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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3:28:08 作者: 繞樑三日
    這一句的對話後,車廂里又安靜了下來,良久後莫言終於開口,他說的開門見山:「把她還給我吧!」莫言說的鄭重,語氣里沒有懇求的意思,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帶著厚重的力量,重重的撞擊上沈渭南的心臟。

    第二十六章

    幽暗的空間裡,沈渭南感覺莫言的這句話似乎帶著回聲,在耳邊來回震dàng,他的心被狠狠的震了一下。

    那一刻沈渭南覺得心裡很難受,但是作為正常的反應,莫言的這句話是帶著攻擊xing的,他本能做出的反應就是轉頭帶著嘲弄的眼神看向莫言。

    可是莫言甚至看都不看他,他目光直視著前方車窗外昏暗的空間,他平淡聽不出什麼qíng緒起伏的聲音傳來:「你別覺得我說這個話唐突,我不和你說我從然然11歲就帶著她,怎麼保護她教導她,對她付出的心血,我只問你你還記得然然和你結婚前是什麼樣子嗎?」

    不得不說莫言說話的整個姿態,語調和內容具有很qiáng的語言魅力,沈渭南下意識的就開始回想和蘇然結婚前,與她為數不多的幾次接觸的場景,首先進入他腦海的是蘇然的一個背影,那天他們出去遛狗,蘇然走在他的前方蹦蹦跳跳走在馬路牙子上歪歪斜斜走的不安生,然後是去年讓他們的關係有了轉著點的那個晚上,蘇然跑來跑去給他拿衣服,端飯的場景,蘇然臉上笑得有點傻的笑容和她穿的圓滾滾厚實的歡快著跑來跑去的身影。沈渭南愣在那裡,臉上的表qíng也僵硬的定格在那裡。

    莫言給了沈渭南足夠的回想時間,他的話語繼續不疾不徐的娓娓道來:「你和她結婚的目的是什麼吶?我當初以為一個男人既然許給一個女人婚姻,而且你是然然然自己挑選的人,那你至少會讓她生活的快樂。」說到這裡,莫言轉頭看著沈渭南直指問題的核心:「你覺得她現在生活的快樂嗎?」

    沈渭南被莫言問的啞口無言,他從來沒有去注意過蘇然是否生活的快樂,不得不說在他們的這段婚姻中沈渭南一直都是以自己的需求和出發點來衡量和考慮的,婚後忙碌而而平和的生活也沒有讓他注意過蘇然的內心,這會他只要稍稍回想一下就沒法臉厚著臉皮說蘇然是生活的幸福快樂的。

    莫言深吸了一口煙,然後吐出一段長長的煙霧:「渭南你其實一直都是看不上然然的吧?你覺得她不貌美,不聰慧,她如此平凡,你甚至會以為她是個直白的人,連思想都無法和你達到一個高度吧?你從來都沒有和她好好jiāo流過吧?你把當成你老婆卻沒有把她當作你愛人吧?你在生活上可能很照顧她,卻拒絕和她靠近,讓她活得戰戰兢兢。你這麼無視她,憑的是什麼?不就憑的她愛你嗎?這麼揮霍一個女人的愛qíng,耗費她的青chūn你覺得有意思嗎?」

    沈渭南在生活里絕對是個厲害的人物,他平時在人際jiāo往上怎樣都可以做到圓滑的滴水不漏,在談判桌上怎麼艱難都可以唇槍舌劍的應付自如,但是這一刻他卻被莫言攻擊的無言以對。

    莫言繼續說道:「當初就憑著然然跟我說了一句她愛你,所以我什麼都沒有做。我寵著她,愛她就憑她一句愛你我就不能不放手,你看不上她,可我知道她的好,現在我想與其讓她這麼戰戰兢兢的跟你過的這麼憋屈,不如我自己來好好照顧她,她的xing子是隨遇而安的人,可能開始我們不會有愛qíng,但是時間久了我想你也會明白,她是會愛上我的。所以請你把她還給我吧。」

    莫言說完這些後就再不吭聲,安靜的坐在那裡。

    沈渭南僵著臉目視前方,他手上的煙已經就快燃到了盡頭,菸頭上結成了一節長長的菸灰,他都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其實沈渭南可以找很多話來反駁莫言,他可以說蘇然不是個東西,她有自己的思想,是你想要就要,我說給就給的了的嗎?他甚至可以大聲的質問莫言,你這樣明目張胆的來破壞別人的婚姻是不是太不道德了?但是這一刻他也知道他所能找出來反駁的語言是多麼的單薄而空泛。所以他僵坐在那裡什麼也說不出來。

    兩人之間安靜沉默的氣氛持續了一段時間,有那麼一會後,沈渭南忽然傾身在面前的煙盒裡按熄了手上的菸頭,然後冷冷的說:「你下車吧。」

    莫言什麼也沒說,他輕輕笑了一下,然後推開車門,從容的走下車子。他下車後站在馬路邊,看著車子倒車轉彎,路燈透過車窗照在沈渭南的臉上,他臉上的表qíng僵硬而麻木。

    莫言看著車子從他面前開過,嘴角慢慢拉出一個弧度,他知道自己的這番話已經達到了目的,蘇然是個執著專qíng的人,他知道對她說什麼都沒用,只有沈渭南,他知道沈渭南是個聰明而自我的人,就因為他太自我而且他的路一直都走太順所以從某種程度來說,他是自私的,自大的人。他這種人一旦認定某樣東西,一旦在腦中行成某種概念就很難改變,既然他不願意看見蘇然的好,那麼他就要把蘇然要回來。

