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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3:27:34 作者: 繞樑三日
    說到這裡他就沒再往下說了,可能為方文秀有點遺憾或者難過,只是不好直接說出來安慰她。

    方文秀安靜的聽他說完,然後平靜的說:「知道了,謝謝。」完了就把電話掛斷了,然後她鎮靜的收起手機,發動車子,一路回到公司,接著上班下班,異常的平靜。

    晚上下班回家,嚴麗華又下廚做了晚飯,一家人如常一樣熱熱鬧鬧的吃了晚飯,方文秀又檢查了方恆信的功課,直到安排他睡下了,才回了房間,嚴麗華下樓去了,家裡安靜了下來。

    不大一會的功夫,剛下樓去的嚴麗華卻又回來,推開方文秀的房間,看見她坐窗前喝茶,問她:「今天怎麼了?」

    到底是母女連心,方文秀表現的一切如常,但還是被嚴麗華感覺出來了什麼,她雖然某種程度上一個粗糙,不太感xing的女人,但往往也是這種人卻在她願意的時候有最纖細的神經。

    方文秀是從來不對自己的母親隱瞞什麼的,但是她這具身體裡荷爾蒙作祟,引起的煩亂她還真是難以言說,看著嚴麗華停了一下說:「也沒什麼,別擔心。」

    嚴麗華看了她片刻說:「晚上少喝點茶,睡不好。」她沒多追問,又下樓去了。

    方文秀見她走了,才又轉回來把身體靠近椅子裡,聽著外面的雨聲,試著讓自己沉靜下來,這一場chūn雨,初時淅淅瀝瀝,入夜以後反倒轉成中雨,雨水敲打玻璃上,噼噼啪啪連綿不絕,往時凡有這樣的境界,她早已靜心,今日卻隨著雨聲越加的心煩意亂起來,聽的多時,終於乍然一睜眼,心想:「罷了罷了,既不靜心,可見心以亂,合該她是欠魏恆的,找他去說清楚算了,何苦在這裡較勁。」

    方文秀起身拿了一件外套,下樓,嚴麗華還在客廳里看電視,見她穿好衣服下來知道她要出去,這麼多年她沒有見到方文秀這樣毫無緣由的半夜出去過,立刻緊張起來,一下子從沙發上站起來:「你gān什麼去?」

    方文秀恨自己不爭氣,她對嚴麗華和聲說:「有點事出去一下,一會就回來,要是晚了會給你打電話,不要擔心。」

    嚴麗華自然是不放心,方文秀再三向她保證,嚴麗華到底是放她出去了。

    嚴麗華不放心方文秀出去的原因,還有一個就是天氣有些反常,入chūn以來的這一場chūn雨,下的纏纏綿綿,還有些越來越大的趨勢,下雨路滑,怕她開車不安全。

    方文秀一路開車入市區,看見車窗前雨水越來越密集,煩亂之心更勝,心裡感覺不好,可不知道一股什麼勁就支撐著她非要走著一趟不可,到了魏恆的公寓樓下,她稍稍停來一下,還是開車門下車上去了。

    門鈴響過三聲,魏恆來開門的時候,方文秀額頭滴著水珠,她不知道自己現面白如紙,神態實有幾分悽惶。

    就是這樣魏恆看見她,反而得意而高傲的來了一句:「有事?」

    方文秀沒打算跟他計較,深吸一口氣剛要說話,魏恆正暗地裡集中jīng神,他其實也緊張的手心冒汗,可是,世間是事往往都出一個可是,但是這一個轉折點上面。

    就方文秀要開口說話的當下,屋裡何聰身上圍著一條浴巾,將將掩住身上的重點部位,一頭濕漉漉的長髮披肩,沐浴而出,看見兩人只是微微一愣,然後理所當然轉向魏恆問:「魏恆,chuī風機吶?」

    一股熱血直衝方文秀的腦門,她就是再好的修養也在魏恆這裡用完了,魏恆的作為觸犯了她為人的底線,她心裡就是異常的清楚魏恆和這個女人沒有什麼,但是這種行為,為人不正,行為不端,一個女人何以可以在一個單身男家裡如此作為,和他的僥倖,自得,放縱大有關係。

    於是她什麼也不想說了,轉身就走。

    方文秀一路下樓,雨里來回淋了兩趟,衣服終於濕透,拿著車鑰匙往裡cha的時候手抖得不成樣子,她是傷心了,心被傷了,心智就亂了,氣脈也跟著一亂,手就抖的厲害,她坐那裡深呼吸了兩次,再一抬頭就看見魏恆衝出來,朝著她的車子跑過來,她看著他,窗外一幕如一幅平面畫,他在那裡,他跑過來,就是這樣罷了,豁然覺得萬事怨不得,都是自己,自己把自己陷下去,她的qíng緒都是自己造成的其實管魏恆什麼事吶?

