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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3:37:39 作者: 風宸雪
    包括,為什麼,軒轅聿會出現在這,她同樣不解。

    是的,軒轅聿。

    雖然他穿著便袍,雖然她的視線不甚清明。

    可她不會認錯。

    他的俊美無儔,任何人,只需看過一眼,就永遠不會忘記。

    他把她放到檐下的石凳上,解下自己的披風擁住她略顯單薄的身子,隨後,抽身進入屋中。再出來時,手中拿著一碧青瓷瓶,並一把極薄的小刀。

    不知何時,她手中的斗篷早松落不見,她有些無措,稍稍撫了一下襖裙,他的手已掀開她的裙側,低聲:

    「忍一下。」

    說著,他把一布束遞予她。

    她搖頭,情急地脫口道:

    「可以……快一點麼?」

    她雖怕疼,可,她不願咬著這樣的東西。

    這蛇必是有毒的,若不治療,她的命,或許就賠在這上面,但,眼下,她要去觀景台,所以,能快則快,咬著這樣的東西,意味著她怕疼,那麼,反倒會讓他有所顧慮吧。

    並且,再怎樣咬,該有的疼痛,不會少一分啊。

    他的眉心蹙了一下,即便穿著便袍,他依舊是那樣丰姿雋永。

    微蹲下身,那薄薄的刀片迅速從她的蛇傷處划過,墨黑的血滲了出來,他用力地將黑血擠出,黑色的血染得她潔白的履襪都沾上斑駁的黑色。

    她是害怕看到血的,別過臉,她不去看那鮮血的湧出。

    而疼痛,依舊那麼清晰。

    真疼啊。

    她咬緊貝齒,寒凜的飄雪天,額際沁出密密匝匝的冷汗,這些冷汗,猶如腿際的疼痛一樣,侵進她肺腑之內,讓她連手都不自禁地握緊。

    終於,擠出的血,漸漸現出殷紅色時,他打開瓷瓶,將藥粉均勻地灑在創口處。

    「臣妾----」她略轉螓首,瞧他已把藥粉塗完,低聲說出這二字。他抬起眼眸凝向她,那樣深黝的眸子,讓她竟不敢對望,她低徊眸華,「謝皇上。」

    說完這三字,她起身,腿卻一軟,恰動不得分毫,她用手扶著檐柱時,赫然看到,不遠處,透過樹枝,正可望見東城的王府。

    眸底,有些許的霧氣洇上,隨著身子騰空,他又抱起她,朝她望向的那隅走去。

    她想掙開他的懷抱,可,她亦知道,若是掙開了,或許,以她如今的腿軟,根本是走不到那處的。

    而此時,她看得到,屬於襄親王的出殯隊儀正緩緩走出王府。

    那一排排的白色幡旗,是如此肅穆。

    在漫天撒落的,不知是雪花,還是紙錢中,圍裹著肅穆白色的靈柩終是緩緩抬出王府。

    她的身子輕輕地顫了一下,包著她的手,更緊地擁住她。

    他以為她冷了嗎?

    其實,她一點都不冷。

    只是,心裡,覺不到溫暖。

    不能流淚。

    在帝王面前流淚,是大不敬,所以,她怎能流淚呢?

    她將臉仰起,淚水,原來,真的會隨著仰起,悉數倒流回心內。

    所有的悲痛苦澀,也一併地倒流回去罷。

    「皇上,能放臣妾下來麼?」她低聲問。

    抱著她的手,猶豫了一下,終是將她放到地上,她順勢跪了下去,這一跪,她的額,就印在那早就蓄積起的白雪上,額際的清冷,映著心底的清冷。

    就這樣,她跪了很久,很久……

    作者題外話:二更完畢。。。票票要留下哦。。。群麼一個。

    第三章 禁宮深(07)

    絳紫的身影隨著夕顏長跪於地後,就消失於她的身後。

    再回來時,他一手撐著傘,一手提著她的一隻錦履。

    剛剛她跪下時,他才發現,她的左足並沒有穿履,潔白的鞋襪,在寒風淒雪裡,應該很冷吧。

    這個女子,對他而言,有點特別。

    是的,特別。

    他的唇邊浮起一抹笑意,用傘替她撐去漫天的飄雪,順著她跪拜的方向,目可及處,是一出殯的隊列,那該是她逝去的親人。

    但,既入了深宮,出宮送葬,自然是不可能的。

    這,才是禁宮最真實的本質。

    殘忍,不會為任何所改變的殘忍。

    曾經,有人試圖,化去這份殘忍,到頭,付出的,卻是命的代價。

    心底轉過這一念時,他的眉心略蹙。

    雪越來越大,出殯的隊列也終於消逝在視線里。她這樣跪著,加上蛇毒雖祛,仍會有寒侵脾肺,恐怕,一場大病是免不了的。

    「走遠了。」

    徐徐說出這三字,他看到,跪伏於地的纖弱女子稍稍顫了一下,再凝眸時,她稍直身子,眸華最後望了一眼那早不見出殯隊列的東城甬道,然後,緩緩轉向他,依舊低眉斂眸:

    「臣妾失儀了。」

    她該與後宮那些女子是不同的。

    可,為什麼,她也如她們一樣,帶著恭謹,帶著順從呢?

    不,是有不同的。

    在她看似恭謹、看似順從的背後,是拒人千里的冷淡。

    「今日你看到的一切,不能告訴任何人。你,可明白?」

    甫啟唇,他聽到,自己的語音比這飄雪更為寒冷魄人。

    原來,他也是這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人。

    原來,他和她,其實是一類人。

    惟有這樣,才能好好地保護自己,保護自己想要守護的人。

    「臣妾明白。」

    她的聲音泠泠,簡單的四個字,沒有再多的言辭。

    他伸手,扶住她的手臂,想帶她起來,她的手臂冰冷,在他的手觸到她的襖袖時,縱隔著厚厚的襖棉,他能覺到她向後一縮,旋即不露痕跡地避開他的相扶,姍姍起身。

    她的額前有一排留海,這樣低垂螓首,他是看不清她臉上神色的,只瞧見留海在她瑩玉般的臉上,投下一道陰影,亦襯得她的瓊鼻更顯高挺。

    女子鼻高,自尊心,必是極強的。

    不知怎地,他會想到這句話,他收回手,淡漠地問:

    「你還可以走麼?」

    她試著移動了一下步子,邁得極小,左足的鞋襪直接踏在雪地上,他仿佛能覺到,冰雪沁入襪後的寒冷。

    他想把手中的錦履遞給她,卻見她的眉心顰了一顰,不過,僅是一顰,須臾即散。

    腿還是很疼,但,這些疼,她想,她完全不會在意了。

    再沒有什麼,能讓她在意。

    「回皇上的話,臣妾可以。」她依舊低垂著螓首,說出這句話,踉蹌地向前走去,纖弱的身子,就這樣,越過他的肩,走出他的傘。

    他的手,不知為何,在這時,突然攫住她纖細的手臂,隨後,他把傘放到她的手中,她並不接,他固執地把傘塞進她的手心,也就在這時,他碰到她的手。

    她的手,很冷。

    但,她不自禁望向他的眸光更冷,在這瞬間,她來不及掩飾,她眸底的寒冷,終是落進他的眼底。

    她握住傘,下一刻,身子又被他打橫抱起。

    「別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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