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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3:37:39 作者: 風宸雪
因為,她曾看到一破相女子悽慘的境遇。
真的好癢,也好冷,她努力地撐著,到了明早,溫度就會退下去一些吧。可,滴漏聲不疾不緩地響著,熬到明天,還有那麼長的一段時間。
意識漸漸渾沌,身上的冰冷轉化成燥熱,她開始繼續陷入昏睡。
殿門卻在此時驟然開啟,一長身玉立的身影緩緩踏進殿內,就著昏暗搖曳的幾盞燭火,只映出層層白色帳幔後,那床錦被下,嬌小的身子,此刻,正安靜地蜷縮著。
作者題外話:那個,蛇是啥原因會說的。。。還有夕顏就是夕顏,這次的女主不是誰的替身,她就是她,獨一無二的夕顏!
第四章 血殺戮(04)
那長身玉立的身影正是軒轅聿。
他依舊著一系玄黑的便袍,隨昏暗燭影的搖曳,玄黑中那點點灩藍光芒兀自流轉出別樣的華彩。
他,就這樣走到榻旁,一床錦被下,除了幾縷烏黑如墨的髮絲垂散下來,夕顏整個身子都蜷縮在被內。
殿內的溫度,暖融如春,可,他的心底,其實,早從那一年開始,就再沒有了春天。
悶著臉睡,無疑是不好的。
他的手觸到那床錦被,稍稍把它拉下,她蒼白的小臉就顯於下面。
這張臉,是絕美的。
但,襄親王納蘭敬德,卻顯然不願意這位女兒的美名在外。
把她藏掖得如此之好,這,不過又是一步謀算罷。
只是,納蘭敬德沒有想到,這步謀算,會出現紕漏。
再睿智的人,都無法避免出現紕漏。
他,亦如是。
這般想時,他的手驟然收回。
收回間,他看到,夕顏瑩白如玉的臉上,此刻,隱隱現出些紅色的疹子,這些疹子遍布於她的臉,讓本來的絕美,終染了一點微暇。
她顰了眉,低低呻吟了一聲,復將臉向錦被裡埋去,他的手不得不再次伸出,將錦被拉下一些,卻不想,指尖輕觸到她陡然迴轉的臉頰。
膩滑的觸感,和著空氣里,除了蘇合香之外的一種淡香,幽幽地沁進他的心脾。
他並不知道這是什麼香,僅覺得,這種香,讓他連日來為金真族侵犯邊疆繃緊的神經,得到暫時的抒緩。
可,這份抒緩對於他來說,註定,只能是一瞬,一瞬間,他決然收回手。
四周,很靜,他的心,再不能平靜。
手才移到腰際那條金紋翔龍佩帶上,隨著她低低的夢囈,他的手再動不得分毫:
「……不想……進宮……但……不能……不進……」
接下來的話,愈發斷斷續續,低不可聞,可,即便只這一句,他終究,狠不下心。
眉蹙緊,他看到,她的眼邊,有一顆晶瑩淚珠若隱若現,卻始終沒有滑落。
這樣的情景,與他記憶深處那抹情景重疊,讓他的眸底洇出一縷慟楚。
許久以前那個風雨交加的深夜,那名女子也在他面前,哀婉地說出這一句:
「臣妾不想進宮……但……臣妾不能不進。」
那個夜晚,夜色濃稠如汁,連一點星光都不曾有。
她從未說過什麼,直到一生的最後一刻,她才說了這樣一句話。
他卻做不了什麼。
原來,她並非甘心情願的進宮,原來,她並非----
然,一切都晚了!
他失去了她,永生永世地失去了她。
她留給他的最後一句話,不過是:
「臣妾好累……真的……好----」
還有一字,他再聽不到。
哪怕,他手握神器,問鼎這最高的帝王之尊,卻失去了,這一生最初該去握住的愛。
其他的一切呢?
縱使再輝煌,不過是於歲月的蹉跎里,幻作流星剎那璀璨,每一顆都在生命里划過迷離的弧跡,卻,不會留下絲毫的印跡。
眼前,那女子的音容笑貌依舊是那樣的清晰,他,是無法忘懷的罷。
不論過去多久。
愴然地閉上眼眸,惟有憶起她的那一刻,他的心,才會有些許的柔軟。
而,在其餘大部分的時間裡,他只是,冷血殘酷的帝王。
他驟然轉身,不再望向榻上的夕顏。
一步,一步,他走到殿門前,甫出殿門,聽得李公公輕聲問:
「陛下,可是要去璃華宮?」
他頷首。
璃華宮,是,他想去那裡。
為什麼不容許他自欺欺人一次呢?
第五章 夜宴歡(01)
雪,飛飛揚揚,時斷時續地,倒下了足足七日,第七日,方天放晴霽。
七日間,夕顏的病,終是去如抽絲。
太醫院雖不曾懈怠,接連指了好幾名太醫過來診治,甚至連鄒院正都親自到冰冉宮懸絲切脈,但都被夕顏吩咐離秋一併謝絕。
她不想再去試那些湯藥,一點都不想。
湯藥太苦太澀,即便能換去那一味令她過敏的藥,她還喝得下麼?
那一晚,端起湯藥,咽進口中時,那種澀苦進入喉中的感覺,她忘不了。
和著心底刻意壓下的痛,其實,能輕而易舉地,將她強自偽裝的堅強粉碎。
她,不能不堅強。
一如,她從今後,再也沒有哭泣的權利,一切的眼淚,一切的軟弱,都只能往心裡咽,再沒有人為她遮風擋雨。
而她,要挑起父親留下的重擔----維繫闔府榮耀的重擔。
這,不是必須的。
卻,是尊嚴的維繫。
父親是那麼驕傲的人,他傾盡畢生的心力,才換來納蘭府一門的無上榮光,她怎麼可以,就讓它頃刻間,土崩瓦解呢?
更不能讓母親和可能殘疾的二哥過著流離失所的日子。
她,不過是個最世俗的人。
有著最世俗的願望。
不過如此。
所以,她不能逃避。
唯能避的,只是,不再讓自己多喝一碗苦澀的湯藥罷。
「娘娘,您今日的氣色可好多了呢。」燕兒清脆脆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手中的托盤內,她不用瞧,都知道是膳房特配的粥並幾碟清淡小菜。
自她病稍好點,才知道,闔宮的奴才以伺候不力之罪皆被出死了。
很血腥,很殘酷。
卻是禁宮的本質。
眼前的燕兒是後來指下的宮人,很乖巧,很懂事,然,這份乖巧,懂事,或許,也是由不得自己的命的。
她執起筷箸,略動了些,就再吃不下,只擱了筷箸,倦怠地道:
「撤了罷。」
「娘娘,您不多用些,怎麼行呢?明日就是夜宴,可是最費精神的呢。」
燕兒不由勸道。聽聞,明天的夜宴,宮裡是破費周折的準備了大半月,眼見著,一定是熱鬧至極,娘娘做為唯一陪同帝君出席的后妃,肯定會十分勞累。
偏是前幾日,離秋曾稟了莫竹,說醉妃身子並未大安,但,莫竹仍說,是一定要醉妃出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