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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3:37:39 作者: 風宸雪
然,在這種場合下,她卻不能退卻。
後宮嬪妃所用的酒樽不算大,至多,也不過一口酒。
所以,這樣,倒是正好。
夕顏的手從西藺姝的手中接過那酒樽,淺淺一笑:
「一笑相泯,姝美人,但願,真能一笑相泯。」
夕顏持酒樽至唇,掩袖間,只將那盞酒係數飲入唇中,隨後,將酒樽傾倒,唇邊笑意愈深。
那酒,她只含在口中,根本不會真的飲下去。
她清楚宮裡懷上孩子的嬪妃的下場,這個孩子,亦是福兮,禍之至。
眾目睽睽之下,酒中下毒是不明智的做法,但,譬如先前應充儀之事,借刀殺人,確是行得通的。
為了孩子,即便步步為防,又如何呢?
三個月的時間,她和腹中的孩子,血脈相連,再是無法分得開。
她不會容許一絲的危險存在,去危及腹中的孩子。
「醉妃娘娘果真爽快。」
西藺姝笑得極是動人,復從身旁宮女手中,拿過另一杯梨花白,一干而盡,旋即欠身行禮,走回桌旁。
夕顏唇內含著那口酒,做回桌旁,甫欲借著整理綬帶吐於桌旁的盂內,卻聽得皇后笑道:
「醉妃方才飲了酒,雖暖胃,但易上火,不妨有些崤晶球,卻是極輔酒的。」
夕顏口中含酒,眼見著皇后的近身宮女婷婷又把菜布過來,除非把酒飲下,否則,又怎開口呢?
正在此時,突聽得殿外,有太監尖利的嗓音響起:
「皇上駕到。」
一眾后妃均紛紛站起,行禮請安,夕顏只能低了螓首一併福身請安,卻眼見著,離那盂是遠了。
可,軒轅聿未入坐,她是不能提前坐下的。
她聞到龍涎香越來越近時,她知道他已站在她身側的位置里,那裡,原本就是留給他的位置。
她等著他入坐,但,他似乎並不急於坐下,好像瞧了她一眼,又好像,他的目光根本沒有凝向她。
她被含在口裡的酒熏得臉微微泛起紅暈,這使她蒼白的膚色在此時,倒顯得氣色大好。
「平身。」
他語音甫出,隨著一眾謝恩聲疊起,眼見著,他快要入坐,皇后的聲音卻突然響起:
「皇上,臣妾見醉妃方飲了姝美人敬的酒,正想讓醉妃用些崤晶酒呢,只醉妃似乎今晚什麼都不準備用,皇上既然來了,不如您讓她少許用點吧,否則,對孩子,真是不好的呢」
「酒?」軒轅聿眉心一蹙,一把拉過夕顏,見她櫻唇瑩潤,臉已脹得通紅,愈這樣。她反是愈怕他似的,只想低下臉去。
他眸角的餘光,瞧到太后正由莫菊扶著從殿外走進,眸光迂迴間,他勾起夕顏的下顎,就這樣,再次當著眾目睽睽,尤其這次的眾目還是後宮粉黛的面,吻上她的唇。
夕顏被他的舉動驚愕,她想避,然,理智告訴她,現在,以她的身份,雖然場合不對,她是避不得的。
他的舌又開始品嘗她的唇,隨後,陡然間,他加重品嘗的力道,幾近吮吸,她口內含著的酒,因著他這一吸,係數被他吸去,她的檀口中,除了留下些許的酒香殘留,再沒有其他的味道。
酒,確是平常的梨花白,沒有任何問題。
他,真的是草木皆兵。
這宮裡,他冷眼瞧過太多的暗箭傷人,每一個懷上龍嗣的嬪妃,都會莫名地小產,死去。
包括媄兒,若非是被這看似尋常的暗箭所傷,或許,他就不用那樣的愧疚。這種愧疚即便過了八年,依然會讓他覺得無法原諒自己。
他亦清楚,這個孩子對夕顏的重要,也清楚,一旦失去孩子,對她來說不啻是致命的打擊。
所以,他不會讓同樣的事再次發生在她的身上。
是以,他方才,會這般的失態,他的本意不過是想辯下酒是否有問題,及至觸到她的唇時,方察覺到,滿滿的一口酒,她卻是都含在了口裡。
幸好,她並沒有咽下這口酒。
酒,對現在的她來說,不管是什麼酒,都是她承不得的。
他只慢慢地把這口酒度了過來,也免去她再找機會吐掉,畢竟,太后正從殿外進來,萬一問話,她豈非兩難呢?
