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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3:37:39 作者: 風宸雪
    遠遠望去,果不其然,那裡,有一頂小輦停著,而襄王卻是駐立於府門,並不進去。

    她看著這一切,直到子時,那小輦抬進院中,接著,又迅速抬出,直接從院落旁的偏門出去。

    她不知道,輦中的是誰,但,好奇心,只能到此打住,她怕看到,更多,讓她無法接受的真相。

    因為,隱隱,她覺得,那處院落里,藏著不為人知的一幕。

    或許,那一幕僅代表了陰暗。

    合該是機緣巧合。

    過了不久,有一晚,她本抱著夕顏入睡,半夜醒來,卻不見了夕顏。

    自入府,夕顏一直沉默寡言,縱然,她會笑,可,眸底,滿是她這個年紀的孩子,不該有的憂鬱。

    她擔心,夕顏會否出事,遂吩咐闔府諸人,速尋小姐,但,都一無所獲。

    她突然意識到什麼,獨自一人,往那幽靜的院落行去。

    正門處,襄王仍站在那,她繞到後面,旦看到,夕顏髮髻的一朵雪絨花落在了後院的一處花圃外。

    她俯身,去拾那花草,卻看到,蔥都的花圃後面,赫然隱著一處小洞,那洞口的痕跡,看上去是新挖的。

    難道----

    她蹲下身子,進到花圃的後面,稍稍瞧了一眼洞口,只這一看,她更確定,夕顏到過這。

    因為,她看到,一枚水紅色的指甲斷裂在此處,她猶記得,日間,夕顏看到她妝檯上紅色的丹蔻,突然很感興趣的樣子,她遂替夕顏染了丹蔻,紅紅的丹蔻,府內,惟有她可以染。

    是以,她確定,夕顏必在這院內。

    是以,她也必須要進。

    哪怕,裡面,隱含著別樣的陰暗意味。

    但,她更擔心,她的顏兒。

    扒去幾塊石後,她爬著進入後院。

    院內,是一處繡樓,除此之外,整座院落,空落得沒有一個人。

    惟有繡樓的二層亮著些許的燈火。

    她瞧了一眼院門,襄王的身影,看不真切,於是,她繞到繡樓後,輕輕地,從那樓梯一逕往上。

    接著,她看到夕顏,夕顏站在那,她的目光,卻向著二層的室內。

    她儘量輕地向夕顏走去,空氣里瀰漫著一種甜香的味道,這種味道,讓她再是忽略不得,若干年後,當夕顏的身上,也出現這種味道時,她才知道,或許,一切,早都是冥冥里的註定。

    順著這味道,她來到夕顏身旁,夕顏顯然,並沒有注意到她,或者說,她的全部注意力,僅在室內。

    室內,柔曼的徘色華紗在飄舞著,令人迷醉的香氣中,突然響起一聲呻吟,似歡暢林淋漓的宣洩,又似遏制的某些東西無法排解,緊跟著,是綿如春水的嬌喘聲,斷斷續續順著那徘色華紗瀉出。

    透過這輕薄的紗幔,在燭光曳紅的榻上,一對男女正痴纏在那,女子的身體,象是狂風肆虐中的一片雪花,晶白、瑩玉,隨風搖動著,偏生出別樣的媚態來。

    纖細的手指,伸出紗幌,很無助,無助中,仿又要在這虛無里偏去抓著什麼,那是一隻,陳媛見過的,最美的手,白若霜雪,纖若春蔥,在此刻因歡愛帶來的痙攣中透出淡淡的胭紅色澤。

    它抓不住什麼,只能敗在這情慾中,屈服在身上男子的霸道下,用力地扣住那男子的肩,那染了鮮紅的丹蔻的指甲,冶出別樣的妖嬈。這份妖嬈隨著男子猛烈的侵占,那修長的腿旋勾住男子勁健的腰,任其律動得愈發促頻。

