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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3:28:08 作者: 繞樑三日
    蘇然喝了水,咳嗽了一下,挺直了腰,張張嘴卻發不出聲,她還是少了一分勇氣,不管之前做過多少心理建設,不管想說的台詞在心裡背的多麼滾瓜爛熟,但是面對著親人她還是慌亂的,從最初的結婚就是自己的任xing,到現在的離婚她再也沒有了當初不管不顧的混勁,她的成熟讓她明白了當初的自己有多麼揮霍父母對她的愛,可現在她又要讓他們cao心了。

    坐在一邊胡女士終是沉不住氣,開口問道:「你這急急惶惶的趕回來要說什麼?渭南吶?」

    蘇然把頭扭到一邊,通過落地窗看向對面沈家的院子,那裡和自己這些年來次次凝視的樣子一樣,院子裡幽暗的光線,房子裡點點的燈光,蘇然的眼淚落了下來:「爸媽,對不起我離婚了。」

    蘇然的話在震得蘇家的人一時鴉雀無聲,片刻後反應過來的胡女士「刷」的從沙發上站起來。蘇然眼明手快,她知道她媽要gān嘛,伸手一把就抱住了胡女士,蘇然就著坐著的姿勢一把抱住胡女士的腰:「媽,別去,沒誰的錯,渭南哥沒做對不起我的事qíng。」

    胡女士扭動著想甩開蘇然:「沈渭南沒錯,那是你gān了什麼錯事?你們當婚姻是什麼?說結婚就結婚說離婚就離婚?你們都還小啊!」胡女士越說越激動,到最後幾乎是在喊了。

    蘇然把臉埋在她媽的肚子上,就是抱著她媽既不撒手也不出聲。胡女士掙了半天沒掙開,忽然一把抬起蘇然的臉,蘇然緊閉著嘴,已是一臉淚水,胡女士忽然一陣心酸,頹廢的坐了回去。

    一家人都沉默著,屋子裡壓抑的似乎空氣都不再流動,過了很久一直沉默不動的蘇軍長才緩緩開口:「然然,為什麼你這麼胡鬧。」

    蘇然還抱著她媽的腰,臉一直埋在她媽的肚子上,沒有出聲:我沒有胡鬧啊,是渭南哥不要跟我過了啊,我努力了啊,可是我太笨了,怎麼都經營不好自己的生活。我們都想好好過來著可是就是不行啊,可是這些你讓我怎麼跟你們說啊。

    胡女士看著趴在自己懷裡的蘇然,心裡堵的慌,那邊坐著的蘇軍長也yīn著臉,蘇然有悶不吭聲,這場面眼看著就收拾不住了,最後還是一直都沒反應的莫言說話了:「他們倆的事,不是外部的原因,是他們自己沒有處理好,他們走到這一步沒有誰的對錯,您們消消氣,就別為難然然了。」

    莫言的話讓蘇軍長的臉色稍稍好看了一點,胡女士也是無奈的長嘆一口氣,再沒說話,很久後蘇軍長對著蘇然又說道:「然然,你不小了。」後半句他沒說出來,站起來往書房走去。

    蘇然在後面叫住他:「爸,我後天要去貴州支教了。」蘇軍長頓住了腳步,最後頭也不回的揮揮手臂:「隨你吧,你都這麼大了,我們還能為你cao心到幾時?」語氣是無比的低沉。

    夜深的時候,莫言站在蘇然的臥室門口,一轉門把手沒有動靜,他抬手敲了敲門,房門打開蘇然穿著睡衣,一臉清醒,顯然還沒有睡。

    「哥,進來吧。」蘇然往旁邊讓了讓,給莫言留出一個進門的位置。

    進到房間裡,莫言在寫字檯旁邊的椅子上坐下,蘇然坐在他對面靜靜的看著他不說話。

    「跟我去美國吧,到了那裡你還可以繼續讀書,等一段時間過去,慢慢都會好起來的。」

    「哥,我長大了,讓我自由吧。」蘇然直視著莫言,靜默的姿態,淡淡的說出。

    莫言眉頭輕皺:「貴州那麼偏遠貧困的地方你去那裡gān什麼?」

    「哥,要是我的生活里沒有你,我就沒有那麼多的選擇,我想過我自己選擇的生活。」蘇然看著莫言還是不疾不徐的說著。

    莫言靠在椅背里,他偏著一邊的頭一隻手支在額頭上有些低沉傷感的姿態:「難道你的生活里就不能有我嗎?」他的聲音低低的,輕輕的這句話的尾音如含在他的嘴角滑出。

    蘇然低下頭,很久後才輕輕的說:「哥,我的生活里一直有你,以後我也不會離開你,哥,小時候我生病你一夜一夜的守著我,我難受的睡不著覺,你就背著我在醫院走廊里來回溜達,我被人欺負了,你給我討回來,我開家長會,從來都是你去,我都上初中了,我的內衣褲你都還給我洗。哥我都記得的,我從來就沒想過要離開你。」

