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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3:37:39 作者: 風宸雪
    一名異族女子若擁有兵權,對他們來說,無疑僅會和危險掛鉤。

    若這名異族女子,還懷有他們帝王的龍嗣,更加為他們所不能容。

    是以,襄親王府的郡主,昔日的醉妃,因著那個美好的傳說故事回宮,才是軒轅聿要的。

    同為帝王,銀啻蒼清楚他的選擇,也清楚,現在,是他以風長老的身份,最後一次抱夕顏,或許,也是這輩子,最後一次抱她了。

    她不要他死,那麼他就不死。

    但,從今以後,他只是遠汐候。

    這三個字的稱謂,對於他來說,未必不是最好的選擇。

    「風----」夕顏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別說話,在族人面前,我是你嫁的夫君,不是麼?」

    「風長老,很快就會消失。」

    她清楚他想的一切。

    這個世上,若有一個人,能真正願意去讀懂你,了解你要做的每一步。

    這樣的靈契相和,真好。

    哪怕,那一人,未必屬於你。

    「消失前,讓我抱你這最後一次罷。等你回去後,你只是納蘭夕顏,我和你,不會再有任何的瓜葛。」銀啻蒼說完,穩穩地抱著她,儘量避開駝峰的相蹭。

    只有這半日,他能抱著她,儘量不受旅途的顛簸。

    只有這半日。

    軒轅聿返身跨上蚩善親自替他牽來的駱駝,他並沒有再去看銀啻蒼和夕顏,這是他最後的成全。

    此去疆寧,並不太遠,綠洲一路西行,不過十日的光景。

    而在當晚,風長老就吩咐族兵,連夜做了一頂簡易的轎椅,這樣剩下的九日,夕顏獨自一人坐於轎椅中,他知道,這同樣是最好的選擇。

    抵達疆寧後,夕顏以族長身份,發詔令稱,蚩善援救巽帝有功,特封蚩善為土長老,並命風長老帶其熟悉苗水一族的族務。

    同時,軒轅聿頒下聖旨,對苗水各大部落的首領,同樣予以了一系列的推恩措施。

    這樣,各大部落首領自然亦樂於將兵力示誠於巽朝。對於他們來說,苗水族長的命令就代表了長生天,族長集結他們的兵力,雖前後各依附了兩國,令他們不解,但,他們的族兵,也沒有蒙受多大的損失。

    並且,他們如今得到的,是實際的好處,這道推恩措施的頒發,將使得他們的子嗣都享有巽朝的福蔭惠澤,亦是任何實物賞賜都比不上的。

    人,其實,都為虛名而活。

    這虛名,往往又是為當政者所用。

    亦算是各得其好罷。

    在疆寧,他們僅待了五日。五日間,陸續有巽兵被蚩善派去的人救回,因著颶風失蹤的巽兵,不過百餘人,皆是親隨軒轅聿那一隊的親兵。李公公在颶風來時,死死抱緊都領殤宇,同趴在一處低洼的坑內,僥倖得以倖存。

    但,滯留的五日,並不僅僅是為了等待被援救回來的巽兵,更主要的原因,是軒轅聿自抵達疆寧後,就臥床不起。

    在明月湖旁一天一夜,他沒有倒下。

    卻在抵達疆寧的第一晚,重病不起。

    重病的原因,是腰部的傷口引發感染,誘至高燒不退。

    雖然隨行的巽軍里有太醫,對於突如其來壓倒性的病症,卻是連開了幾幅方子亦緩不住這病的勢頭,縱然太醫也深知,若皇上的龍體出了任何問題,對於他來說,絕對就是掉腦袋的話,但,除了每日裡如熱鍋上的螞蟻伺候在屋外,根據實時的病症,完善藥房外,再無其他法子。

    礙著族人,夕顏並不能一直陪在軒轅聿的榻前,畢竟,她回去的身份只是納蘭夕顏。

    除了每日黃昏時,她會到他榻前做禮節性的探望,其餘時間,她只能從李公公口中得知軒轅聿的病況。

    哪怕,他和她住在同一進院落內。

    哪怕,他和她之間,除了幾名禁軍外,再沒有相隔其他人。

    可,她並不能名正言順地去瞧他。

    她終於體味到,心焦的感覺,這種心焦,是隨著軒轅聿的病情起伏。

    他撐了這麼久,只道了疆寧才倒下,難道,真的是因為傷口的炎症到了這裡才發作嗎?

    這是,他不想讓她擔心呢?

    這樣的他,她再次沒有辦法和當時旋龍洞中的絕情聯繫起來。

    即便,那也是他。

    軒轅聿的病,到了第五日下午,燒終於退了下去,當李公公遣人來告訴夕顏,皇上已經醒來,並用下少許薄粥時,她的步子,不自禁地往邁出室門,甫出室門,就看到銀啻蒼正往軒轅聿的室內行去。

    見是她,步子方緩了一緩。

    自到疆寧後,名義上,他們還是夫妻,只是,銀啻蒼借著要把族務交於蚩善熟悉,一直歇於蚩善房間的旁邊,如此,他和夕顏,其實,見得並不是很多。

    「皇上傳我。」他說出這句話,鷹形的面具後,她看不到他的神情。

    「嗯。」

    她的步子滯了一滯,他傳他,她去幹嘛呢?

    風長老徑直走向室內。

    室內,散著氤氳的湯藥氣息,在這氣息中,他看到,軒轅聿坐於榻上,氣色雖仁布好,凝向他的眼眸,卻帶著炯睿之光。

    「臣參見皇上。」他稍欠身行禮。

    「坐。」軒轅聿指了下跟前的一張椅凳。

    室內,並沒有其他人。

    僅他和他二人。

    氣氛,並沒有隨著藥湯的氣息有任何的暖融,反是,有些許的尷尬。

    「皇上傳臣來,有何吩咐。」

    銀啻蒼坐於椅凳之上,鷹形面具後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很恭謹,這份恭謹里,卻明顯有著桀驁的頓挫。

    「現在,你是風長老的身份,還是遠汐候的身份呢?」軒轅聿的聲音聽起來似乎還不錯,但,這份不錯,或許不過是刻意撐出來的,亦未可知。

    「皇上希望臣現在是以哪個身份呢?」

    「朕很想知道,你面具後的臉,究竟是不是只有這兩個?」

    「皇上見笑了,無論哪張臉,最後,不都得向皇上俯首稱臣嗎?」

    「苗水族族長是風長老的妻子,而,彼時,你在朕的面前,又大罵其狠毒,看來,風長老猶擅長的,並不僅僅是俯首稱臣。」

    「皇上,苗水族族長伊汐是風長老的妻子,但,遠汐候罵的,卻是皇上的醉妃,因著醉妃,遠汐候方會中了圈套,導致兵敗亡國,這,本不是一件事。」

    「原來如此。」軒轅聿應出這一句話,墨黑的瞳孔內,看不清任何的情緒,「那此次隨朕返回檀尋的,是風長老,還是遠汐候呢?」

    「風長老只適合於西域,但,風長老偶染疆寧的瘟疫,恐不久於人世。遠汐候即為亡國後主,自然,該隨皇上返回檀尋。」

    「英年早逝,倒真令人惋惜,只可惜,和族長這一段緣了。」

    「苗水族長為祈佑長生天不再降災難於苗水,也準備此次送別皇上後,就返回王庭靜修,若無要事,再無人可打擾。」

    「嗯,朕會下旨,襄助苗水共同度過此次瘟疫難關。」軒轅聿似乎很滿意這段答話,身子,微微靠在床榻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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