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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3:23:01 作者: 鮮橙
邵明澤臉色發青,牙關咬得極緊目光凌厲得似劍,恨不能把眼前這個男人一片片剮了。
陳洛微微抿了嘴角,目光平和地看著邵明澤,卻也不肯後退一步。
苒苒不知道之前這兩人說了什麼,又怎麼會動起了手。現如今看他們如此模樣,又聽著言語裡都暗藏著別的意思,一時只覺得累。她慢慢退到後邊,身體靠在牆壁上看向這兩個男人,嘲弄地問:「你們這算是為了我在爭風吃醋嗎?還要接著打嗎?」
屋中的兩個男人身體都是一僵。苒苒看向邵明澤,口中卻是在問陳洛:「陳洛,你愛我嗎?」
陳洛不知她為何會突然這樣問,不過還是輕聲答道:「愛。」
苒苒笑笑,目光依舊停留在邵明澤臉上,繼續問:「那你能向我保證以後絕不和別的女人曖昧不清,就算是你的前女友討飯到了你的門口,你也能視而不見地關上門,絕不跟她多說一句,你能嗎?」
陳洛依舊輕聲答道:「能。」
苒苒這才轉而問邵明澤:「邵明澤,你能嗎?」
邵明澤盯著她,半晌之後忽地扯開嘴角無聲笑了笑,低聲道:「夏苒苒,你以後別後悔就行。」
苒苒直視著他的目光,淡淡答道:「你放心,就算我後悔了,也不會回頭找你的。」
邵明澤恨恨地看了她一眼,鐵青著臉摔門離去。
陳洛慢慢走到苒苒身邊,把垂著頭的她輕輕攬入懷中,發誓一般低聲說:「苒苒,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有後悔的機會。」
苒苒沒有說話,她不知道自己以後會不會後悔,只是想離開這個地方,再不回來。她的機票已經買好,該帶的東西也都裝進了行李箱。
陳洛因著還有事qíng沒有處理完畢,並不能陪著苒苒一同過去。他細細地替她把各種證件檢查了好幾遍,最後還是不放心,雙手扶著她的肩膀囑咐:「我已經安排了人在那邊接機,你一切聽他的安排。什麼都不要管,先好好歇上兩天,反正我很快就會過去,一切事qíng都由我來處理。」
苒苒抬起頭來沖他笑得沒肝沒肺,說:「我以前沒發現你這麼嘮叨啊。再說了,這話你留著送機的時候說多好,我得過兩天才走呢,你現在說了,等到了機場再念一遍?」
陳洛忍不住苦笑,心裡卻是矛盾異常,一時恨不得立刻把苒苒送上飛機才算安心,一時又捨不得她獨自一人飛往異鄉。
「早知道就不該管這些事qíng,早早買了機票和你一起走。」
苒苒聽了忙道:「可別!我可沒多少錢,出去了還指著你養我呢,所以你還是把你的這些財產都好好打理一下,好讓咱們以後吃喝不愁。」
眼看就要出國了,苒苒倒是越發清閒起來,陳洛於是也不去辦事,只想著多陪陪她,苒苒卻不願意,笑道:「我們以後有的是時間一塊兒耗,說不定哪一天就相看生厭了。我這最後的兩天得和穆青一塊兒過,你就別跟著湊熱鬧了。」
陳洛無奈,雖不qíng願,但也只能把苒苒讓給了穆青。
臨上飛機的前一天,苒苒早上剛把陳洛打發出了門,正想著給穆青打電話,號還沒撥出去呢,手機卻先響了。電話是買了她的房子的女人打來的,說收拾車庫的時候發現了一些她落下的東西,請她回去取一下。
苒苒想了想,才記起來車庫裡是有些雜物的,不過卻不是她的,而是夏宏遠的。公司破產,夏宏遠人雖死了,卻留下滿身的債務,非但公司里的地和房子都被拍賣了,就連他的私產也都被法院qiáng制執行了。房子被人買走了,裡面的一些沒用的東西卻被人送到了她這裡,他看也沒看就叫人堆進了車庫裡。