    莫言覺得夠了,他這輩子對蘇然求的就是個能守在她身邊,這孩子被他付出心血一點一點守著長大,原來她從來都沒忘記,這對他也就夠了。

    蘇然的聲音又低低的響起:「哥,等我從貴州回來,如果那時候你要是不生我的氣,你走哪,我都跟著你。」

    第二日的清晨蘇然早早的就離開了家,這時候天剛蒙蒙亮,蘇家沒有一個人起chuáng,也沒有人送她。

    蘇然出門的時候,站在馬路上回頭又看了一眼自家的小樓,二樓的一扇窗戶里,胡女士站在窗邊,牽起一角窗簾,看著窗外凝視不動的蘇然:「老蘇,就讓她這麼走了?」

    身後的蘇軍長還穿著睡袍坐在chuáng上,他雙手抱胸,臉色顯然不太好看:「走吧,她也該長大了。」

    這一家人這一夜其實沒有誰真的睡了,三樓的莫言也一樣站在窗邊,他兩手cha在睡袍里,握成一個拳頭,他靜默的站在那裡,面無表qíng,目送著蘇然最後凝視了一會然後轉身走出去,再也沒有回頭。

    蘇然他們學校這次被分配到貴州支教的只有蘇然一個人,她走的時候沒有一個人送她,C城的機場向來熱鬧喧譁,蘇然被淹沒在人流里,她提著簡單的行李有條不紊的換機票,託運行李,然後安靜的排隊走進關口,沒有回過一次頭。

    賀妙瑩是在三天後臨上火車前才知道,蘇然去了貴州支教的消息。

    蘇然坐的從C城到重慶的飛機,中途在青島轉機,經過六個小時的飛行,在晚上7點半的時候到達重慶。

    蘇然支教的地方雖然在貴州境內但是那個地方太偏,它的地理位置靠重慶比靠貴陽還近,蘇然原是不知道這些的,也是她運氣好,她要去支教的那所學校,是他們學校的一個長期支教點,她回學校拿通知書的時候,正好碰見她要去接替的那個學弟回學校辦jiāo接手續,那學弟人不錯,告訴了她不少東西,讓她少走了不少冤枉路。

    蘇然以前沒來過到重慶,她到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一路從機場出來到,四周都是中國都市常見的夜景,黑暗的天空一長串的路燈,看不太清遠處的景象。

    叫了計程車到市區的沙坪壩,蘇然打算在那附近先找一個賓館住下,明天再坐長途車去她要去支教的縣城。

    蘇然一路奔波滿臉疲憊,雖在去市區的路上見到了著名的重慶夜景,但即使是美麗輝煌的燈火她都已經失去了興趣。她只是覺得疲憊,有點擔心肚子裡的孩子,好在她這一路都還沒有感覺肚子有什麼不適。

    在沙坪壩找了一家如家住下,蘇然為著肚子裡的孩子,雖然沒什麼胃口還是下樓找了一家飯店吃了點東西。

    這一夜蘇然其實心裡惶惶不安,她這是第一次獨自離開家這麼遠。她以前被人照顧的太好,但她也知道社會的險惡,這一路雖然順利但她不知道後面會碰到什麼,這一夜她縮在賓館的chuáng上抱著肚子,難以安睡,讓她後來想起奇怪的是,在當時的那樣一個qíng況下,她竟然一次都沒有想起過沈渭南,當時她想的全部都是自己的父母還有莫言,最後竟然很沒出息的哭了。

    第二日蘇然振作jīng神起chuáng,拉著她的小行李往汽車站去,到了汽車站的大廳這會她才徹底的傻了眼。

    蘇然曾經聽一個同學說過:不在chūn運的時候坐一次火車你永遠不知道中國有的人口有13億是什麼感念。蘇然這會蒙了,這還沒到chūn節啊,現在也不是什麼節假日啊,離學生開學還有一段時間啊,可這麼多的人從那裡冒出來的。

    汽車站的候車大廳,全部是人,站在門口老遠看去就是一片黑壓壓的人頭,蘇然稍稍往前走了幾步就不敢走了,人太多了,她隱約看見裡面有好多人在地上鋪上報紙,或躺或坐的。地上垃圾遍布,空氣渾濁,人群吵鬧,蘇然長這麼大哪見過這場景啊,她停在門口不敢再往裡走了。

    蘇然站在原地想著該怎麼辦,為著孩子她也不能待在這樣的環境裡,剛才她走進汽車站的大門時就看見很多跑長途的汽車,那裡面她沒看見一輛像樣的,在她眼裡那好些車都可以直接報廢了。蘇然想著她要是攤上那麼一輛報廢的車,這幾個小時坐下來,她受得了孩子受得了嗎?

    最後蘇然拖著行李又出了汽車站,她想不出好辦法,好在她有錢,她決定打車去她要去的縣城。

    和沈渭南離婚後不久,律師又找過蘇然一次,給她把當初她簽署的文件上的資產全部給她過了戶,房產什麼的,她就得了一堆房產證,股票她知道有哪些,但都在股市里,她不會cao作就放在那裡沒有管,至於現金她有好多,中國的每個銀行她都有戶頭,手裡有幾十張銀行卡。蘇然這次出門帶了兩張卡,每張裡面都有幾十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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