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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3:28:08 作者: 繞樑三日
這人一旦日子過的順暢了,難免會生出很多感慨,這次夏小花獨自一人回道C城是代表她的丈夫回來簽一個項目的合約,合約簽成在慶祝酒會上的時候,她看著身邊熟悉的人和環境忽然就生出幾分感慨,現在在她想來,在她過去的生命里,在C城她還是有著快樂的時光的,而承載她那段快樂時光的地方就是一棟老房子,所以酒會沒有結束她就讓人把她送到這裡來了。
夏小花有沈渭南這個房子的鑰匙,她也知道沈渭南結婚了,料想他應該是不會在這裡,可沒想到開門進去正好碰見沈渭南洗澡從浴室里出來。兩人還沒說上幾句話蘇然就來敲門了,結果夏小花一開門就碰上了這麼一出。
夏小花往外走著,心裡很是索然無味,原先來這裡懷念的心qíng也不翼而飛了,她忽然明白很多的東西隔開一定距離和時間後,什麼都會變味道的,她心裡有幾分失落決定以後再也不會來這個地方了。
蘇然從沈渭南住的小區出來,打車回了二環線上的家,這一路上她沒表現的特別傷心或者絕望,安安靜靜的坐在計程車的后座上,轉頭看著窗外一閃而逝的街景,昏huáng的街燈照在她的臉上,她看起來沉靜而平和,夜間暗暗的車廂里,司機開著收音機,一個平和的女聲淡淡的唱著:「跟不上你的腳步,gān脆就說迷了路。」蘇然的眼眶瞬間濕潤。
回到家後,蘇然給自己弄了一頓宵夜吃,她做了一大海碗湯,炒了一大盤牛ròu炒飯,房子裡安靜無聲,空間寬闊,她一個人坐在飯廳里,寬大的餐桌顯得她有些單薄。
蘇然一口一口的往嘴裡送著東西,她吃完面前的那盤炒飯吃完,端起湯碗一口氣喝完,最後還把湯碗裡面的紫菜都挑出來吃光,然後很沒氣質的打了個飽嗝,擦擦嘴上樓洗澡睡覺了。
蘇然這一晚睡得很好,連夢都沒做,早上起chuáng後,洗漱收拾gān淨自己,然後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就給沈渭南打了個電話。
蘇然打這個電話規規矩矩的,說話也是客客氣氣的,電話接通後,對面傳來沈渭南低沉的嗓音:「餵。」
蘇然輕輕喉嚨說:「渭南哥,你能在最近找個時間我們把離婚手續辦一下嗎?」
電話那頭沈渭南有短暫的沉默,他接電話的地方空間應該很安靜,蘇然甚至可以聽見他的呼吸聲,她拿著電話耐心的等待著。
終於沈渭南在電話里開口:「好,給我三天時間好嗎?」|
「好的,那三天後我們在民政局門口見。」蘇然做著最後的確定。
「好。」
「那,渭南哥,再見。」
「再見。」
掛了電話,蘇然望著窗外街上的景色,內心寧靜,她發現其實也沒那麼難。
蘇然現在其實比較著急著離婚,人有時候長大就是一瞬間的事qíng,在知道自己肚子裡正孕育著一個生命的那一刻她忽然長大了,在以前她純粹是那種走三步看一步的人,她從出生就有很好的家庭,還沒畢業就結婚了,她自己雖然沒有什麼能力但她卻是從來都是生活在一個很好的環境裡的,她的人生不需要她多努力,她的一生註定衣食無憂,但是現在她的生活軌跡出現了偏差,她選的丈夫將不再是她以後的倚靠,她現在沒有任何社會生存能力,當她感到壓力的時候終於開始思考。
蘇然可以說是個心地善良,心思極為純淨的人,當面臨到生活的壓力的時候,她還是為著這個來到她身體裡的孩子而歡喜,她是單純的喜歡這個生命,不帶著任何世俗的利益喜歡。她甚至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孩子會是她以後生活的負擔,所以她要保護這個孩子。
蘇然對對自己的人生做了一點籠統的規劃,從昨天她也看出來了,沈渭南是一定要離婚的,她也不想攔著他了,她更是不會利用肚子裡的孩子來挽救婚姻的人,所以她不能讓沈渭南知道她懷孕了,等他們離了婚孩子出生以後他再知道也沒有關係,至少到那個時候已經不影響什麼了。然後就是她的家裡,如果她和沈渭南離婚了再挺著個肚子回去,她媽肯定是要瘋了,這孩子她是絕對不會讓她留的。所以她也不能讓她身邊的人知道自己懷孕了。
蘇然要找一個地方去孕育這個肚子裡的生命,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離開這個城市。
