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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3:37:39 作者: 風宸雪
    她很想放紙鳶,可,她沒有真正放過一次。

    因為,王府的後苑,終究是不能和帝王后宮相比擬的。

    就在這時,忽然,那高飛的紙鳶直墜了下來,長長的絹條,在如洗的碧空劃出一個弧度,便若流星隕落。

    夕顏愣了一下,回神時,卻見,紙鳶徑直就落在她的前方。

    她不由自主地向那紙鳶走去,俯下身,撿起,目光被那長長的絹條所吸引,上面,是一行清秀的字跡:

    『山聿且嵯峨,顏姝自傾城,休同扇底風,妾心雙棲蝶。』

    「娘娘,這是宮中祈福的紙鳶呢。」離秋怕驚了夕顏的凝神,輕聲道。

    「祈福紙鳶?」

    「是啊,這宮裡,每年三月,各宮的娘娘都會把自己的心愿寫在絹條上,繫於紙鳶後,誰飛得最高,心愿就一定能實現呢。」燕兒雀悅地道。

    「那,如今,這紙鳶掉下來----」還有半句,夕顏沒有說出來。

    因為,她身後的宮人皆倉促跪下,行禮:

    「奴婢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萬歲。」

    夕顏看到,不遠處,明黃的華蓋下,那抹玄黑的身影是那樣的耀眼奪目,而,他身邊的那襲孔雀藍,更加,讓人不能忽視。

    作者題外話:那首詩將就看了,不講究平仄和押韻了哈,實在沒時間在一首詩上耗費太多時間去寫,只是需要用到罷了。

    第四章 春雨情(02)

    「臣妾參見皇上。」夕顏手握著那隻紙鳶,福身請安。

    原來,是西藺姝的紙鳶,所以,才敢提這首詩吧。

    「皇上,嬪妾的紙鳶在那呢。」西藺姝笑著道。

    軒轅聿的聲音甫出,還是那樣冷漠,一如,這三月的初霽:

    「平身。」

    「謝皇上。」

    夕顏起身,並不移前一步,隔著一段距離,將手中的紙鳶遞於西藺姝。

    她是不願往前的。

    她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只知道,她僅想站在原地,一步,都不願邁出。

    西藺姝本挽住軒轅聿的手,此時,有些依依不捨地放開,邁得前來,伸手接過,這一接過,她的遠山黛眉一顰:

    「呀,絹條破了。」

    西藺姝確實是極美的女子,她的正面,甚至於比她精緻的側臉更美,只這一顰,都帶了無限的風姿,也難怪,會專寵吧。

    三年,後宮,唯一專寵的,僅是她。

    其他的,哪怕分了一點的寵,不過,皆是過眼雲煙。

    夕顏淡淡地道:

    「想是被上面的樹丫勾到了。」

    西藺姝臉上的笑意盡斂,走回軒轅聿身旁,低聲:

    「嬪妾的願望,怕是不靈了。」

    未待軒轅聿啟唇,一旁傳來一女子威儀的聲音:

    「倒是什麼不靈了呢?盡說些不吉利的話,哀家是最容不得的。」

    一語落時,太后由莫菊扶著出現在眾人眼前。

    又是一疊聲的請安,這片請安聲里,太后僅是冷哼一聲免了那些虛無的禮數,只凝住西藺姝道:

    「拿來,給哀家瞧瞧。」

    「諾。」西藺姝並無一絲的懼怕,將紙鳶遞於一旁的宮女,再由宮女呈給太后。

    太后的目光往絹條那一瞥,冷冷笑道:

    「聿姝同心?可真是一個好心愿那。」

    是的,那句詩每句的第二個字,連起來,正是這個意思。

    夕顏早就瞧出,但,她只做未見罷了。

    而如今,誰都不能視做不見。

    擅提君王的名諱,是大忌。

    西藺姝確實,倚著寵愛,有些事做的過了。可,誰會想到,這紙鳶會出此等岔子呢。

    「姝美人,不是哀家容不得你,恰是你自個,做得愈發僭越了。」

    西藺姝並不如尋常嬪妃聽得這一語,駭怕驚惶地跪於地,僅是傲然地凝著太后,軒轅聿的眉心,卻突然蹙了一蹙。

    這一蹙,正落進不經意望向他的夕顏眸底。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夕顏跪叩於地,輕聲:

    「太后容稟。」

    「說。」太后睨了夕顏一眼,一隻手已將那紙鳶從當中撕作兩半。

    那聲音,很悶,就好象一把極鈍的刀,從人的心上割過,不會有太大的動靜,卻能讓人很痛。

    是的,心,很痛。

    不過,並不會是她的。

    夕顏依舊淡淡地道:

    「太后,這紙鳶,是臣妾妄為了。」

    一語落,她雙手合放在地上,螓首跪伏於手背。

    太后的眼微微眯起,這一眯,她沒有錯過,軒轅聿眸底的一絲轉瞬即逝的愕然。

    第四章 春雨情(03)

    「顏兒如何妄為呢?」太后用一種十分和藹的口氣問出這話,親自上前,一手攙起夕顏。

    「太后,臣妾----逾矩了。」夕顏的臉微微紅了一下,又有些傷感地望了一眼地上的紙鳶,用極低的聲音,道,「這紙鳶是臣妾的----」

    太后的眼低漾過一縷笑意,她輕輕拍了拍夕顏略顯拘謹的縴手,道:

    「原來這是顏兒的祈福紙鳶啊。」

    是啊,這句詩,第二句,第二個字雖然是姝,第一個字不正是顏嗎?

    雖是藏字詩,礙著女兒家的嬌羞,若換了位置放自己的字,也未嘗不可。

    無所謂真假。

    因為,這宮裡本就是真作假時,假做真。

    當然,她這麼做,並非是為了替西藺姝解圍,更不是要她欠自己一個人情。

    她,有她自己的計較。

    尤其對於一舉兩得的機會,她不會錯過。

    曾幾何時,父親讚許她的聰穎,都用在謀心上了呢?

    夕顏的螓首低下:

    「太后,臣妾知錯了,剛剛紙鳶掉了,又被姝美人撿去,臣妾----」

    剩下的話,她囁嚅著,卻說不出來,一隻手無措地纏著裙上的綬佩。

    「呵呵,你呀,確實錯了。不過,雖然你進宮也有三年了,可不比那些一直在宮裡,卻還不守宮規的人。」太后頓了一頓,復道,「同樣的錯只能犯一次,日後再犯,哀家一定嚴懲不怠。這紙鳶雖然破了,另換好的去放。蝴蝶美則美矣,終究,太過妖繞,也配不上你的身份。」

    「太后教誨的是,臣妾謹記。」

    太后牽起她的手,走至軒轅聿身旁,將夕顏的手遞於軒轅聿,笑道:

    「今日難得皇上免朝,不如,多陪顏兒一回,若不是她清修三年,我朝也不會在這三年內風調雨順,再無天災。皇上,切莫委屈了顏兒吶。」

    軒轅聿順勢牽起夕顏的手,他的手,真的很冷。

    不知道是他的手冷,還是一旁西藺姝的目光更冷,夕顏的手,在觸到軒轅聿的手時,下意識地向後縮了一縮,而他卻握得更緊。

    夕顏本就暈紅的臉,如今,連耳根子一併紅了起來,她的皮膚是接近透明的白,這樣一紅,更連春光里最緋嫣的鮮花都敵不過這份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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