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頁
2023-10-01 23:37:39 作者: 風宸雪
「小的明白。」王大海穿著白色的中衣,接過夕顏的宮碟,領命道。
突然,他想起什麼,復問:
「那娘娘您呢?」
「本宮要在這陪著皇上,你快去!」
「是。」
王大海迅速貓下身子,從一側錯陌的道路里逃去。
瞧他的樣子,今晚的突襲應該與他是無關的。
如果有關,他剛剛直接可以就連她一併制了。
她那些嚇唬人的話,只對還沒有叛變的人有用。她清楚。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事態的發展還沒有到最壞的那步。
她披上軒轅聿的衣服,離開前,她儘量用邊上的草再將那大坑掩好。
掩草的剎那,她看到軒轅聿凝向她的眸光,很亮,很閃,還有著別樣的情愫。
「皇上,保重。」她輕聲說出這句話,心裡,驀地有一絲的不舍。
為什麼會不舍,是因為她也怕死吧。
而她現在要做的事,或許不過是自尋死路。
倘若,禁軍已敗的話。
她向來的方向奔去,這裡的小路錯陌,方才奔來的方向,還留有他的血跡,只可惜,彼時,她忽略了。
所以,她只能迅速用泥濘的土掩了通往坑的那些血跡,隨後,選了截然不同的方向奔去,荊棘勾下她的袍子,撕拉一聲,那長長的玄黑布條在空氣里飛舞,她眉心一驟,讓荊棘用力地刺進自己的肌膚,剎那,她的血點滴的灑落在沿途的道上。
借著月色,鮮紅的血,無疑是醒目的。也無疑是可以同之前的血跡相互呼應。
她奔著,跑著,身後,如期地傳來追趕聲。
呵呵,她要的不就是如此嗎?
這樣的場景,很熟悉,上元夜那晚,她不正是這樣疲於奔命嗎?
三年了,兜兜繞繞一圈,她真的要命喪於今天嗎?
追趕的聲音越來越近,她的路似乎已奔到了盡頭,前面,再無路。
只是一處陡坡。
她回身,樹影間,能看到那些著紅色戎裝的影子,那麼紅,就象是血一樣。
「他在那!快!」耳邊,響起,他們亢奮的聲音。
她只能跳下去,沒有任何選擇。
跳下去,他們的追捕會陷進絕境。
這份絕境,能保住軒轅聿暫時的安全。
雙眸閉闔,她的足尖踏出陡坡,耳邊是呼呼的風聲,接著,她將身子蜷成一團,護住頭,就勢滾了下去。
這樣的方式,父親說過,是險境裡唯一的安全。
可,父親說的要點,她並沒有親身實踐過,待到真的體驗時,她身子的每一處,仿佛被拆卸了一樣的疼痛,天旋地轉後,她的思緒陷入一片黑暗中……
「君上,是名女子。」一尖利的聲音響起。
懸掛著層層明黃色帳幔後的車輦上,一煙水藍的身影緩緩下輦。
他走近地上的女子,看起來,她就如同一個破布娃娃一樣,渾身都是血和泥,髒髒地躺在那,可,不能忽略的,是他此時鼻端聞到的一股香味。
這股香味,他是不會忽略的。
只是,他沒有想到,她竟然,還能有這種香味。
那麼也就是說----
他的唇邊勾起一弧完美的笑意,俯下身子,他親自抱起她,不顧她的血污弄髒了他的衣袖。
與明黃色車輦相鄰的,是另一部懸掛著水紅帳幔的車輦,此時,車輦的帘子仿佛被掀起,又仿佛不過是風吹動了那帘子。
而他抱起她,一步一步走回車輦……
結局卷 夔龍鎖綺鳳 醉臥君懷笑
01
夜帝百里南因國事延誤了原定啟程的日子,迫不得已需連夜兼程趕往旋龍谷,而取道毗鄰巽國安縣的國道能縮減不少時間,其後又因沿途遇到一些瑣事,是以,陰差陽錯地,反救了從山坡滾下的夕顏。
他抱夕顏至車輦的內間,將她輕輕放到錦褥上,近身宮女紫奴輕聲問道:
「君上,是否由奴婢給這位姑娘上藥、更衣?」
不用君上吩咐,她就知道他想讓她做什麼事。
不僅因為她是他的近身宮女,也由於,這麼多年的坎坷歲月里,她是唯一陪在他身邊的下人。
所以,這座車輦,除了她之外,連同行的嬪妃風夫人未經允許,都是不得進的。
車輦內,薰著古氳香,這種香很靜神,也很淡雅,但,隨著這衣衫檻褸的女子被君上抱進,竟另有一種奇香將古氳香的味道悉數蓋去。
她不知道這女子熏的是什麼香,她只知道,這名女子看上去髒髒的,而君上素來是有著潔癬的。
這也使得她突然意識到,或許,這名女子對君上的意義是不同的。一如,哪怕澈貴姬再當寵,風夫人對君上的意義也是不同的一樣。
「嗯。」百里南允道。
他著煙水藍的常服,髮絲並不象在宮內一樣綰起,只用同色的絲帶隨意地束在身後,此時,他鬆開抱著夕顏的手,回身,走到車輦的外間徑直坐下。
輦內,分為內外兩間,當中用小巧的山水屏風隔開。
平日,百里南坐於內間,她則會守在外間,隨時等待他的傳喚。
但,這一次,或許是為了避嫌,他竟去了外間。
紫奴吩咐人端來乾淨的溫水,以及從一側的抽屜里取出藥膏。然後取了一襲嶄新的裙衫,這是她的裙杉。她的身份雖然是宮女,然,一切的用度,卻都和主子並無兩樣,這裙衫是上好的貢緞裁成,柔軟舒服。
但,當她褪去這位姑娘檻褸的衣衫時,卻發現,她全身上下都是密密的傷痕,這個樣子,上完藥,若用衫裙捂著,豈不適得其反?
「替她先上藥,然後用冰絲被蓋著。」百里南仿佛洞悉屏風內的一切,頓了一頓,接著道,「不必另移車輦,這幾日,朕歇在外面。」
他吩咐完,信手拿起放置在一側几案上的幾份函件,細細翻閱起來。
「君上----是,奴婢遵旨。」
冰絲被沁涼入膚,是最適宜塗完藥膏後的傷口復原,只是,這被是君上的專用,極其名貴,紫奴不解,更多的是驚訝,可,作為奴婢,她唯有服從。
她先以溫水清理女子周身的污漬,當女子的臉被逐漸洗乾淨時,她還是微微震驚的。伴隨君上這麼多年,尤其這三年間,她確實見過無數絕色女子,但,眼前女子的美。卻讓她沒有辦法不震驚。
哪怕,這女子的額際有一道被撞的口子,猙獰地蜿蜒在那,可,這份猙獰,不會讓她覺得丑,只讓她惋惜。
一如,美玉有暇。
再往下擦去,這女子的手臂上除了被荊棘割出的傷口外,有一處明顯的舊傷,看傷口的癒合情形,該是月內的傷,她皺了下眉,看來,這名女子,也是個可憐人。
身為女子,註定很多都會任人欺凌。
這些,是命嗎?
她,不信命。
她沒有去猜測女子的身份,但她認得出,這女子穿的是巽國的服飾,那山坡的另一端,本就是巽國的國境,只是,君上對女子的態度,讓她覺得似乎不僅僅是偶然相救這麼簡單。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