蘇然的實習馬上就要結束了,在她學的這個專業每年都有一批應屆本科畢業生去邊遠山區支教的名額,這種事qíng別看是個苦差事,但是掙著去做的人還不少,因為一般去支教一年回來後,會有很多福利,像她們這個專業,回來後考公務員或者考研都給會加分,有的地方上回來以後甚至可以直接就分配工作了。
蘇然是研究生但是卻沒有明確規定研究生是不能去的,蘇然的便利是她有個好導師,通過她的導師蘇然順利的申請到一個去支教的名額,讓蘇然驚奇的是,在她去學校jiāo申請表的時候,她的導師告訴她賀妙瑩竟然也申請了去支教,說起來蘇然已經很久沒有好好和賀妙瑩說過話了,最近她的生活過的一團糟,而賀妙瑩每日下班以後就會被杜遠山劫走,她們一天中見面的機會實在也不多。
蘇然想不出賀妙瑩為什麼要去支教,但她也沒有機會問她,在就要畢業的這些日子裡她被各種報告和畢業論文占據大部分的時間,她在努力著悄悄的規劃著名自己未來的道路。她在蛻變。
在蘇然給沈渭南打過電話的第三天後,他們如約在當初領結婚證的民政局門口見面了,在蘇然後來的記憶里,那一天的天氣不錯,那天是她先到的,六月的C城天氣還不算太熱,她穿了一身寬鬆的運動服,站在民政局門口的馬路邊上,她不敢去看身邊那些的歡笑著的新人,她怕看見人家的歡樂自己會流淚,唯有仰著頭把目光投向藍藍的天空,這一天難得是一個萬里無雲的晴朗好天氣,耀眼的陽光刺的她有些眼睛疼。
蘇然深吸一口氣,覺得心裡空茫茫的,如她早就預料到的一樣,她心裡還是難受的,心臟似乎真的在隱隱作痛。
蘇然沒有等多久,五分鐘後沈渭南也開車到了。聽到關車門的聲音,蘇然扭頭看見沈渭南正從離她不遠的一輛黑色寶馬上下來。
蘇然發現沈渭南還是和她的印象里一樣,高高瘦瘦的,身上永遠是gāngān淨淨的,他在她面前站定,開口叫她:「然然。」
蘇然微微朝他笑了一下,蘇然這個笑容有著一種虛弱的氣質,沈渭南似不忍看,他有些急促的轉身對蘇然介紹一個矮胖的中年男人:「這是劉律師。」
蘇然想不出沈渭南這時候弄來個律師是怎麼回事,她機械的和劉律師握手問好。
和律師短暫的寒暄後,沈渭南把蘇然帶進了這條街上的一家茶樓,他的意思是在離婚前,他們的財產分割問題需要和蘇然協商。
蘇然把離婚的事qíng想的簡單,在她看來,離婚就向當初結婚一樣到民政局領個離婚證就好了。蘇然一時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但她還是和沈渭南他們進了茶樓。
進了茶樓,三個人相對而坐,服務員上了茶水後,剩下的就是那個律師一個人在說了。
蘇然只聽那個律師說了一句就把頭扭到了一邊,看著窗外的馬路在沒有表qíng。
那律師對蘇然說:「因為沈先生在婚前沒有對婚前的財產進行公正,所以在你們離婚後,屬於沈先生的財產將有一半是屬於蘇小姐的。」
蘇然已經沒有興趣聽了,她望著窗外,從沈渭南的角度看去她的身形如一個剪影,沉默安寧如一潭死水。他放在桌下的手握成一個拳頭,指甲刺痛他的手心。
在沈渭南過去的生命力可能從來也沒有一個女人讓他體會過那麼多的qíng緒,他煩躁,壓抑,痛苦他第一次體會到他對語言的運用有了障礙。
沈渭南知道這短短的數天蘇然又變了,幾天前的蘇然或許少了一些原來的活力,但至少她還是軟弱的,蘇然從小被保護的太好,她的世界是簡單的,她一直都理所當然的依賴著她身邊愛她的人,她一直沒有長大,可就在這幾天她的眼神再也不單純,一抹滄桑之色浮現在她的眼底。
一個本應該一直被允許長不大的孩子,就因為錯愛了一個人,所以就被迫著開始蛻變,沈渭南閉上眼睛,他覺得心臟在一抽一抽的疼,他不知道他對蘇然到底是愧疚還是有著別的什麼qíng緒。
沈渭南至少知道今天要是別的女人坐在這裡,那他絕對要比現在從容豁達很多,愧疚可能是會有點,至於心痛卻絕對是不會有的。可是他發現到了蘇然這裡他就是繞不過去,無論他對蘇然做出什麼補償他都覺得不夠,他還是會難受,會心痛。這種心痛是來源於幼時的那份感qíng還是別的什麼他真的不知道。
劉律師把一疊一疊的文件在蘇然的面前擺開,那上面分別是沈渭南的房產,股票,個人存款,所有的都做好了公正,只要蘇然簽了字,那文件就會馬上生效,蘇然也就會馬上會擁有一大筆財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