即便這麼做,讓她更招來其餘后妃的嫉妒,只是,若他不這麼做,那些女子對她的嫉妒,就會少一分嗎?
根本不會。
而這一次,不論怎樣,他都要竭盡全力去護得她和腹中孩子但 安然無恙!
這,是他允過她。
「咳咳。」太后輕輕咳了兩聲,聲音已是離他們很近,「皇上對醉妃,真是一時不見,都不成啊,這般恩愛,倒真讓人艷羨呢。」
軒轅聿這才鬆開懷裡的夕顏,夕顏的臉不自禁地染上紅暈,她微福身:
「太后,臣妾的身子有些不適,想先行告退。」
「去偏殿歇會罷,哀家瞧你也為多用,歇會再回來用點。」
夕顏應聲,甫起身,一旁早有宮人上來攙扶,正是離秋。
「娘娘,奴婢扶您去偏殿。」
夕顏頷首,轉身離開偏殿。
方才軒轅聿的唐突之為,讓她惟有託辭離開。
她覺得到,諸妃射向她的眸光,有幾多的不屑,又有幾多的嫉意。
這些不屑和嫉意,會使她在宮裡的處境更加不妙。
而現在,她要保得自己的周全,因為,孩子。
急急往殿外行去,心,跳得很快,是被酒熏到的緣故罷。
太后深深地凝了一眼軒轅聿一眼,他的臉上,不知是方才在兩儀殿宴請群臣,多飲了些許酒,抑或是方才的擁吻的緣故,現出一縷和夕顏臉上同樣的紅暈。
記憶里,她這個兒子,似乎,從來沒有這般地臉紅過。
但,今晚,過不了多久,其實,也會成為記憶里的一幕,不是嗎?
「莫菊,皇上飲多了酒,快倒杯醒酒茶來。」
「喏。」莫菊輕輕應聲,一旁,早有粉衣宮女奉上香茗。
「皇上,酒後飲茶傷腎,這是用磨細的綠豆,加上柑橘皮、橄欖一起熬製成的醒酒飲,請皇上御用。」
粉衣宮女皓腕輕抒,手中的背盞,以透明的琉璃製成,襯得杯中的釀飲,著了一色的淡綠,襯出她霜也似的手,嬌柔悅耳的聲音。
太后的眉尖一揚,只那餘光冷冷撇了一眼莫菊,莫菊兀自低著臉,垂手立於一旁。
那女子,正是女史納蘭薔。
軒轅聿拿起那盞醒酒飲,眸華並未因著這嬌柔之聲凝向納蘭薔。
「皇上,既然凱旋歸來,理該盡心才是,先飲這醒酒飲,豈非掃興呢?」西藺姈緩緩行至主桌,手裡奉著一杯酒,她徑直走到軒轅聿跟前,絲毫不顧太后眸底的不悅,只將那酒奉給軒轅聿,「這是梅酒,存了八年的梅酒,嬪妾前日才從那株老梅樹下把這酒罈取了出來,皇上,不用一點麼?」
軒轅聿本平靜無瀾的臉終究起了一絲的波瀾,他的目光凝注在西藺姈手中的梅酒中,恍惚地,仿佛聽到有女子的聲音,婉約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