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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3:37:39 作者: 風宸雪
夕顏略側螓首,凝向百里南平靜無波的眸子,只這凝,已明白他的意思。
她從臂上解下綬帶,遞於百里南,百里南執了一端,驀地朝銀啻蒼一擲:
「斟帝,不如合你我之力帶醉妃一同上去罷。」
那綬帶本是極輕薄的絲緞,百里南看似輕輕地一擲,卻是越過夕顏,徑直到了銀啻蒼的手中,銀啻蒼冰灰的眸子微眯起,笑道:
「也好。」
這是十分冒險的行為,因為倘若綬帶承受不住重量當中斷裂,那麼夕顏必將墜入深淵,除非,銀啻蒼和百里南互相運力保持綬帶的繃緊,才能使綬帶在兩股力平衡的作用下,不致斷裂。
夕顏神色淡漠地伸手扶住綬帶的中央,銀啻蒼和百里南同時收緊,那綬帶宛如一道虹光橫亘。
嫵心站在雲梯之上,旦看到,銀啻蒼挽緊綬帶率先騰空飛起,他徑直躍身上到其中一條鐵索之上,身姿輕盈,百里南也幾乎同時躍上旁邊的另一道鐵索。
兩條鐵索間,斜橫的這一道虹光下,夕顏的裙擺迎風悉數飛舞開來,猶如孔雀開屏一般。映襯著巍峨悚目的龍首,讓人驚嘆。
她的腳下是萬丈深淵,騰空的感覺,一如那晚的上元夜,然,心境,早是不同的,她的手緊緊抓住綬帶,她本以為自己堅持得可以更久。而,這段路,也不見得太長,可不知怎地,手上的力氣競漸漸地消逝。
此時,銀啻蒼似乎側了一下臉,又似乎沒有,待到夕顏覺到腰際一緊時,一條銀灰的帶子已牢牢縛住她的嬛腰一盈。
帶子的那一端,正是銀啻蒼的腰際。
這,是他的腰帶?
夕顏甫要去扯那腰帶,卻聽得銀啻蒼的聲音悠悠傳來,帶著戲弄的音調:
「醉妃若要解開,那麼為了擔保醉妃的周全,以對巽帝有個交代,孤可是要親自攜醉妃過去了。」
夕顏的手微滯間,銀啻蒼愈快地踩著鐵索向前行去,那龍首猙獰地在夕顏騰空的腳下映現時,她的心底有種哀傷愈深起來。
為什麼。她會覺得有一種莫名的哀傷呢?
哪怕,剛才看到後殿那一幕時,她都沒有這麼哀傷。
這種哀傷不同於父親死時的痛苦,似乎是在很久很久以前,這裡,浸滿著誰人的淚水,那些淚水,緩緩地流出,最後,僅剩下血紅一片。
她的頭突然很痛很痛,她下意識地想捂住頭,手不自禁地鬆開這條綬帶,銀啻蒼覺到手中一松時,猛回首,百里南已將手中的綬帶牢牢縛住鐵索,徑直借力飛到夕顏的身旁,攬住她的腰際。
這一系列的動作一氣呵成,百里南下意識地看了銀啻蒼一眼,銀啻蒼睨了一下手中的綬帶,突然,燦爛一笑,微晃了一下手中的縵帶,旋即收緊,將百里南和夕顏一併帶上那一側的鐵索。
夕顏的絲履踩到鐵索上時,方從迷亂的心神內回過來。
眼前,赫然是那深暗莫測的龍晴。
銀啻蒼率先走進山洞,他取出袖中的火摺子,點燃,可照見,前面有兩個深連的洞口,原來,是一個洞中之洞。
「看來,還真頗費了些心思。」銀啻蒼放下綬帶,順勢將自己的腰帶一收,夕顏措不及防的隨著這一收,身子向他移去。
百里南本攬住夕顏的手,卻驟然放開,因為,他看到夕顏的眉心籠著一抹他從沒見過的憂傷。
這種憂傷那麼地深,那麼地濃,讓他的心,突然也覺得一種不可名狀的澀苦起來。
