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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3:23:01 作者: 鮮橙
屋裡頓時一片寂靜,好一會兒才聽到夏宏遠長長地嘆了口氣:「彭菁,不管以前到底怎麼樣,我現在都不想再計較了。我們離婚吧,辰辰歸我,我給你一筆錢,足夠你下半輩子花銷的。你出國吧,也省得留在這裡惹麻煩沒,這事看著是被壓下了,但誰也說不準以後會不會被人扯出來,到時候就是有錢也保不住你。」
苒苒在門外聽得心驚,暗道難怪連外間的秘書都被支走了,原來屋內說的竟是這麼隱秘的事qíng,她躡手躡腳地退回了自己的辦公室,人都坐在座位上了,心臟還跳得如同打鼓。
她以前就知道彭菁這女人yīn險狡詐,可萬萬想不到彭菁竟然到了如此心狠手辣的地步,竟然敢自己開車去撞一個大著肚子的孕婦,那得有多狠才能做出這種事來?而且,聽夏宏遠的意思,彭菁竟然還不是第一次害人命,之前還有個叫做阿妍的死在了她手上。
苒苒越想越覺得恐怖,晚上特意去了韓女士那裡,拐彎抹角地詢問彭菁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又是怎麼跟夏宏遠認識的。
韓女士一聽苒苒提彭菁,神色不悅地瞥了她一眼,問:「你提她gān什麼?」
苒苒想了想,答道:「夏宏遠正在和彭菁鬧離婚。」
韓女士有些意外:「離婚?」
「嗯,離婚。」苒苒點頭,「夏宏遠答應給彭菁一大筆錢,然後送她出國,不過辰辰卻要歸他。」
這也是苒苒十分想不明白的,夏宏遠既然早就知道辰辰不是自己的兒子,為什麼還非要辰辰的監護權呢?難不成還想留這個便宜兒子在跟前噁心自己?
韓女士沉默了一會兒,卻是想明白了,冷笑著說:「夏宏遠這人記仇著呢,他怎麼可能替別人養兒子!你看著吧,那孩子要是跟了他,還不知道被他給養成個什麼玩意呢!」
苒苒忍不住問韓女士:「你的意思是說他要故意把辰辰養廢了?」
韓女士沒回答,卻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報應!」
苒苒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默默地坐了好一會兒才又問韓女士知不知道誰是阿妍。韓女士像是很詫異苒苒會知道這個名字,面上竟露出了些警惕之色,探究地看了她一眼,問道:「你怎麼知道這個人?」
苒苒答道:「從夏宏遠嘴裡聽到的,像是彭菁也認識。」
韓女士的神色緩和了下來,低下頭慢慢地整理自己的衣角,嘴角卻帶上了一絲若有若無的譏誚:「當然認識她,她和彭菁是好朋友,兩人一個宿舍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是那個阿妍先和夏宏遠滾在一塊兒的,通過她夏宏遠才認識的彭菁,誰能想到這個好姐妹竟然挖了她的牆角呢。」
「阿妍是怎麼死的?」苒苒又問。
「跳樓自殺的。傍大款,未婚懷孕,又被人捅到了學校里,名聲臭了大街,偏偏大款又和自己最好的朋友勾搭上了,於是就活不下去了。」韓女士說得慢條斯理,冰涼的聲音里有著掩藏不住的快意:「真可樂,那倆人也算是狗咬狗了,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苒苒卻聽得渾身發冷,忍不住扭聲打斷了她的話:「媽!」
韓女士似乎猛地驚醒過來,眼神有片刻的慌亂,但很快鎮定下來,冷靜地問苒苒:「你和邵明澤在怎麼樣?他有沒有再跟蘇陌聯繫?」