    於是一下驟然心定,抬手就□車鑰匙,很順利的就發動車子,絕塵而去。

    留下魏恆一人站在雨里,愣怔在那裡,他看見方文秀臉上的淚水了,那一下他徹底驚住了,他心裡方文秀是個大喜不驚,大悲不言的,她那麼從容,那麼包容,她盡然能哭了,他覺得天要塌了。

    ☆、36

    這一晚,魏恆有些心虛,但倒不是說過的多麼惶惶不安,他回去以後,鑽進自己的房間安靜的待了一晚上,沒有睡,然後第二天收拾的人模狗樣的上班去了。

    但是到了公司以後,他發現他找不到方文秀了,不是說這個人沒有來上班,她來了而且也沒有遲到,但他就是找不到她,他讓人去叫,左等右等不見來,自己跑去找,又不在辦公室,問人,人家又會告訴他,方總在某某部門,一會就回來,但他要是等,卻就是不見她回來,親自打電話過去,打了半天沒人接,最後一看發現她的手機根本就在桌子上沒帶走。折騰到下午,方文秀gān脆就出去辦事了,一下午沒回來,魏恆愣是一天沒摸到人。

    到了晚上方文秀的手機gān脆關機了,魏恆還沒厚臉皮到敢到她家去找,等到再轉天過來,方文秀gān脆就沒來上班,也聯繫不上了,到了第三天,魏恆再去她辦公室找,小平卻gān脆告訴他方文秀休假去了。

    魏恆找來人事部的了解一下,方文秀這次休假,連著去年和今年的年假,報備的清清楚楚。

    這樣下來魏恆有些想不通了,以他對方文秀的了解,她是個責任大於私qíng的,根本就不會把公事和私事混為一談,以他對她的了解,她都不應該會躲他,因為她好像從來就沒有什麼是會讓她懼怕的,也不是個矯qíng的。

    一天,兩天,三天魏恆發現他開始想念這個人,他開始想起他初見她時,那個頭髮凌亂的女孩,向他低頭示弱,想起她後來在他面前侃侃而問:「魏總,你求的是什麼?」想起她夜深人靜,安靜的站在夜色里,等待司機來給她開車門,她鎮定,穩如泰山的氣勢,想起她第一次給他點菸,想起她抓住他的手果敢斷絕的告訴他:「這就是以後的人事部長。」想起她的那次見龍在野,想起她鏗鏘的對台下所有的人說:「有一種美德叫做成全,那是比創造更加偉大的品格,叫做婦德!」

    一個安靜的時候魏恆開始林林總總的回憶起這些往事來,後來他發現他和方文秀已經認識這麼久了,已經七年了,他有時候會想,什麼是愛qíng,其實恐怕不是他理解的那麼膚淺而簡單,生的道理與真相他甚至都還沒有觸摸到,有那麼一個人總是會刺激著他成長和認知更多更大的世界,不知道這是不是他的幸運,多數時候走出思緒的時候他都會留下一口長長的嘆息。

    說起來方文秀也並沒有刻意的要躲著魏恆,幾天以來她一直東忙西忙的採購給王震帶去的東西,王震在湘西某個貧困縣主管教育這一攤,伸手管方文秀要了不少東西,那裡貧困落後,衣服,文具,課本那裡都需要,還有很多零零碎碎的東西。

    方文秀臨走之前,參加了小平的婚禮,這孩子定三月八號婦女節這天結婚,也是個挺有意思的事,可能緣分合該如此,當天方文秀去得早,為了趕飛機也走的早,而魏恆有事被耽擱了一會,一個走的早一個來的晚,當天也錯過了。

    方文秀以女方領導的身份到場,婚禮開局被要求做了證婚,被主持拉著要她講幾句祝福語,她這人和別人不太一樣,也因著自己年輕不好講的太嚴肅,因此對這對新人講了一段算是玩笑也富有深意的一段話,她當時對站在跟前的一對新人說:「你們今天是男婚女嫁,我們古造字非常有意思,每一個字都有它深刻的含義裡面,我們的文化每一個字里都有它蘊含的能量,今天開個玩笑,所謂男婚女嫁你們體會這幾個字的寫法,這裡面其實蘊含著這樣一層意思,所謂男婚就是一個男人昏了頭,找一個女人在旁邊看著他,而女嫁,一個女人旁邊是什麼,寶蓋頭下面那個字,豖,是豬的意思,也就是說女嫁就是一個女人站在一個豬舍旁邊養一隻豬,這就是男婚女嫁。」

    她話音一落,下面哄堂大笑,新娘掩嘴笑的不行,反觀新郎卻憋的一臉通紅,方文秀把話筒還給主持人,含笑看著吳維,意思是告訴他不是要諷刺,這裡面的深意,要不要想一想,吳維她的目光下過的片刻,終於釋然一笑,方文秀含笑轉身下了台去。

    儀式完場後,開餐之前,方文秀悄聲離場,沒想到卻被小平的媽媽看見了,匆忙進去通知了女兒,小平衣服都沒換,出來送方文秀,這孩子可能意識到今天不同往日,婚前婚後的身份有些不同,而且知道她要遠行,對方文秀有些依依不捨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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