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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3:37:39 作者: 風宸雪
然,百里南的按兵不動,甚至不惜借重傷迴避,只隱隱透出一種不安的意味。
倘若,百里南真的在鹿鳴台重傷,斷無袖手旁觀之理。
可,假若,這一切不過是巽過意欲一統天下的託詞。那麼百里南此舉,或許,正是明哲保身的做法。
夕顏倚在榻上,看著這封函文,同時傳到她手上的函文,還有一封。
七月初六,襄親王府被一場大火一夜間焚盡。
他不知道為什麼這幾個和簡單的字,她看了那麼長時間,她也沒有力氣去問邊上的風長老,王府是否還有倖存者。
她只知道,這份函文從她的手上墜落時,猶如秋天的枯葉一樣,飄逸悠緩,只是上面,卻沾著血的凝重。
函文後,還有一則關於巽國的訊息,七月初一當晚,也就是軒轅聿返回檀尋不過兩天,就迎娶陳錦入宮,冊封為中宮皇后。
陳錦據說是陳家最美的女子,年方十四,本來,該參加今年的選秀,但,因偶發急症,錯過了大選。
夕顏知悉這三道消息後,只問了風長老一句話:
「你早知道我的身份?」
「倘若對你了解得不清楚,即便你有伊氏嫡系的月牙印記,都是無法放心的。」
夕顏沒有再說話。
反是風長老繼續道:
「我知道你一直不敢動手的原因,否則,那日在海上,我們船上的火藥完全可能將巽過的官船悉數焚盡。但時至今日,你不該在有牽絆,王府都不在了,還有什麼能牽絆你的步子呢?」
「風長老,不要讓我知道,王府的火災和你有關。」夕顏冷冷說出這句話,她的手撫到自己的小腹,那裡,其實沒有任何感覺,可,她擔心,她越來越不能壓制的脾氣終將傷到她的孩子。
是的,她不能有任何脾氣,再怎樣,她都要平靜地面對一切。
包括,她不相信,軒轅聿會真的對王府動手。
她還是沒有辦法相信。
「襄親王府對他來說,之中時心腹之患,因為,我不妨告訴你,襄親王就是昔日的火長老,這樣說,你是否明白了呢?」
夕顏驀地抬首,凝向風長老。風長老緩緩道:
「我對當年發生的事知道的並不比蚩善多,只從木長老口中知道,十六年前,你母親被困在旋龍洞的第三年,生下了你,又過了三年,早已叛變的火長老把你接出山洞,帶回巽國親自撫養長大。這些,就是木長老知道的一切,而他是念在火長老將你撫養長大的份上,才最終放過了火長老。或許,火長老為什麼要收養你,要的,就是一道保命符。」
「即便知道,你就是伊氏嫡系的血脈,可彼時,木長老並不能將你帶回苗水族,畢竟,這樣一來,不啻讓火長老知道,我們有光復苗水族的心。再後來,你成了巽帝的醉妃,使我們徹底放棄將你迎回苗水族的念頭。」
「卻沒有想到,救你母親失敗,陰差陽錯地在海上偶救起你,當你說出那一句話,你只是伊瀅,我就知道,長生天始終在庇護著苗水族,二十年後,哪怕沒有尋到你母親的下落,至少,苗水族因你的回歸仍有重見天日的一天!」
風長老說完這一席話,似乎,之前,懸掛在夕顏心中的疑問被一掃而空。
但,事實的真相真的一如他所說的嗎?
「所以,你的意思是,兔死狗烹,鳥盡弓藏?」夕顏說出這句話,輕聲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目前的局勢,無疑,我們和斟國聯手,說不定還有一線希望,否則,待到巽過將斟國滅掉,苗水族自然,是他下一個目標,對麼?」
風長老沒有否認,夕顏的臉上綻開嫣然的笑容,她的手從那封密函上撫過,語音溫軟:
「那你可知道,為什麼,巽帝在出征前,要立後?你是否有知道,為什麼,夜帝在此刻突然稱重傷面朝呢?」
她凝定風長老,語音未變,一字一句,卻在溫軟里透出犀利來:
「以巽帝的作風,在出征前立後,僅是一個意味,那就是破釜沉舟。這一章,他定是拼全部兵力相搏,若不滅斟國,便是殺身成仁。而,倘若不出意外,這位中共皇后,定會在巽帝戰死沙場時,傳出喜訊,母以子貴,這孩子不僅是唯一的皇子,也是新帝。當然,這個皇子,是否是巽帝的孩子,則完全不是重要的。畢竟,皇后的身份,是太后娘家的女子,以陳氏一族在巽朝多年盤根錯節的勢力,根本無人敢提出任何對皇子血統的質疑。」
「夜帝在此時稱病,難道,你真的以為,他想置身事外,或者做受漁翁之利?你既然能想到,集苗水族的族力聯合斟國,放手一搏,為什麼,夜帝巽帝不可以聯手,對付斟國和苗水呢?對,倘若我沒有猜錯,很快,這裡,就將是另一處的戰場,夜國的邊境距離疆寧應該不算遠,疆寧那裡,大部分的守城族兵還在接收從三國避來的族民,可,那些族民,恐怕早有一部分是夜國喬裝打扮秘密潛入的軍士。」
風長老並沒有一絲的慌張,眼前這個女子,她的心思縝密,確實讓他欣賞的。
只是,這就是全部嗎?
「族長分析的確實不錯,可,即便夜國占領了疆寧,恐怕,青寧,卻不是那麼容易攻破的。因為,這二十年來,木長老選擇青寧作為都城,實是因為青寧不僅為沙漠中難得的綠洲,且地勢居高臨下,易守難攻。對於那些不適應沙漠氣候的三國官兵來說,要攻破青寧,又談何容易呢?」
說出這番話,他的語音有著往日沒有的激昂。
夕顏凝著他,淡淡一笑,道:
「那請風長老給我一張有關青寧的地圖。麻煩了。」
「好。」風長老允到,店外,此時走進一婢女的身影。
「族長,風長老,藥煎好了。」
「進來吧。」風長老喚道。
那婢女端著一盞藥進得殿,夕顏伸手接過時,甫一抬頭,卻驚喚道:
「阿蘭!」
「嗯,族長,是我!」婢女果然是阿蘭,她笑得燦爛,略歪了臉,瞅著夕顏。
「我見他昔日救了你,如今,她的家人也悉數死在巽兵的手裡,不如,就由她在王庭陪你,也比其他人放心。」風長老語音很淡。
夕顏將藥擱置一邊,復道:
「風長老,你去忙吧,這裡有阿蘭陪我就好。」
「好,另外,族長的加冕儀式可能要稍緩,這幾日,先發落了伊泠再說。」風長老頓了頓,復道,「這碗藥,趁熱用,對你的身子是好的。」
「我知曉了,一切你做主就好。」
風長老應聲,走出殿去,夕顏拉著阿蘭一併坐至榻邊,阿蘭的受卻一指藥碗道:
「族長先把這藥喝了吧,這可是長老親自替族長配的方子,命我熬了這大半日才成的呢。」
「嗯,好,只是----」
夕顏略顰了一下眉。
「只是什麼?」阿蘭烏黑的眼珠子骨碌碌一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