    穿室而過的晚風,將那些紗幔吹起,那女子的臉,隨著晚風,微微側了過來。

    這一側,陳媛縱是女子,縱是一名姿色亦出眾的女子,終是被震撼。

    那是怎樣的一張臉,仿佛,天下間最美好的形容,都不足以媲及這張臉的一絲一毫,美到極致,這份極致,在此時,偏湮出了一絲的絕望。

    那女子看到了站立在門口的夕顏。

    這份絕望,從那女子的眸底,清晰的映出。

    她戰慄著將身上的男子推開,從散落於地的紗裙里,胡亂拿了一件,裹住她曼妙的胴體,然,一切,都已晚了。

    夕顏發出一聲嘶啞的喊聲,向陳媛身後的樓梯奔去。

    那女子,慌亂地奔出房內,可,她的手臂卻被那男子死死拉住,再動不得分毫。

    在那一刻,陳媛看清了,這男子是誰。

    正是大巽朝,彼時的皇上,軒轅煥……

    結局卷 夔龍鎖綺鳳 醉臥君懷笑 【23】

    身為尚書令的千金,陳媛不會認錯這張臉。

    是的,旦凡世家女子,都會參加過宮宴,再如何,都知道,這張臉只屬於巽國的帝君軒轅煥!

    她震驚中,忘記去追夕顏,只聽得,那被軒轅煥抓住手臂的女子,硬是撐脫了他的鉗制,隨後,淒利地尖叫一聲:

    「啊!」

    幾乎同時,她聽到,有什麼東西,從樓梯上摔下去的聲音,她意識到不好,惶亂地朝身後的樓梯看去時,哪裡還有夕顏的影子。

    她的心,一下子如墜冰窟,疾走幾步,從樓梯口望下去,夕顏小小的身體摔在樓梯的拐角處,她的頭部正撞在欄柱上,沁出些許的血來。

    心,咻地被束緊。

    在這緊窒的氣氛里,她看到,納蘭敬德出現在樓梯的彼端,他目光陰鷺地睨了她一眼,她不禁打了一個寒顫,寒顫中,她聽到,軒轅煥的聲音在後傳來,森冷無比:

    「那個孩子是誰,你,為什麼在意?」

    那個女子的聲音,陳媛再是聽不真切,她的眼前,只看得到,夕顏額上的血越來越多,那些湧出的血,占據了她所有的思緒,她緊張地奔到樓梯下,納蘭敬德抱起夕顏,往她的懷裡一放:

    「帶她回去!今晚的事,若說出去一個字,小心你的命!」

    納蘭敬德警告完這句話,徑直越過她,行到樓上。

    這一語出,他似乎再不是昔日,她所熟悉的納蘭敬德。

    可,他於她,她又何嘗真的熟悉呢?

    嫁於他這幾年,除了,她知道,他是巽國戰功赫赫的襄王,其餘,一無所知。

    然,現在,她沒有去細想這些,她抱著夕顏,踉蹌地一路奔了回去。

    夕顏自那一晚後,足足昏迷了五日,府中的大夫每日診脈,外敷加內調,但,恁是無濟於事。

    她不是沒有想過,張仲的藍絲帶約定,畢竟,張仲縱年輕,可醫術卻是卓越超群的。

    然,彼時,恰逢父親致仕歸鄉,府中忙碌混亂,再加上,於繡樓,見到了那一幕,始終哽在她的喉口,而納蘭故德未必會容她現在出府。

    窺得了帝君不該窺得的秘密,無論那女子是誰,能讓帝君夜夜出宮相會,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她不用多想,就已明白。

    既然選擇於宮外相會,顯然帝君並不願此事被多一個人知曉。如今她能暫保下這命,或許,已屬大幸。

    因為,這五日,納蘭敬德同樣沒有到她的房中來,也意味著,暫時容下了她的命。

    她陪在夕顏的床榻前,她的兩個兒子,納蘭祿和納蘭福交由奶媽帶著,年歲又大於夕顏,倒是暫不用她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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