苒苒懶得過去,就和那女人說叫她自己看著處理好了,誰知對方卻不願意,堅持道:「夏小姐,這些東西還是你自己過來處理吧,畢竟是私人物品,我們不好處理的。」
苒苒沒法,只得先給穆青打電話約回頭再聯繫,然後就直接找了個收廢品的老頭,帶著他一同去了原來的住處。她從買她房子的女人手裡拿了鑰匙開了車庫,指著裡面堆的雜物跟收廢品的老頭商量:「大爺,你自己來動手收拾,錢我不要你的,你也不要我的,怎麼樣?」
裡面大多是書籍,買了也能得不少錢,老頭自然樂意,便叫苒苒在一旁等他,他負責把車庫裡面收拾利索了。
苒苒點點頭,走到不遠處的休息椅上坐下玩手機,正百無聊賴的時候,老頭在車庫門口喊她:「姑娘,收拾好了。」
苒苒大大地鬆了一口氣,給新房住打了電話叫她下來拿車庫鑰匙,自己也去車庫那邊看。那老頭已經將車庫裡的雜物都請出來裝到了板車上,又拿著一本書和幾張照片遞給她,憨厚地說:「從這本書里掉出來好幾張照片,是你家人的吧?自己收好吧。」
苒苒有些詫異,接過書和照片。書是很普通的一本詞典,照片上卻是夏宏遠和一個漂亮女孩子的合影。苒苒隨意地翻看了一下。在其中一張照片後面發現了一行鋼筆字:九六年與阿妍攝於廬山。
「阿妍」這個名字一下子提醒了她,她忽地想起了韓女士曾說過的在十幾年前因為夏宏遠而跳樓的那個姑娘。
原來是這樣的一個人!苒苒忍不住仔細地打量著照片上的這個年輕女孩兒。人很漂亮,不是彭菁那種艷麗的美,而是清麗,眉清目秀,纖細嬌柔。苒苒突然覺得她有些眼熟,可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她。
旁邊收破爛的老頭一邊整理著板車上的東西,一邊與苒苒說:「這種帶人的照片不能亂丟,不吉利。」
買苒苒房子的女人從樓上下來拿鑰匙,正好聽見了這句話,又見苒苒看著照片發呆,忍不住也跟著cha話,「我們老家那邊也有這樣的忌諱,帶著人頭的照片不能隨便扔。以前有個姑娘和男朋友分手時把一張兩人的合照留給了男朋友。過了兩年,那姑娘突然開始頭疼,半邊臉上還起了疙瘩,去醫院怎麼都檢查不出病因。後來就有人提醒這姑娘有沒有照片什麼的給過別人。姑娘這才想起來,就去前男友家裡找那張合影。結果去了才知道前男友把兩人以前聯繫的信啊照片啊什麼的都放進了閣樓角落的一個紙箱裡,有一次閣樓屋頂漏雨,把箱子都泡了,那照片也受了cháo,姑娘的腦袋都cháo得看不清人了……」
苒苒沒把這個恐怖故事聽進去,卻被她說的一句話提醒到了。她的確見過這個女孩的照片,那是在很久以前,她送醉酒的陳洛回去,在他臥室里看到過一張他少年時和別人的合影,照片裡的姑娘依稀就是這個模樣。
苒苒的心臟像是被人猛地攥了一把,恐懼像是驚濤駭làng,鋪天蓋地地朝她撲了過來。她呆呆地看著面前仍在說話的女人,片刻,突然不管不顧地往外跑去。
她搬到陳洛家裡之後,他就把臥室讓給她住,自己則住進了書房裡。她曾記得他臥室的chuáng頭上曾擺過一張合影,這次沒見到還笑著打趣了他一句,問他是不是把以前的罪證都處理掉了。
她對陳洛當時的反應記得很清楚,他只是溫柔地笑著說:「都是過去的事qíng了,我們都忘了吧。」
