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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3:37:39 作者: 風宸雪
    既然,他這麼狠,她應該比他更狠。

    譬如留下自己的命,來回報他的狠賜。而不是任毒發於他眼前。

    她接過他手裡的盞,一氣喝下,借著這湯藥把硬在喉間的藥丸一併送下。

    喝盡那盞藥,她把盞挪於一旁,目光並不看向他,返身,往榻上睡去。

    他看她喝完,聲音淡漠: 「這還不是墮胎藥,但,也不舍是保胎藥。只是讓你的傷口儘快復原的藥。」

    他,果然知道她有了身孕。

    「我要留下這個孩子。」她說出這句話,等著他開出條件。

    雖然,她早知道,爭件是唯一的。

    「朕要的,不再會是你這個人,而是,你那二十萬苗水族的精兵,必領為朕所有。」

    他冷冷說出這句話僅是純粹的交換。

    「你能做的回答,只有一個選擇,就是答應。否則,不光你腹中的胎兒,朕還舍夷平青寧,以及其他的重城。而你那二十萬精兵,沒有密道,根本遠水救不了近火,若他們敢進密道,那,朕舍以同樣的火藥之禮相待。」

    隨著他語音落定,她驀地轉身,凝著他,聲音甫出時,仍帶著嘶啞: 「停止殺戳,留下孩子,一切,都照你說的。」

    他逼近她,即便她身上再無孽香,依舊有著她獨有的味道,這麼近地看著她這張臉,從她的眼底,他多想,能再次看到一點點他的影子,一點點都好。

    只是除了一絲憎色之外,再無其他。

    她的頭開始昏沉,她明白這是服藥後的唯一反映,只是,即便如何不舒服,她有一件事,卻是清晰明白的。

    一切,發展到兮天這一步,再怎樣,都是他贏了。

    就仿同他和她所下的那七副棋,他始終比她多算了一步,並且這一步,恰是借力打力。

    苗水的二十百族兵,硬拼的下場只是另一場玉碎瓦不全。

    這場戰役,到頭,除了讓她體味到殘忍,哪怕在水淹巽軍時,都沒有絲毫讓她覺到報復的快感。

    一如斟國國滅,她都沒有任何快感一樣。

    所以,停止。

    她選擇停止!

    她從袖底拿出鷹符,擲給軒轅聿:

    「你要的,給。」

    說完這四個字,她不再看他,回身,在昏噩吞噬她最後一絲清醒前,這個舉動是她清醒時所做的選擇。

    軒轅聿拿著這道鷹符,明白,她對他這一擲時,有些什麼東西,就一併隨著這一擲,斷了。

    然,如今,他需要這個。

    不僅源於,以他目前的兵力,再多做一次戰役,結果,或許會很糟糕,更由於,百里南的一反常態,讓他必須有所部署。

    這樣,萬能平安地帶她回到巽國。

    況且,現在,她有了身孕,他不希望,她再把心力耗在這些謀算上,拿走她握有的兵力,好好地將養她越來越差的身子,才是她該去做的。

    哪怕,她心裡再怎樣對他不屑,都無所謂。

    反正,他在她心裡,從來,都不重要。

    他不再看她,回身走出殿外。

    西域的夜晚,真的,不比中原。

    和白日是截然兩種不同的溫度。

    很冷,很冷。

    「皇上,奴才替您清理乾淨了偏殿,您早些歇息吧。」李公公出現在一旁,躬身道。

    「嗯。」

    軒轅聿淡漠地應了一聲,隨李公公往金凰殿的側殿行去。

    李公公略有些擔憂地看了一眼軒轅聿的神色,十個時辰,因為退八密道的匆匆,也由於密道不僅狹窄,而且坑地不平,皇上怕那女子的頸部剛包好的傷口再有問題,就這麼抱著那女子從密道走到王庭。

    任誰都知道,皇上的這個舉止,只說明他很在意那個女子。

    而那女子,很象一個人,可,李公公並不敢將那女子就當做那一人。

    做為奴才,尤其是一個伺候帝王這麼多年的奴才,任何時候他懂得察言觀

    色,勝過官里的任何一人。沒有得到帝王親口允出的事,是不能亂說,更不能亂

    認的。

    他只需看懂,皇上抱著那女子一直走了十個時辰,無論怎樣,體力都是疲累到極致的。

    可,甫到苗水王庭,制服了王庭的守軍後,皇上唯一做的事,竟還是親自到王庭的醫藥處,親自配了藥,命他去煎。

    在他煎藥的時候,皇上都沒有回殿休息,反是陪在正殿。

    縱如此,在他煎好藥,復欲送至金凰殿時,卻是皇上親自來接了去,並吩咐 收拾乾淨偏殿。

    這道口喻的意味,雖然,很奇怪。可,這兩個月來,奇怪的事,又何止這一件呢?做為奴才,哪怕再奇怪,遵從是唯一的選擇。

    軒轅聿一行在苗水王庭並未休整多長時間,與其說是等大軍休整,其實,不如說是在等夕顏喉口的傷稍稍癒合。

    五日後,巽軍即從苗水王庭起程,返回檀尋。

    史官記:

    天水十三年八月十五日,巽軍攻破斟國都城吳閭,斟固滅。是夜,苗水二十萬精兵圍吳官未果。

    天水十三年八月十六日,苗水族族長宣布忸降巽國,二十萬族兵皆納入巽軍左冀軍。

    當中,隱去了,翼軍由密道至苗水王庭以及苗水族兵炸毀吳官的這一段,也隱去了苗水族長的姓名未提。

    史官記載的,在很大的程度上,依舊是君王意志的體觀。

    一如,所有翼目的百姓,知道的,也僅僅局限在此。

    然,翼帝此次征伐斟國,另一件帶著傳奇色彩的事,在巽帝的行仗返回檀尋前,迅速的傳播開來。

    也吸引了百姓更濃的注意力。

    翼帝伐斟的原因,是鹿鳴舍盟,斟國聯合苗水,夸力使詐,帝王的寵妃因保護巽帝而死,因此,導致翼帝的衝冠一怒。

    但,此次征伐,卻意外的,江山美人再次兼得。

    據說,巽帝運用水淹戰術,淹沒明堰城時,順著那磅礴的河水,河中央,翩然飄來一朵金蓮,蓮花上,正躺著巽帝的寵妃。

    一時間,關於這個傳說的多個版本在民間撰揚開來:有說是巽帝和寵妃的愛情感動了上蒼,上蒼重新讓巽帝再得寵妃。

    又說,寵妃本就未死,被高人所救,又借著水淹明堰之際,再次成全她和巽帝未了的俗世情緣。

    更有傳言稱,金蓮上的寵妃實為浩神下凡,譜的就是仙凡戀。

    當然,傳聞里的寵妃,就是昔日的醉妃納蘭,這這些傳聞被散播開來的目的,不啻於,她回朝的身份,仍舊是襄親王的郡主,而並非是苗水族的族長。

    而這些,尚在歸途的夕顏是不會知道的。

    她知道的但是,腹里的胎兒,日漸不穩,她能覺到下體有少許的出血現象,這讓她更加地擔心起來。

    只是誰都不會幫她。

    軒轅聿僅答應,不會墮她的孩子,卻沒有答應,替她安胎。

    所以,她連得到一些安胎的草藥,都是不能夠的。

    而此時她正在青寧至疆寧的沙漠中。

    她斜躺在一頂四人抬著的高椅上,四周,垂著雪色的白紗,身旁,是很長很長的駝隊,這次至疆寧的途中,軒轅聿將剩下的精兵分成了三隊,分批抵達疆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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