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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3:37:39 作者: 風宸雪
    夕顏腕上,那道淡淡的月牙形印記落盡他的眼底是,他方鬆開握住她的手。

    「風長老,我們苗水族終於找到伊系的後人了,我們現在是即刻返回疆寧再作安排,還是----」

    「鄰近幾個縣鎮的族民都安全遷轉了麼?」

    「差不多了,但,還有不少死於巽兵的手中。」

    「苗水族族長在線之日,也是金真族功退之時。」

    「您的意思是----」

    「既然,伊族長不在旋龍洞,估計,定是被三國移到了別處,所以,不是我們一時所能找到的,既然如此,找到伊族長的女兒也一樣,苗水一族歷代都是嫡系相傳,不是麼?」

    「屬下明白!參見族長!」蚩善復向夕顏跪地,叩首道。

    夕顏聽得明白風長老口中的意思,既然苗水一族都是嫡系相傳,那麼,母親作為前任族長的唯一女兒,自然在他禁錮於龍脈洞後,苗水族不會再有新的族長。

    如今,她出現了,那麼,不管怎樣,她是伊系的後人,由她繼任族長,苗水族就可以再現了。

    只做權宜之計的金真族自然是不用再存在了。

    其實,她甚至也隱隱希望這,母親還活著。

    她寧願相信,母親帶著她逃出旋龍洞後,因著種種原因,不得不分開。

    可,沒有實據的推測,她是不會說的。

    「蚩都領,抵達青寧後,我們儘早安排族長繼位的儀式。」風長老吩咐道,「現在,你先退下。」

    「是。」

    隨著蚩善退出,艙室內只剩風長老和夕顏二人。

    夕顏率先啟唇:

    「不要問我之前的一切,從近日開始,我只是伊汐。」

    「我不會問族長你的過去,這也是苗水族的族規,你是苗水族的新任族長,我希望,你能振興苗水族,完成先任族長心愿。」

    「殲滅三國的心愿,是麼?」夕顏淡淡一笑,她緩緩行至窗前,冷聲道,「但,你也知道,憑如今的苗水族,這無疑是以卵擊石。」

    「所以,我說得,是日後,眼下,先要做的,除了繼續找尋前任族長之外,是祛除族長身上的毒。」

    「毒?」夕顏眉間微調,她身上中了毒麼?

    「是,方才我握住族長手腕查驗印記時,發現族長中了一種寒毒,這種毒名叫千機,本源自苗水,可,自火長老失蹤開始,解藥天香蠱就遺失了配方。」

    風長老的語音說出這句話時,很低,但,從這份底暗裡,夕顏能聽出沉重的味道。

    她什麼時候中了寒毒?

    聯想到洞穴中,那千年蝙蝠觸及她的血,吻部聚滿冰霜而死,難道,從那時開始,她就中了寒毒麼?

    這寒毒,是什麼時候中的,她一無所知。

    難道----

    百里南帶她來旋龍谷所下?

    銀諦蒼的酥奶茶會有苗水族的毒呢?

    她不知道。

    「族長,請安心,我一定盡我所能,替族長祛毒。既然這是源自我苗水的毒,就一定會有配方可解。」

    夕顏只問了一句話:

    「倘若解不了,我的命還能活多久?」

    「千機之毒,是慢性之毒,毒發需千日,毒侵需千日,毒殺虛千日。」

    「那夠了。」她淡淡說出這句話。

    三個千日,就是十年,用十年的時間,她足夠了。

    「但,恕我直言,族長身中的千機之毒,不知為什麼,已是最後的毒殺的日期,恐怕,至多三年。」

    三年?

    難道說,早在王府之時,她就中了這毒嗎?

    三年,夠嗎?

    她不知道。

    既然是後期,或許,三年都沒有了。

    「有老風長老了,三年的時間,我希望,倘若母親還活著,我能見到她,並且,三國之中,既然巽國如今屠殺我族人,我希望,最先付出代價的,是它。」

    他冷冷地說出這句話,未待風長老回答,室外忽然傳來蚩善急急的聲音:

    「族長,風長老,巽兵的兵船忽然出現!」

    夕顏聞聲,不知道為什麼,即刻奔出艙內,隔著,不算遙遠的距離,她看到,一艘官船出現在眼帘。

    官船上,隱約有明黃的華蓋,矗立著一個熟悉身影。

    那身影刺痛他的眼睛,她不自禁地扶住船欄,深深吸進的,是鹹濕的海風,還有一種,悲涼的味道。

    她只看到那個身影,其他的,都看不到。

    哪怕,那艘官船上,並不止那一個身影。

    他來了。

    是想趕盡殺絕嗎?

    何不呢?

    他不知道,在這樣的情況下,那明黃色的華蓋多招眼,又有多危險?

    畢竟,這艘船上的弓弩射程是完全可以達到那一處的距離。

    她意識到什麼,手輕輕一揮,道:

    「不許放箭。」

    「族長,可是----」

    「倘若你們把我當做族長,我說,不許放箭。」

    「是,以我們目前的兵力,並不能硬碰官船,哪怕,官船上似乎有巽帝,但兵不厭詐,萬一只是一個幌子呢?」風長老贊同道,「蚩都領,即可製造濃霧,全力後退。」

    「是。」

    夕顏凝著那個身影,她撐住船欄的手,瑟瑟地發著抖。

    軒轅聿,他不會再上他的當,他這麼精明的人,怎會親自站在那明黃的華蓋下呢?

    一定是陰謀,倘若這艘船射傷了華蓋下的那人,是不是,他就又有理由,誅盡西域金真的族民呢?

    只是,連她都知道,這不是什麼理由。

    他既然能下令誅盡在巽國的金真族民,哪怕,要伐盡西域的金真,還需要什麼理由呢?

    不過,是他的剛愎自用罷了!

    自以為,他們不敢動手。

    夕顏驟然收手,回身,不再去瞧向那明黃色華蓋下的身影。

    她不想看。

    再看,都是沒有必要的。

    『咻』地一聲,在漸起的濃霧中,突然,一道箭破空襲來,正中夕顏的左肩。

    她覺到錐心的疼痛,帶進冰冷的空氣,可,不過須臾,在沒有疼痛,僅是,好冷。

    看來,他還是發現了她,看到她沒有死,仍逃出了旋龍洞,他還是不容她活著,是嗎?

    左肩在下一點,力度再大一點,這枚箭就會穿心而過。

    那麼,她的命,就此會終結。

    原來,原來!

    他來此,只要親手送她死,是要親眼看著他死!

    這,才是他站在那頂明黃華蓋下的目的!

    或許,他早就知道,她的身份。

    所以,才會下那道明君根本不會下的詔令吧。

    這一次,又是她輸給了他,猶如那場棋局,她始終輸他一步。

    可,下一次,在放手一搏後,她不會再輸到仿若那天一樣丟兵棄甲。

    她一定贏他一次,只這一次的贏,必讓他付出代價。

    風長老跨步附扶上她的身子,她卻倔強地掙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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