    沈渭南回家的這一路上車速都很慢,實際上他用在cao作車子上的心思少的可憐,不過是在本能驅使著車子向前開去。他現在的qíng緒有一點憤怒,那是一種被人揭穿真相後的惱羞成怒。

    沈渭南把車子開到自家小區門口後沒有進去,他把車停在了小區門口的馬路邊,把車子熄火以後點燃一顆煙,沈渭南是個聰明而理智的人,短暫的惱怒以後他很快冷靜下來,他不得不承認莫言的口才是極好的,他站在一個第三者的立場,搶別人的老婆那麼理直氣壯不說,還把他說的啞口無言。

    他冷靜下來後兜兜轉轉的把莫言的話和他還有蘇然以及莫言之間的qíng況想了個遍,想完以後他忽然有點理解莫言了,莫言的行為雖然沒什麼道理,但是他說的都是真的,他忽然想,莫言從蘇然11歲的時候就開始守護著她,對那該她那是一種多麼深厚的感qíng,那可能已經是一種模糊掉了的親qíng與愛qíng。一個人能這麼愛著另外一個人,他隱隱是有些羨慕的。

    沈渭南想到這些後,拋開別的念頭,開始來認真的審視自己和蘇然的婚姻。他現在想來,蘇然好像在他心裡是模糊的,因為她就在身邊,因為她來到他的生活里太容易,所以他從來都沒有哪怕是一次好好的看過蘇然。他知道自己不愛蘇然,但他也沒有愛上別人的心qíng,從很久以前他就開始這麼麻木的生活著,和蘇然結婚以後他依然這麼麻木著,他沒有和蘇然認真的jiāo流過,當然他也是沒有心qíng和蘇然jiāo流的,他覺得莫言說的對,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是看不上蘇然的。

    沈渭南想到這裡忽然覺得煩悶,他不想往下想,再往下想他就會想到莫言剛才說的,他在耗費一個女人的青chūn,揮霍她的愛qíng。他隱隱知道莫言說的是對的,但是他又不想承認。

    夜深的時候,沈渭南終於帶著有些壓抑的心qíng開車往家走去。當車子開到自家的院子裡,沈渭南停好車,他看著自家的落地窗在那裡愣神,屋子裡亮著燈,燈光不是很明亮,他知道蘇然一定是像往常一樣開著一盞落地燈在等他。以往的多少次他深夜回家,只要他一進門蘇然都會微笑著從沙發上站起來迎接他。以前他從來都沒有深想過,次數多了就理所當然了,現在他忽然想到很多,蘇然以前的笑不是微笑的,她以前一笑嘴就裂的大大的看起來傻乎乎的,但是卻充滿了活力,以前的蘇然是懶惰的是貪玩的不上進但是活的自由沒有心思。可是現在的蘇然從什麼時候就已經失去了自由的心思開始有些沉重了吶?

    沈渭南不禁又想如果蘇然沒有和他結婚那麼她的生活是什麼樣的,他稍稍動動心思就會想到,蘇然的xing格單純,以她的xing格要是有個可愛的外形,那麼也會有些追求者,但是蘇然不好看,一個幾乎沒有什麼特色的女人,唯一可以拿的出手的家世也被隱藏了起來,可以想像她身邊幾乎是不會有追求者的,再以莫言的手段,蘇然就是不愛他,如果沒有自己的存在那麼他們肯定是會結婚的。

    沈渭南想著蘇然要是和莫言結婚那她現在應該是怎麼樣的吶?他想想就會知道,蘇然的xing格平和,和莫言開始的婚姻生活應該會有些彆扭,但是以莫言的心思他愛一個人那是可以給與無限的包容和絕對的耐心的,莫言外表出色憑良心說比他都要勝過幾分,莫言xing格qiáng勢,有足夠qiáng悍的社會生存能力,他要是寵愛一個女人,那個女人會得到絕對的幸福,蘇然和莫言生活最大的障礙可能就是身份角色的轉換不過來,但是以莫言的耐心,蘇然早晚會屈服,那麼很自然的就會預見的到蘇然以後肯定是個無比幸福的女人。

    沈渭南現在終於承認他是在耗費一個女人的青chūn,揮霍她的愛qíng。他看著窗戶裡屋內的qíng景,他看不見蘇然,但他知道蘇然現在肯定就坐在沙發里正在安靜的等著他回家。

    沈渭南的心裡一片空茫,他感覺到有些疲憊,這一晚他想的太多,越想就越讓他無力。屋裡面的那個女人原來是可以過更高質量的生活的,可他卻好笑的以為自己滿足了一個女人對愛qíng的奢望,甚至不自覺的有些沾沾自喜的以高姿態的來享受她的仰慕。沈渭南覺得自己真是淺薄的可以,這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是理所當然的,他又憑什麼這麼自我的光顧著自己的需求,享受著別人的付出還不願多看人家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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