陳洛住的地方很偏僻,幾乎到了S市的邊上。房子又是小區最裡面的一棟,二十六層的高度,從客廳的窗戶看出去視線極為開闊,眼前再無遮攔之物。苒苒以前很喜歡這房子的安靜,此刻卻覺得這種靜壓得人的隔膜隱隱作痛,仿佛可以聽見血管內血流的聲音。
他的物品都在書房裡,她進去一處處地翻找著,終於在書架下方的抽屜里找到了那張合影。她抖著手將兩張照片放在一起,只一眼,腦子裡便嗡的一聲響,霎時一片空白。
是一個人,她們真的是一個人。
她扶著書架緩緩坐到地板上,呆呆地看著手上的照片。他曾是用別人的名字和她通信的筆友,他曾是夏宏遠最信任的助理,他幫著宏遠公司拿下了南郊項目,他支持著夏宏遠冒險捂盤……她忽地想起邵明澤那天沒能說完的話:「夏苒苒,你知不知道……」
他的問題沒能問出來,是除了打斷了他的話。
邵明澤後來又說什麼來著:「夏苒苒,你以後別後悔就行。」
而她又是怎麼回答的?她說:「你放心,就算我後悔了,也不會回頭找你的。」
苒苒扶著書架慢慢站起身來,踉蹌著拿了皮包出門。她要去找邵明澤,他一定知道許多她不知道的事qíng。她要問他,他想讓她知道什麼。
邵氏集團的大樓就坐落在S市最繁華的的商業區,苒苒曾去過不少次,可都是在外面等邵明澤,還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找進去。她打不通邵明澤的手機,只能請公司前台聯繫邵明澤的助理。片刻後助理親自下來接她,說:「夏小姐,邵總還在開會,您先去他的辦公室里等一會兒,好嗎?」
苒苒點點頭,跟在助理後面上了樓,安靜地在辦公室里等邵明澤。
快到中午的時候,邵明澤從外面推門進來。他顯然是從助理那裡知道苒苒過來了,見到她在這裡並不意外。他冷著臉走到大大的辦公桌後坐下,這才抬眼看她,淡淡地問:「你找我有什麼事?」
苒苒慢慢抬起頭來,還沒有說話,邵明澤已皺緊了眉頭看,問她:「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她沒回答,只是平靜地問他:「宏遠的內jian是不是陳洛?」
邵明澤微微一怔,問她:「你都知道了?」
苒苒緩緩點頭哦,輕聲道:「都知道了,就是還有些事qíng想不明白,能不能問問你?」
邵明澤說:「你問吧。」
苒苒問:「你是怎麼發現的?」
邵明澤看了看她,將身體靠向後面,雙手jiāo叉著放在身前,說:「你還記得去年邵明源被人設計的事嗎?有人利用他的qíng婦和邵氏簽了一張大單,把質量不合格的材料賣給了邵氏。也是因為這個,邵明源被老爺子逐出了邵氏。他們父子一直認為這事是我設計的,因為這件事的直接受益者就是我。」
苒苒說:「我記得。」
邵明澤繼續說:「可這事並不是我做的。我一直在想到底是誰做了這樣的一件事,把邵氏送到了我面前,卻又令我與大房結下死仇。前一陣子我終於找到了邵明澤的那個qíng婦,並順著她說的線索找到了當初那個皮包公司雇的另外一個員工,從他那裡問到了一些很有用的東西,最後發現這件事qíng的幕後人竟然是陳洛。
苒苒的手指緊緊地捏住皮包的帶子,問:」後來呢?「
」後來我就去查陳洛,發現他有大筆的財產來源不明。「邵明澤淡淡地說。
錢是最好的線索,只要順著錢查,一切都能查出來。邵雲平給陳洛打過幾筆錢,最早的一筆是在南郊項目投標前。繼續查下去,發現在這之前陳洛還曾收了一個材料商的賄賂,而這個材料商又與邵氏建築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