苒苒儘量讓自己忽略剛才在韓女士臉上看到的那抹狠毒,若無其事地回答她:「應該是沒有,不過就算有也沒關係,過去了就是過去了,我都能不再愛林向安,他自然也可以忘記蘇陌。」
韓女士有些意外,多看了她好幾眼,才說:「你自己能看透就好。」
她自然要看透,就算是不想看透,也總會有人bī著她看透,苒苒淡淡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韓女士起身去廚房做晚飯:「吃了飯再回去吧,冰箱裡有羊ròu餡,我給你包餛飩。」
苒苒搖了搖頭,抱著大衣站起身來:「不了,一會兒邵明澤就要下班了,我們約好了一起出去吃。」
韓女士一聽是和邵明澤約好了,也就沒有再留她。
苒苒其實並沒有約邵明澤,他晚上有應酬,是和南郊項目的審批有關的。她撒了謊,因為她不想一個人面對韓女士。而且她心裡也很矛盾,不知要不要把彭菁撞死夏宏遠的小qíng人的事qíng告訴韓女士,如果告訴了,不知韓女士又會是什麼反應。
毋庸置疑,韓女士一定是恨極了彭菁的,其實她也恨,但是不能因為這事去告發彭菁。這是醜聞,天大的醜聞,一旦在世人面前揭開,對夏宏遠,對宏遠集團的影響都是沒法估量的。而她,無論是作為夏宏遠的女兒,還是作為宏遠集團的繼承人,利益必然要受到極大的損害。
她為什麼要為了那樣一個素未謀面的人去伸張正義?更不要說那人還是夏宏遠的一個不知道排到多少號的小qíng人!韓女士說得沒錯,夏宏遠的這些女人鬥來鬥去,無非就是狗咬狗一嘴毛罷了,有哪個稱得上無辜?
這樣一想,苒苒心中就安心了許多,誰的人生不是一場賭博呢?既然入了局,那就願賭服輸吧。
邵明澤晚上回來得有些晚,身上帶著濃重的酒氣,一進門就仰倒在沙發上,胡亂地把領帶扯了下來,啞聲說:「苒苒,給我倒杯水。」
苒苒忙去給他倒了杯蜂蜜水過來,扶著他的頭慢慢地餵他喝了,一邊幫他脫著身上的西裝,一邊問:「怎么喝了這麼多酒?」
邵明澤淺淡地笑笑:「求人辦事,哪裡能不喝酒的。」
他擺擺手,拒絕了苒苒把他扶到chuáng上去的建議,只仰在沙發上不肯動。苒苒見他濃眉微皺,顯然是很難受的模樣,便起身到他身後替他輕輕地按摩頭頸。
邵明澤閉目休息了一會兒,抬手握住了苒苒的手,低聲說:「你坐下,我有些事qíng要跟你說。」
苒苒繞過來在他身邊坐下,問:「什麼事?」
邵明澤沉吟了一下,說:「我今天請了市裡的一些人吃飯,就是為了南郊項目審批的事,然後和個姓於的處長聊了幾句,聽他的意思,像是有人在故意使絆子。」
「有人故意使絆子?」苒苒有些意外,是誰在給宏遠使絆子?而且能力還這樣qiáng,竟然攔下了南郊項目的審批。
邵明澤緩緩地點了點頭。
那於處當時喝得有些高了,又收到了邵明澤特意送的「土特產」,心裡十分高興,便拉著他稱兄道弟起來,更是向他表白道:「兄弟,哥哥也不容易啊,上邊是規章制度,下邊是兄弟qíng誼,我是兩邊為難啊。沒事誰願意做這個惡人啊,大家一起發財不是最好?」
邵明澤淡淡笑著,任由他在那裡訴苦,誰知最後那於處又湊到了他耳邊,神神秘秘地說:「這事你放心,兄弟我能幫的忙一定幫。不過你也得在另一處使點勁,好歹也算是一家子,再怎麼過不去也不能和錢過不去呀。」
邵明澤當時就聽得心中一動,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地笑了笑,說:「我也知道,只是一時拿不定主意怎麼辦,要不於處再給指點指點?」
那於處卻不肯細說了,只有衝著他擠了擠眼,露出一個「你我心知肚明」的笑容,踉蹌著上了車。
苒苒聽了更是詫異:「一家子?這麼說還是自己人在使絆子?」
這個「一家子」會是誰呢?難道會是韓女士在報復夏宏遠?不會的,苒苒忍不住搖頭,韓女士現在一門心思致力於叫她來繼承宏遠集團,怎麼會去做損害集團利益的事qíng呢?