「謝謝。」夕顏說出這兩字,冷凝向銀啻蒼,她的手用力地扯開縛住她的腰帶。
真是個倔強的女子。
銀啻蒼依舊笑著,望向百里南:
「夜帝,這裡有兩處洞口,不妨你我各擇其一,探個究竟?」
未待百里南回答,夕顏突然向前行去,確切地說,她是向其中一個洞口行去,那是靠左的洞口,她一步一步往那裡走去時,每走一步,那步子的回音仿佛敲在她的心上,那麼沉,那麼重。
帶著一種熟悉的感覺,她選擇了左邊的這處洞穴。
銀啻蒼冰灰的眸子凝向她的背影,只對百里南說了一句:
「孤往這。勞煩夜帝一探右邊。」
百里南本跨向左邊的步子,怔了一怔,還是不露痕跡地往右邊行去,他接過銀啻蒼遞給他的另一個火摺子,火光很亮,足夠照亮洞裡的每一步,可,現在,夕顏的眼前,再怎樣亮,卻只浮上那漫天的血光。
好冷。
為什麼,她會突然覺得那麼冷呢?
冷到無以復加,冷到,讓她覺得,這好象是一座冰窟。
但,這裡不是冰窟,是山洞,傳說中,占有三國龍脈的山洞。
這代表三國至尊的守護之地,對於她來說,僅和哀傷,冰冷有關。
「你很冷嗎?」銀啻蒼的聲音突然變得很溫柔。
她想搖頭,臉一動,卻是變成頷首。
「喝點這個。」他遞來隨身的酒裳。
酒裳是深褐的顏色,打開酒蓋,裡面的液體看不分明,只覺得有一股清香襲鼻。
作者題外話:嘿嘿。下章預告,傳說中的紅綃帳。絕對是你們想不到的。目前為止。應該不會有人猜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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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夕顏接過,甫打開酒蓋,卻,還是放下。
她在茹素期間,怎麼可以喝酒呢?
「這,不是酒,只是暖身的酥奶茶。」銀啻蒼還記得軒轅聿說過,她茹素。
她的手捧住酥奶茶,聞得到濃濃的奶香味,嘴唇哆嗦間,飲下一大口,很濃,很香,竟然還是溫暖的,只是這份溫暖,抵不進心底的深處。
洞愈走愈黑,那點火摺子的光,越來越弱。
光影游離間,銀啻蒼的步子忽然停了下來,伴著他嗓間低沉的一聲,可,夕顏聽不見他在說什麼。
或者說,頭疼加上此時滿滿縈繞在她心裡的那種哀傷,讓她努力地想吸進一口氣來鎮靜此時的心神,卻隨著這一吸氣,她的腳踩到一處軟軟的地方。
旋即。她整個人便墜了下去。
沒有疼痛,僅是黑暗。
黑暗裡,有依稀的香味,那種香味和她身上的味道竟是如此的相似,只是更為濃郁,更為灼烈。
當她再次睜開眼睛時,四周,垂掛著紅色的帳慢,那種紅,真的很好看,很濃艷,很溫暖的紅,沒有風,這些帳慢卻翮然地舞著。
玫紅,旖香。
她的身下,是觸得到的柔軟。
她想起身,卻發現,除了眼晴可以看到頭頂的那一片緋色的帳幔之外,整個身子,卻軟綿綿地。
空氣的香味越來越濃,她好象置身在這香源的中心,可,她看不到更多的東西,那頂端的帳幔,除了緋色,還是緋色,那些緋紅鋪天蓋地地向她席來,讓她莫名地,心底葫生出從未有過的恐懼。
是的。恐懼。
哪怕,面對兩次追殺時,她都沒有這麼恐懼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