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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3:37:39 作者: 風宸雪
    火龍!

    她突然有了主意,以袖遮住手,隨後,握住火龍的把子,用全身力氣疾速地將整條火龍一扯,火龍的龍身順勢便橫亘於甬道中,也暫阻去了手持鋼刀之人的路。

    手離把子,她朝對面的小巷飛快地奔去,耳邊的呼呼風聲,暫蓋去了刺耳的廝殺聲。

    巷很黑,沒有一絲的燈光,兩旁都是緊閉的門戶,她有些跌跌撞撞地奔進巷中,不時望一眼身後,生怕有人追來。

    果不其然,沒跑出多遠,巷後出現明晃晃的冷冽之光,顯是幾名手持鋼刀的人往裡尋來。

    方才的舉動,不過暫時讓她得以脫身,這群看起來窮凶極惡的人,並不會放過一個阻住他們去路的人。

    她的手心微涼,但,她必須要冷靜,也必須自己給自己尋得生路。

    死,不可怕,死無其所,才是最可怕的。

    巷子,很黑,這份黑暗,會讓人恐懼,也是她脫身的掩護。

    不遠處,是一處分岔路口,她用最快的速度奔去,邊奔,邊扯下袍子的一角碎布,待跑到分岔路口時,她略停步子,只將這塊碎布,勾掛在轉角處的柵欄上,而後,迅速俯低身子,往另外一個方向奔去。

    她奔去的那側,豁然開朗,有明亮的燈火閃爍進她的眸底。

    凝睛再瞧時,那片燈火處,正是血光肅殺的明亮。

    兜繞了一圈,竟是到了泰遠樓前。

    她不知道該止住步子還是轉身往設了障眼布條的方向奔去。

    恰在這時,燈火深處,驟然顯出一淡淡煙水藍的身影。

    那是一名男子,佩戴著上元節的面具。

    在他身後,是絕殺渲染出的一片明亮,可,這張面具卻猶如謫神般俊美。

    她望著這張面具,有一瞬的失神。

    她失神的躑躅僅是一瞬,就向男子奔去:

    「快躲起來!」

    放粗聲音低啞地說出這句話。

    無疑,男子是逃離這場絕殺的一名百姓。

    因為,上元節,惟有逛燈市的百姓,會選擇戴一個面具,也只有在樣的節日,人,才能把自己的真實隱藏在面具後。

    倘若,沒有這張面具,她不知道,邁出府門後,是否能這樣隨意。

    這麼多年,似乎,父親總刻意地把她藏起來,不讓任何外人見到。

    她不知道這是為了什麼。

    母親說,因為,她是名門閨秀,所以,這是必須的。

    但,慕湮呢?

    身為尚書令的女兒,她不也是名門閨秀嗎?

    對於這些,縱是心存疑惑,可,她知道,有些問題,即便再怎樣問,或許都是沒有答案的。

    這麼多年,她在深閨中,除了努力讓自己得到屬於自個的快樂,另外,就是學會,永遠不去多問任何一件事。

    沒有答案,誰說,不會比較快樂呢?

    此刻,她環顧四周,一旁正是置堆垃圾的地方。

    沒有任何猶豫地,她帶著他奔到那處,跨過形形色色的垃圾,忍住那些難聞的氣味,拿起最裡面那個稍大的羅筐,道:

    「快!」

    面具男子一手接過羅筐,稍怔一下,旋即,用另一隻手輕攬她的腰,一併蹲罩了進去。

    這,是唯一的一個羅筐。

    很大,能容得下倆人。

    現在,她是男兒裝扮,自然無須有所避諱。

    泰遠樓除了傳來慘烈的尖叫聲外,在這片尖叫里,那幾名追著她的人,不多一會,就折了過來,該是那條巷子走到底,並未發現人,他們意識到,那塊布條不過是個障眼術吧。

    其中一人,顯然看到這垃圾置堆處,提著鋼刀就朝這走來。

    夕顏儘量摒著呼吸,她身旁那名男子,更連一絲的呼吸聲都聽不到,只是,攬住她腰的手稍稍抽離開去。

    黑暗裡,她僅看到,那把鋼刀泛出明晃晃的光澤。

    今晚,雖有月,然,月華不過慘澹地在雲後投射出一點點的芒華,甚至比不過鋼刃的光澤。

    這光澤,湮進她的眼底,她覺得到恐懼。

    可,現在,恐懼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蹲在羅筐里,看來,也不能避過這場劫難。

    第一章 初邂君(03)

    提刀的男子越來越近,明晃晃的鋼刀刺戳著外面的垃圾,眼見是要刺進羅筐內來,突然,一道銀光閃過,那人,悶哼一聲,應聲倒下。

    她有些驚訝順著銀光的來處地轉望向身邊的男子,旦見他的手心,已然射出另外幾道銀光,銀光過處,外面提刀的男子紛紛倒地。

    四周,很靜。

    她的心跳聲,並不靜。

    做完這一切,男子伸手將羅筐掀起,長身玉立在月華下。

    他輕輕拂了一下衣袖上的塵土,手指潔白修長,如最美的玉雕一樣。

    「躲,並不能讓性命無虞。」這是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他的聲音低徊,帶著磁性。

    若干年以後,彼時的這句話,仍一直深深銘記在她的心裡。

    包括這個夜晚,一併地成為她記憶里,永不褪色的一幕。

    這是他和她的初識,這份初識,在血腥的烘托下,依然,是讓人緬懷的。

    夕顏站起身子,目可及處,剛剛追捕她的人,都斃命於地。

    這個男子,原來,並非是普通的百姓。

    他從泰遠樓來,又身懷這樣的武藝,那麼,就遠不是逃離絕殺般簡單。

    可,她剛剛,並沒有想到這一層,緊急的情況下,她只當他是同樣無措,想逃命的百姓。

    念及此,她下意識地稍稍向後退了一退。

    一退間,卻見他的手驟然抬起,一道銀光向她射來,她沒有躲避,因為,銀光的速度之快,根本避無可避。

    銀光貼著她面具而去,扮做小廝的帽冠束帶被割斷,帽冠墜落於地,青絲如瀑地披散下來。

    與此同時,身後,傳來一聲慘叫聲。

    青絲飄拂間轉身,才發現,暗處本還躲著一名持鋼刀男子,此時,趁著他們說話,鬼鬼祟祟地靠近他們欲待偷襲。這一道銀光,正中他的眉心。他直挺挺地向後倒下時,她看到,那銀光恰是一菱形的暗器。

    「姑娘,此地不宜久留,快回去罷。」

    身後,男子悠緩啟唇。

    青絲覆蓋下,面具的繫繩亦被割斷,隨著她轉身,那張小鬼面具離開她的臉。

    而,在這之前,他竟已識破她的女兒身。

    他看到她面容的剎那,也有一瞬的失神。

    透過面具,她在他的瞳眸深處,讀到這抹失神,帶著別樣的意味。

    可,彼時的她,並不想去探究這種意味是什麼。

    哪怕,他的身份並非普通百姓,至少,他並沒有想傷她,反是保護了她兩次,不是嗎?

    所以,她心裡所想的,僅是另外的念頭,與她的處境息息相關的念頭----

    她不認識回去的路了。

    知道這是泰遠樓,是因為,納蘭敬德設宴都會於此,她也隨父親來過幾次。可,怎樣從泰遠樓回去,卻讓她驟然發覺,與碧落走散後,她連回府的路都是認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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