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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3:37:39 作者: 風宸雪
當然,他這麼說,她知道,不過純粹是對她傷口的關心。
「嗯。」她輕輕應了一聲。
一旁的太醫忙喚醫女上前,替夕顏消毒、上藥、包紮起來。
太醫在一旁指點著醫女該如何做,看到,那傷可見骨時,縱行醫多年,還是讓太醫的眼睛不忍再看。
再怎樣,總歸會留下疤痕吧。
哪怕,太醫院的傷藥再好,要復原,怕真是難了。
夕顏瞧見醫女包紮完畢,立即伸出手,示意那太監將貓給她。
奇怪的是,那隻貓並沒有象彼時那樣衝動難耐,僅是嗚嗚地叫著,夕顏看到,它腿上的傷口竟又流出血來,想是方才掙扎時所致。
「太醫,勞煩給它也包一下,好嗎?」
夕顏輕輕撫摸著貓兒,對太醫道。
太醫有些猶豫,但,皇上卻並沒有說任何話,顯見是應允的。
當把貓的腿包紮妥當後,夕顏復抱起那貓,躬身朝軒轅聿一拜:
「皇上,可否容臣妾現在去探望應充儀?」
軒轅聿凝著她,她的雙眸清澈如水地讓人不忍移開目光:
「朕隨你同去。」
他想,他知道她要做什麼。
求證一件事。
但,他擔心的,卻是她再次傷到自己。
「請皇上另派兩名太監隨同。」她復輕聲請道。
「准。」
應充儀此時暫歇在落櫻殿,甫進殿,就聞到一絲血腥氣,而夕顏懷裡的貓隨著越走近床榻越發出低低的嗚嗚聲。
血腥氣其實是不惹貓的,惹到它的只是其他的東西。
太后正在榻前,瞧到夕顏抱著貓時,臉色已是一變,幾步出得床榻前的紗幔,阻在跟前:
「怎麼好端端又把這貓抱進來呢?」
「太后,既然今日之事因這貓而起,那麼,也該由它來結束。」
這一語甫落,夕顏懷裡的貓發出的聲音已轉成了嘶嘶之聲,夕顏覺到它的身體開始不安份地想要躍起時,忙停住繼續靠近床榻的步子,驟然轉身,將貓遞於隨她前來的太監:
「抱出去吧。」
既然確定了一些事情,她不想再起任何變數。
「醉妃,莫要太過失禮。」太后有些不悅,轉對軒轅聿道,「皇上,太醫院的院判已來了,只是,哀家恐怕----」
太后的聲音里有著明顯的哽咽之意,隔著那層層垂落下的紗幔,可看見,裡面太醫、醫女忙碌的身影。
恰此時,忽然,李公公從殿外匆匆進來,附耳間,軒轅聿頓時臉色微變,深深凝了一眼夕顏,道:
「朕有事要議,這裡,一切就交予母后和醉妃了。」
夕顏輕輕頷首,目送他疾步離開,怕是明洲的事又有變數了吧。
軒轅聿的步子甫出殿外,忽然,床榻前的醫女匆匆奔至太后跟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道:
「太后,奴婢等無能,充儀娘娘還是小產了!」
作者題外話:今日三更哈:-)接下來,繼續過山車。
第三章 步驚心(05)
「什麼?!」太后驚喚出這兩字,身子往後一蹌,幸得莫菊扶著,才沒有跌倒。
夕顏深深吸進一口氣,慢慢走至榻前,應充儀臉色暗淡地暈在榻上,一旁有兩名滿頭大汗的太醫,其中一名正是早前也曾替她問過診的蘇太醫。但,他們僅能站在稍遠的位置,近前的,只有醫女四名。
腳踏前,放著一金盆,裡面,赫然是一盆血水,泛黑的血水。
當然,還有未成形的一個孩子。
只這一望,她更確定,她的猜測,是沒有錯的。
她凝向榻上的應充儀,眉心顰了一顰,終是問:
「充儀娘娘因何小產?」
「回娘娘的話,充儀娘娘因驚訝跌倒,導致小產。」醫女的聲音不知是懼怕,還是怯糯,說得極是吞吐。
「太后,臣妾妄斷,恐怕充儀之事,與姝美人是無關的。」夕顏俯低身,稟道。
「此話怎講?」太后的唇邊卻突然勾起一抹笑意,這抹笑帶著洞悉一切的弧度,然,這抹笑意轉瞬即逝。
「這位醫女恐怕學醫不精,請太后傳院正前來,臣妾所言是否屬實。」
醫女所言,必是受了這兩名太醫的指示,所以,她要請的是院正,太醫院最大的執事。
宮裡,買通太醫屢見不鮮,院正卻是直接受命於皇上,若無軟肋,是萬萬不會被買通的。
蘇太醫,若真如此,他卻是錯了!
然,眼下,她護不得再多一個人了。蘇太醫所犯的,頂多是失察,比起人命來說,實是小之又小的。
「不必了,你且說來,哀家自然能辨別。」
「諾。」夕顏應聲,語音平靜地道,「臣妾在暮方庵三年,曾偶讀醫書,書中有雲,女子若小產,所流血必定顏色鮮艷。但,假設胎兒早夭腹中,則血色暗深。是以,臣妾妄揣----」
「診脈是太醫的職責,想不到醉妃在暮方庵三年間,竟也習得這些。」太后打斷她的話,未置褒貶地道。
夕顏垂首站在原地,這一次,是她太僭越了,只是,她想保住西藺姝。
不僅因為這是她答應過他的。
更是因為,做人的基本良心。
明知道西藺姝是被冤枉的,即便再怎樣不值得為西藺姝去做任何事,難道,就因為這不值得,違背了做人最基本的良心麼?
如果這樣,她和西藺姝又有什麼區別呢?
她可以鄙視西藺姝的所做所為,因為,她有鄙視的資本,她的為人,光明磊落。
這,才是她,夕顏。
深深吸進一口氣,她啟唇:
「太后,臣妾----」
未待她說完,本暈了過去的應充儀忽然睜開眸子,哀哀地道:
「嬪妾的孩子!孩子啊!」
她蒼白著臉,高高的宮髻也散落開來,一雙手死死地扣住榻板,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那盆血水。
「皎月,你還年輕,好好調養著身子才是重要的。」太后返身,走近床榻,一邊使個眼色於醫女,那醫女忙回過神來,端起金盆就往外行去。
「太后,太后您要為嬪妾做主啊,這宮裡真是有人要謀害嬪妾!」應充儀哀聲泣道,聲音悲傷中透著一種讓人很不舒服的尖利。
「哀家定嚴懲不怠無視宮中紀法,陷害皇嗣之人。」
「方才醉妃稱嬪妾的孩兒早在嬪妾腹中就已夭折,嬪妾確實幾日前就覺得下腹隱隱墜痛,這些,蘇太醫診脈時是曉得的。」
應充儀忽然附和夕顏,說出這句話,太后眸底精光一現,已道:
「既是如此,怎麼不早點稟於哀家知道呢?」
「蘇太醫懷疑,有人在嬪妾的用度里下了藥,但,又不好明說,嬪妾知道,他也是自保,嬪妾人微言輕,只想好好地產下胎兒即可,不去多添是非,沒曾想,暗地裡,終是有人不肯放過嬪妾,是以,今日,嬪妾懇請太后徹查,還嬪妾一個公道!」應充儀哀哀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