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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3:37:39 作者: 風宸雪
    「這些狼都吸收了夤花的花粉。」

    夤花是沙漠裡的花,凡被花粉被動吸入,必會瘋癲若狂,但,因其花期較短,又遠離水源,是以,很少有動物會靠近它。

    可,若是有人安排狼群接近夤花,那麼,則另當別論。

    苗水族的族民,都精通一花一草的作用,也借著這些自然的植物馴養牲畜,不過,若非作戰需要,一般族人是不會接近這些兇殘的動物。

    即便是作戰,除了鯊魚生活在海里的猛獸外,類似狼這類同樣生活於陸路的猛獸,族人都是不會輕易去馴養的。

    因為,都生活在陸路,始終還是太危險。

    「你們去吧那雪狼拿回來考著用吧,它應該是沒有中花粉毒的。」

    夕顏說完這句話,轉身走進帳篷。

    是的,當看到那毛色雪白的狼時,她就知道,它不是狼王,因為它的顏色太特殊,之餘會狼群,無疑是異族。

    可,它既然能像狼王一樣用嚎叫指揮這群瘋狼,只說明一點,是和花粉一樣的刻意安排。

    那麼,在這份安排里,它必定是沒有中花粉毒的。

    「去吧,另外,把這些瘋狼儘快焚燒掉。不要留下任何痕跡。」

    風長老說完,隨夕顏一併走進帳篷內。

    帳篷內,夕顏轉向風長老,凝著他的面具說出這句話:

    「看來,我們要連夜啟程才好。」

    他的面具看起來,是封閉的,可從剛剛的箭無虛發來看,這張面具後的視線,銳利道並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

    她本來以為,終歸是有點影響的。

    她突然對這張面具有些好奇,不過,僅僅是好奇罷了。

    眼下,局勢的變化,恐怕才是她該放在心上的。

    「是的,可族長你的傷勢----」

    「沒有關係,吩咐下去,連夜拔營。」夕顏笑著說出這句話。

    風長老頷首,復走出帳篷。

    確實,一步一步的設計,帶著絕對的可以安排。

    先奪去他們負責糧草的駱駝,在安排中了瘋毒的狼群圍攻,倘若他們誤事這些狼肉,那麼,不費一兵一卒,對方就可將他們悉數殲滅。

    畢竟,狼的發瘋是很容易被忽略的事實,假使,沒有人注意到那血色的獸瞳。

    而,他們打著的是金真族最高的旗號,玄黑紅月旗,若那些別有用心的人,用兵力圍誅之,必將受到金真族其餘各部落的集體攻之,更何況,蚩善還帶著大部分的金真族兵再疆寧。

    所以,無非能使得,不過是這些卑劣的手段!

    哪怕青寧同樣是龍潭虎穴,總比在沿途的路上繼續領教這些卑劣的手段要好。

    畢竟,一個在明,一個在暗。

    不僅夕顏明白。

    風長老定也是明白的。

    他立刻下令,連夜兼程趕赴青寧。

    剩下的路程,不過十日,連夜兼程,自然能縮去大半的日子。

    況且,他們手上僅剩下的乾糧,大部分都是傍晚時捕捉的羚羊曬成的肉乾,干饃都不過兩三個。

    這些,也不容許他們再按著常規行路。

    待到第二日的晚上,夕顏已經停食了差不多半日。因為,干饃都用完了。

    用飯的時候,她沒有下駱駝,而是風長老走到她跟前,遞過來一小塊曬乾的肉乾:

    「族長,沙漠裡,光靠水,是撐不過去的。」

    族民歷代生活在沙漠裡,尋找水源還是不在話下,只是,僅依賴水,又怎夠呢?

    「不必。我不能違背自己之前說過的話。」

    「你讓我不問你過去的一切,是不是就和這有關?族長,你的堅強和聰明,讓我很欣賞,可,你不覺得,在生死攸關的時候,還堅持一個承諾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嗎?」

    「我就是這麼迂腐的人。人,總歸要堅持一些什麼吧,哪怕,那些並不是全對的,我想,至少對自己是個交代。」夕顏淡淡一笑,她懨懨地倚在駱駝的駝峰里,臉色蒼白。

    很餓,加上連夜趕路,得不到休息,傷口的發炎,她的情況並不算好。

    甚至於,她現在覺得渾身很燙。

    說完這句話,她抓住韁繩的手驟然再握不住,人徑直跌落下駱駝。風長老滯了一下,還是旋即接住她落下的身子。

    手觸得到她身子的灼燙。

    不是正常的燙。

    她,還是發燒了。

    在沙漠的極地氣候里,這不啻是危險的。

    他抱著她,就地席坐下來,離他們最近的族兵已紛紛下駱駝,未成小圈掩護著。

    他接下身上的水囊,並將一枚藥丸塞進她的口中,但,她的齒光閉著,根本塞不進去,他捏住她的下頷,強迫她張開嘴,把藥丸額著水一起送了進去,這要對散熱還是有著一些作用,希望他能快點好起來。

    接著,他吩咐族兵就地紮營。

    剛把夕顏抱緊帳篷,卻看到她驀地眉尖一顰,把適才的藥丸都吐了出來,瑩白如玉的臉上,起了點點的紅疹子。

    她對這藥過敏?

    他抱著她的手,覺到分外的沉重。

    甚至於,在那一刻,他有了猶豫,可,他還能猶豫嗎?

    將她放到褥上,他的手下意識地將她側抱著睡,以防她碰到右肩的傷口,這一抱,她就著這樣的姿勢,竟陪了她整整一個晚上。

    沙漠的夜晚是寒冷的,他儘量把被子捂緊她,逼著她用最土的法子發汗,再不敢給她服用退燒有的的藥。

    倘若,他沒記錯,木長老在世時和他提過,前任族長伊瀅對一味藥劑芥過敏,看來,這份遺傳倒真的傳給了懷裡的女子。

    伊汐,這個名字,其實真的很配她。

    也很好聽。

    用齒間溫柔吟出這倆字時,心裡,莫名地會起一絲的悸動。

    伊汐,作為伊汐的她,會完全屬於他嗎?

    他在面具後的唇角輕輕地勾起,修長的指尖,柔柔地撫過她雖整日在沙漠的烈日下行走,依舊瑩白光潔的臉。

    伊瀅的父親,先任族長在將族長之位傳於伊瀅時,曾立下一道新的族規,今後,當繼立族長為女子,年滿十六歲後,將會由族中的長老迎娶,以誕育下一任的底細血脈。

    因為,男性的族長可以擁有不亞於三國皇帝的王庭後宮,縱然,前幾任族長都只娶了一位族妃。

    但,這第一任女性族長伊瀅,先任族長對她是有所顧慮的。

    源於,他希望能有人繼續代替他真誠地守護她。

    只是,他雖想到了這層顧慮,頒下的這道族規,卻因著伊瀅在十五歲就被三國鎖至旋龍山的龍脈洞做罷。

    可,它的效用還是在的。

    闔族剩餘的族民也都知道。

    只是,眼前的女子,或許還不知道。

    今年,她該滿十六了吧。

    而他身為即將再現的苗水族唯一長老。

    不像昔日,是木長老和火長老並立。

    他的手停在她瘦削的下頷處,如果可以,在這一切結束後,他願意許她幸福,不帶任何利用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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