靜養,終是將她隔得見不得天日。

    這,是她於這深宮傾訛,第一次受到的傷害。

    第一次,因著他的不再憐惜,受到的傷害。

    如今一幕幕的映現,和著太后此刻說的話,只讓她覺到一種可笑的悲哀!

    「秉公處置,哀家以為最先該處置的,就是姝美人今晚所為。迷惑君心,白日宣淫,這罪名,可真是不輕的吶。」太后睨了她一眼,這一睨,裡面帶著清晰的輕蔑。

    西藺姝冷冷地看著這份輕蔑,她不信,這種輕蔑還能持續多久。

    或許,不久的將來,她就能悉數將這些輕蔑還給眼前這素來不喜她、刁難她的太后。

    相當初,先皇暴斃,父親擁護軒轅聿繼位,可算是立下過大功,如今呢?不過是瞧人臉色,昔日的恩情,一併地抹煞,充其量,到頭,只是門下省的侍中。

    西府一門,僅是為了軒轅一氏鞠躬盡瘁,卻,抵不來太后眼中的一份看重。

    今日,太后的用意,她恁再傻,都聽得明白。

    借著前朝的因由,讓她知道,若再一味扯上父親,僅會讓父親顧此失彼。

    縱然,三省中立是最好的制衡效果,但,隨著應中書令的上任,這中立的局面,恐怕遲早再次打破。

    不過是風水輪流轉中,成就當政者手中的帝業昭昭。

    忍!

    昨晚,她都忍了過來,現在,再忍一次,又如何呢?

    她擁緊棉袍,徐徐跪叩於地:「太后,既然,嬪妾犯下這等罪則,還請您依著宮規處置嬪妾。」

    「處置?姝美人若真有悔過之心,自該說說,怎樣處置,才是好的。」太后冷哼一聲,道。

    跪在地上,抬高的浴盆下,融融的暖火燒烤在臉頰,真是很熱。

    只是,棉袍擁住的嬌軀卻是涼意嗖嗖。

    這層涼意的根源,僅在於眼前這位看似尊貴無比,實則氣量狹小的太后。

    然,再怎樣,她都是要說的。

    「太后,按著宮規處置,是讓彤史撂了嬪妾的玉牒牌。」

    這個處置,對於媚惑君心的罪名來說,是最妥貼的。

    她要的,恰也僅是這一晚看似臨幸罷了。

    「姝美人,宮規記得倒是不錯的。只是,哀家以為,有處地方,更適合處置這樣的罪責。」

    此話一出,僅讓西藺姝唇邊浮起一抹笑意,太后啊太后,都說你老謀深算,看來,今日,也不過是老糊塗罷了。

    想將她遠遠地撇開深宮,真以為,軒轅聿就地忘記她了麼?

    即便忘了,也是不要緊的。

    她要的,都會得到。

    所有欠她的東西,都都會得到!

    「嬪妾願往暮方庵清修,以養身性。」

    清修,納蘭夕顏走過的路,她竟也是要去走一遭了。

    也好,這一遭,或許,終是一種關於蛻變的成全。

    她只說出這句話,並不加一個期限。

    她知道,太后會很樂意給這段時間加個期限。

    果然,太后滿意地頷首,道:「來人呀,傳哀家旨意,姝美人有失德儀,著即日起,往暮方庵清修一年。」

    一年,不算長,只是,她知道,這小小的庵堂,根本是困不住她這一年的。

    「謝太后慈恩。」

    她俯身,將額附於手背。

    真是慈恩啊。

    這份慈恩的背後,卻帶著不容人的殘忍。

    她,西藺姝愛夠了!

    她,生來要做的,就是在這些忍耐後的,人上人!

    太后從西藺姝看似恭謹的跪叩間,竟嗅到一種危險的味道。

    這種味道,如此敏銳地進入她的眸底,以至於,她對眼前這個看似一直衝動、愚笨、不知進退的女子,開始微微眯起眼睛來。

    但,再怎樣,終究只是稚嫩的嬪妃,她是容不得她們翻出這天去的。

    然,禁宮的這天,卻已經開始慢慢地變了。

    只是,誰都沒有察覺……

    天曌宮,承歡殿。

    夕顏下意識地向後避去,他卻愈漸地欺身上來,那墨黑深黝的眸子儼然含著冰魄之意。

    今晚,他得了御書房的好,對她,就這般了麼?

    她又做錯了什麼,偏拿著這眼光瞧她,心下不由得一氣,臉上縱是狼狽,也含了幾分冷意:「皇上,您扯了臣妾的綿巾做甚?」

    軒轅聿的手上猶自握著那塊半冷半濕的綿巾,聞聽她的嗔語,臉上的寒魄非旦未散去一絲,甫啟唇,連語音都含了千年冰霜一般的冷冽:「怎麼伺候娘娘的?今晚,倘娘娘再不用膳,爾等,一併拖去仗斃了事!」

    「奴婢知錯了。」他的身後,一群宮人,包括莫菊、離秋都紛紛下跪。

    這人,可真是霸道,用這法子,逼著她吃飯。

    只不知,這冷意,是為了她不吃飯呢,還是,方才,她無意擾了他的興致。

    她睨了他一眼,臉上似笑非笑,道:「反正是些不中用的奴才,一併由皇上發落了完事,倒是省得本宮發落。」

    說罷,她翻身倚在錦墊上,閉了眼,不去看他。

    這些不中用的奴才里,可是有太后的近身姑姑莫菊,她偏不信,他連莫菊都一併發落了。

    雖然,他是帝王,但,對於,太后身旁的人,總歸是需留幾分薄面的。

    一語出,一念起,她終知道,她是計較的。

    而這份計較,看上去,她沒給他台階下,實際,卻無疑在他跟前泄露自己的心思。

    然,話語甫出,譬如覆水難收。

    「你,真不求一下朕?」他的語聲,帶著唇間的熱氣,幾近貼於她耳邊傳來。

    「皇上,真不讓一下臣妾?」

    她看到他竟不顧著眾宮女跪伏一地,徑直就掀開袍子,擠到她一塊來。

    「呀,真想不到,朕的醉妃,是這般的嘴冷----只不知----」他故意拉長了語調,手,卻撫到她的胸前,她一驚,想起午間那一幕,不由地身子往榻里避去,可,他似瞧穿了她的舉止,搶先一步,把她的身子扣於他的臂彎之下。

    避無可避。

    那,就要要避了。

    她看到,他唇邊的笑渦湮出,很醉人,很迷人。

    這弧笑渦把他眼底,眉稍的冰魄都悉數地融去,只余了煦風化暖的溫柔。

    原來,他,亦是擅長演戲的。

    凝著他的笑,她也笑了,她知道,自己的笑,傾城嫵媚,哪怕以前不知,可,自從他的眼底,每每看到自己的笑時,她終是知道了,原來,對著不一樣的人,她的笑,因著生動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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