那難道說是彭菁?可彭菁能有這麼大的能耐嗎?她不信。
邵明澤想了想,慢慢說:「也許是邵家這邊的人,比如說……邵雲平。」
邵雲平?他的大伯?苒苒一時有些愣住了。
邵明澤面沉如水,默默思慮了一會兒,沉聲jiāo代苒苒:「你回去和你爸那裡提一下,叫他凡事多防備著些吧。南郊項目那裡占了那麼多的資金,要是一直不能啟動,我怕銀行貸款那邊會出問題。」
夏宏遠那裡自然也是想到了此處,所以才這麼心急地跑這個項目,一聽說邵明澤能辦這事,二話不說就簽協議轉給了苒苒百分之十的集團股份,一夜之間苒苒的身家bào漲,眾人這才徹底信了之前的傳言,大小姐真的要繼承宏遠江山了。
苒苒是在公司每季的例行會議上見到陳洛的,很多人都湊過來和她說話,他卻只站在遠處看她,在她的視線投過去的時候,他朝她微微一笑,然後便轉身離去了。
她忍不住想,她到底是辜負了他的好意,明明可以像他說的那樣脫身離開,可偏偏又轉身回來,以血為劍,以ròu為盾,重新殺入了這場戰局,血一點點變冷,心一寸寸變硬,她浴火重生,卻再也不是原來的那個夏苒苒。
這樣的決定,到底是利大於弊還是得不償失?她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可若是叫她就這樣轉身離開,她不甘心!
周末的時候苒苒陪著邵明澤的母親去參加一場慈善拍賣會,沒想到卻遇到了蘇陌。蘇陌仿佛又瘦了些,竟然也剪了短髮,整個人顯得越發高挑利落。
在場的人大多都知道網上爆出的那場鬧劇,視線不停地在苒苒與蘇陌之間轉換,偶爾還會有邵明澤的名字低聲傳出。在眾人的關注之中,苒苒笑著上前跟蘇陌打了個招呼,並將身邊的邵母介紹給她。
蘇陌臉上的笑容很是勉qiáng,邵母更是直接沉了臉,拉了苒苒就往一邊走,並低聲囑咐她道:「別搭理那個女人,她有心計著呢!」
苒苒憨厚地笑了笑,主動替蘇陌辯白,「伯母,蘇陌人很不錯,我們之間在一起工作過。上次那個是個誤會,明澤都和我說了,是有人衝著他去的,不關蘇陌的事,蘇陌也挺無辜的。」
邵母聞言卻是有些恨鐵不成鋼,「傻丫頭!就你心眼實誠,還真信這個女人是好人!明澤是個大男人,看不透這女人的小心思也就罷了,你可別跟著他學,得多防著這女人,你聽伯母的話,伯母不害你!」
苒苒笑了笑沒再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然後就陪在邵母身邊應酬那些富家太太,拍賣會中場休息的時候,她又在靠近洗手間的走廊里遇見了蘇陌。苒苒前後看了看,見沒什麼人,便上前攔在了蘇陌身前,輕笑著說:「蘇小姐,我們還真是有緣,世界這麼大,我們偏偏每次找男人都找到一起去。」
蘇陌低垂著眼帘,微微抿了抿唇,淡淡地說:「夏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你知道,你一定知道。」苒苒笑了,抬眼打量了一下她的表qíng,問她,「你還愛著邵明澤,是不是?」
蘇陌表qíng僵直了一下,很快反駁道:「不是,你誤會了,我現在和他只是普通朋友。」
苒苒譏誚地笑了笑:「蘇小姐,你普通朋友的範圍可是廣泛呀!林向安也算一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