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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3:37:39 作者: 風宸雪
風化絕代的妖孽。
無論他說話,還是彼時的神情,都帶給她這兩個字的評價。
或許,一個男子,太美的時候,就會讓她有這種聯想吧。
固然。算上這次,他是第二次救了她。
「既然你這麼說,朕怎會不成全呢?只是,地上終究太涼,若到了鹿嗚台,
你一病不起,朕該怎樣把你交還給聿呢?朕與他多年的兄弟情份若因此起了間隙,卻是因小失大了。」他瞧夕顏的眉心又顰了一下。遂笑道,「這樣吧,還是你睡榻,至於朕,不過就一夜睡在外間,外間也是有便榻的,豈不比你的地鋪好?」
明日起,仍是在車輦上,自然不分榻和鋪了。這是他沒有說出口的話。
今晚。夜已深,這些,留待明日再說吧。
「那就----」她猶豫了一下,終道,「謝國主。」
她見他轉身,往外間行去。
即便外間有便榻,她也是不方便睡的,否則,萬一被人撞到。前功盡棄。所以,她不再堅持。
她的手捂住頭,又開始痛了,身上也是,到處都痛,這種痛比她的傷口更讓她無奈。
她躺下,勉強自己不去想任何事,包括疼痛,其實,又怎可能不想呢?
方才半夢半醒時,似乎聽到帳慢外有熟悉的女子聲音,但,當她徹底醒來時,只看到他獨自掀開帳慢進來,而那個女子,卻是不見了。
現在想想,那女子會不會是慕湮?
三年了,再見,是否,還是爭如不見呢?
至少,不該在這樣的情形下見。
否則。再深的情誼,徒增的,不過是是非。
一夜就這麼過去,她其實並未睡熟。一閉上眼,除了疼痛,都是軒轅聿的身影。
為什麼夜帝說她睡了五日,她仍感覺,軒轅聿保護她受傷的一切就發生在眼前呢?
她的手心,似乎還仍殘留著他血液的溫度,她輕輕地握了下手,發現除了一點疼痛以外,那裡,乾淨得沒有一絲痕跡。
四周靜寂一片,睡在外間的夜帝也沒有發出一點的聲音,她輾轉著,又不敢弄出太大的聲音,直到最後,頭轟地痛了一下,她終於陷入一片模糊中。
醒來時,她的人已在顛簸的車輦上,軟軟的錦褥,幽香縈繞,她睜開眼睛,看到,車輦的頂部繪著鶴瑞的圖案,而不是巽國素用的龍紋,這告訴她,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現在,她在夜國的儀仗中,只有到了鹿鳴台,或許,才能見到軒轅聿。
倘若,他真如夜帝所說,安好的話。
她瞧著那副圖案,圖案的有一處卻很奇怪,鶴的翅膀,是血色的,這與整副的圖的祥和有些格格不入。
不知道是她不喜歡血,還是怎樣,看到那抹紅時,她把眸光收回,正看到,一紫衣女子跪坐在她的身側,見她望過來,語音清冷:
「姑娘。你醒了?」
「嗯。」她點了一下頭。
「我叫紫奴,是伺候君上的,君上吩咐我,在抵達旋龍谷前,照顧姑娘。」
這是他的近身宮女,那麼也該是他昨晚口中稱的替她上藥的人。
男女有別,這些,他全都顧全了。
旋龍谷,她不喜歡這個名字,旋龍,旋龍,總是給她即將飛天歸去的感覺,所以,她寧願提鹿鳴台三字。
「有勞了。」
她稍側身,紫奴卻用手按著她的肩:
「姑娘,才上過藥,請姑娘不要再亂動,否則,再象昨晚一樣,奴婢的藥就算白上了。」
昨晚夕顏的輾轉,讓那些藥悉數沾到了錦褥上,今日一早,君上吩咐啟程時,她抱著夕顏上輦,差點氣得不行。
有見過和自己過不去的。沒見過這麼和自己過不去的。
難道這個女子不知道,受傷最初的兩天,對傷口癒合是最有效的時間點嗎?
真是浪贊了她上藥的心思。
「我自己來就好。」
紫奴的這句話,明顯帶著數落,夕顏卻笑著以對,說著,她伸出手,紫奴盯著她看了一會。才道:
「若姑娘自己上藥,被君上知道。又是奴婢的不是。」
這一句,再沒有初時的清冷和埋怨,夕顏瞧在眼裡,越過隔斷的屏風,她看到有人影幢幢在彼端。
是他。
不過,這同樣是最好的安排,不是嗎?
沒有人會擅入帝君的車輦,但,車輦的外間,因著奉膳,通傳瑣事,卻是容易被人瞧到的。
可,他把這車輦里錦褥的位置給她,她心裡還是不安的。
這世上,除了至親血緣,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地對你好,這句話,是父親對她說過的,並一再要她銘記。
而她也銘記了許久,更多的時候,她選擇對人好,這些好,其實也帶著目的。
譬如,對西藺姝的好。
「先上藥,還是先用膳?」紫奴見她又出神,打斷道。
真不明白,君上為何對這個看上去有點木呆的女子這麼好。
「上藥吧。我不餓。」她收回心神,隨意地道。
「好。」紫奴說話乾淨利落,手下的活自然也是乾淨利落。
「我自己來。」夕顏依舊堅持,她不喜歡裸身被人看著,尤其還要上藥。
因此,她的聲音略大,大到,她相信,夜帝百里南是可以清晰聽到的。
「君上吩咐的。奴婢不能不從。」又開始犟在這同樣的問題上。紫奴有些鬱結。
「讓她自己上。」隔著屏風,百里南的聲音悠悠傳來。
「是。」紫奴將手裡的瓶子往夕顏手裡一塞,起身就往外行去。
不過一盞茶功夫,當她再次端著早膳回到屏風後時,卻瞧見,夕顏背對著她,把那名貴無比的傷藥塗得簡直讓她十分的無語,不僅僅是浪費的問題,還塗得十分不均勻。
「你----簡直糟蹋君上的心意。你可知道,這藥有多難得嗎?」紫奴氣鼓鼓地上得前,劈手奪過夕顏手裡的傷藥,而夕顏沒有想到她突然進來,忙用絲被捂住身子。
「我說了,自己可以----」夕顏的話沒有說完,覺到頸部一涼,她再說不出
一句話,身子也僵硬無比。
「不可以。」紫奴氣鼓鼓地倒了些許藥在手心,替夕顏重新塗了起來,一邊塗一邊道,「君上若要責罰奴婢,也請等奴婢替姑娘上完藥後再罰,否則,白白糟蹋了君上的藥不說,這姑娘變成醜八怪,他朝還要怨奴婢。」
夕顏聽到紫奴的話,恨不得一頭撞到車輦邊上完事,只是,她動不得,僅能由著紫奴替她上完藥,再將冰絲被包裹好,就象一隻完美的棕子一樣,隨後,紫奴蹲下身子,端起早膳,道:
「奴婢伺候您吃完,再替你解開穴道。」
免得這不識好人心的女子再拒絕,點了穴,終可以安生點了吧。
看來,早幾年學的武藝還真是有用處的,這麼想時,紫奴稍稍覺得被這女子氣到的地方抒坦了些許。
「紫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