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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3:37:39 作者: 風宸雪
他的眸珠是冰灰色的,眼梢略略斜上,薄薄的,擁有完美弧度的唇邊同樣浮出一個淺薄的弧度,一塵不染的指甲比女子更為瑩潤如玉,淡淡的燭光將他的甲尖映成淡淡的霞色,他的手腕勾出一個優雅的姿勢,儀態高雅矜貴,隨意點了一名伺立於旁的美姬。
溫泉池旁,伺立著四名美姬,皆只著了桃紅的薄紗,這一刻,被他點中的那名美姬輕解薄紗,赤 裸著無暇的胴 體,輕輕下池,動作很輕,僅讓水面起了一道不大的漣漪,漣漪一環一環的蕩漾開去,隨著一聲嬌喘,這漣漪蕩漾地更大。
美姬白瑩的腿稍稍凌越出水面,她嬌柔的身子被抵壓龍首一側碧綠的雲紋之上上。
低沉的粗喘與嬌媚的輕吟,和著擊撞的拍子不絕於耳,帶著人類最原始的律動與迎合,磅礴地宣洩在這曖昧的空間內。
而,一旁的三名美姬仍舊垂首伺立,宛如雕塑一般。
隨著水裡的美姬的喉間發出一聲壓抑不住的話語:
「聖上,妾----」
不過三個字,伴隨著血光的乍現,剩下的話,她來不及說出,也再說不出。
原本清澈的水面,剎那,迤邐出一絲一縷的血線,不過須臾,血線化為源源不斷的血水,將水面,悉數染成一種緋色。
那男子,不知何時上得池邊,三名美姬低首近前,用潔淨的白色棉巾擦去男子身上殘留的水漬和血跡,她們擦得那麼仔細,臉上,並沒有絲毫因男子裸 露的身體有絲毫紅暈染上。
縱然,男子的裸 露在空氣里精壯的身體,是那樣令人臉紅心跳。
三名美姬知道,聖上在燕好時,是容不得人發出任何話語的,她們能做的,只是嬌吟。
可,每次,凡是和聖上燕好的女子,都會不能抑制地發出一些話語,這樣的代價,就是要了自己的命。
包括她們,都不知道,自己的明天,是否還能活著。
做聖上的女人,是普天下最美好的事,然,這份美好,往往又是與死神相隨的。
男子的斜勾起的唇角帶出一抹邪氣,那春水般的鳳眼裡,卻蘊出一絲陰霾,這層陰霾那樣的濃重,乃至於,連桃色的明媚在這層陰霾里都失了顏色。
唯一,沒有失了顏色的,只是那一泓漸濃的血水,濃郁地散發著血腥的芬甜。
第一章 女兒嬌(02)
天永十三年三月初八。
巽國。
禁宮,坤朗門緩緩開啟,一輛七寶香車,駛入門內。
禁宮共分四門,坤朗門是正門所在,能從正門入宮,這香車主人的身份是顯而易見的尊貴。
香車沿著長長的甬道,一直駛到攏日門,方才停下。這門進去,就是後宮嬪妃的居處,是以,任何車至此,都需停下,換輦進入。
此時,攏日門前,早躬身立著數十名宮人。
其中一名年長的宮女行至車前,恭敬地道:
「奴婢莫菊遵太后慈諭,在此恭迎娘娘。」
車簾掀開,一雙柔白細膩的纖纖玉手伸了出來,那宮女近前,輕輕攙過,這一攙,一雪色宮裝的女子,娉娉婷婷地下得車來。
有參差的綠梅,透過朱紅的宮牆斜斜探出幾枝來,那梅開得正盛,艷華濃彩,燦爛得襯得四下里,皆一片隱隱的彤色。
然,這極妍麗的綠梅,在這女子的面前,卻都悄然失去了色澤。
那女子只著了最素雅的宮裝,站在那,略略抬起螓首,望著,闊別不算很久的禁宮。
而,這禁宮最美的春景,在她的容華前,皆失去應有的顏色。
攙起她手的宮女莫菊,即便在這宮裡伺候多年,識得無數美色,卻,也微微怔了神,怔神間,訕訕道:
「娘娘,太后等候您多時了。」
「有勞嬤嬤了。」宮裝女子淡淡一笑,翦水瞳眸凝向那枝綠梅。
三月的天,這梅花依然綻放,隱約里,她覺到隔著不算薄的廣袖,依然有隱隱的寒氣侵入肌膚。
「娘娘,姝美人喜歡梅花,所以,這宮裡,一年四季,都在樹下用冰塊捂了,使梅花常開不敗。」莫菊識得主子的眼色,忙稟道。
宮裝女子臉上的笑意並未因這話斂去,她立在那,有風吹過,落英繽紛,有幾片梅瓣飄於她烏黑的高髻上,微微顫動,終於墜下。
離開宮的那年,她只梳簡單的髮髻,再回宮,她能梳的,僅是這象徵位份和尊榮的高高髻發。
她想,她或許知道,為什麼,三年期限一到,太后就急急以選秀在即為緣由,命她從暮方庵返回宮中了。
這宮裡,缺少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改變什麼。
但,如果,任何一個人過於耀眼,則一定會改變什麼。
這份改變,未必是這宮裡真正的主宰者,所願意見到的。
所以,審時度勢,是她三年前唯一的選擇。
審時度勢地選擇,去庵內帶髮修行祈福,原本以為,這一輩子,也就在那了。
卻沒有想到,不過三年,期限一到,還是被接了回來。
她拂去衣襟上的花瓣,又一陣風吹過,更多的花瓣打著旋,紛紛揚揚落下,她不再去拂,任那花化為雨,飄落一身,惟有香如故,不過,這香,抵不過她肌膚上生來攜帶的香。
她慢慢上得一座肩輦。
茜紗帘子覆蓋下,她安然地,把手縮進袖袍內。
這個姿勢,會讓她覺得安全。
隨著,輦外,太監尖利的嗓音道:
「醉妃娘娘啟駕。」
她閉上眸子,神態安然,淡寧。
還是回來了。
仍舊以醉妃之名,回到這,她其實一直想避開,卻無論怎樣都避不過的深宮。
第一章 女兒嬌(03)
慈安宮。
夕顏緩緩下輦,隨莫菊一路無阻地進入殿內。
殿內,攏了蘇合香。
這是懿安太后最喜歡的香。
安神,淡雅。
可,越是喜歡用這種香的人,越透射出內心有太多的欲望。
所以,需要這香來抑制。
但,人的欲望,永遠是潛伏在那的,不會因為外界的因素做任何轉變。
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一如,她也在自欺欺人,不是嗎?
這一欺,就是三年。
以為,用自己的帶髮修行,為國運祈福,能換回王府該有的一切庇護,而她,也能置身於宮闈紛爭之外。
到頭,還是被一道懿旨召回宮。
這道懿旨的主人,此刻,就坐在這殿內的金絲帳後,起初對她,一直有著隱隱敵意的當朝太后。
「臣妾參見太后,太后長樂無極。」夕顏止步,跪拜如儀。
「孩子,這三年,辛苦你了。」太后一反之前對她的態度,聲音里滿是慈祥,「快,讓哀家好好瞧瞧你。」
「諾。」夕顏仍舊低著螓首,起身,行至太后跟前。
太后牽住她垂於衣襟前的手,這一牽,太后的聲音都蘊了笑:
「好孩子,來,抬起頭來,讓哀家好好瞧瞧,這三年可真難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