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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3:22:47 作者: 罪加罪
    辛梓沒什麼反應,皺著的眉沒散, 說:「送我先回去, 我想好好洗個澡睡一覺。」

    車子再次啟動,沒人再說話,唯有嘉妮時不時的嘆氣聲。莫天本來還想跟他說說案子的事,可從後視鏡見他一直鎖眉閉眼便把話吞回肚裡。

    反過來安慰了一下嘉妮,辛梓一個人回了家,進門後脫了外衣鑽進浴室狠狠洗了個澡,足足一個多小時才從浴室里出來,蒸得皮膚發紅,恢復了gān淨清慡。他對著鏡子看著自己憔悴不堪的臉微微發愣。

    辛梓回到客廳,把家裡的暖氣全開,穿一件睡袍靠在沙發上對著那個牛皮紙袋無從下手。時鐘走過兩格,他才動手把裡面的東西一股腦都倒了出來。手錶不小心滾落到厚厚的羊毛地毯上,沒有發出聲音,也沒有翻滾,就那麼躺在地上。辛梓沒去管它,只拿起那份離婚協議書看了起來,可那幾個大字映入眼帘就讓他難以忍受繼續看下去。那一筆一畫像是能拆成 根根匕首刺入他的胸口,扎進去 拔不出來,連血都無法流出來。

    他把離婚協議書翻到最後,梁淺深的大名赫然出現, 她的簽名很潦糙,就如她的xing格 樣乖張。再往旁邊看過去,還有一個簽名的地方是留給他的。

    直到現在他都沒法相信這是淺深親手jiāo給他的,比起八年前的痛苦, 這次他倒真沒那種要死不活的感覺,只是心臟麻麻的, 一直喘不過氣來,什麼恨不恨的已經不在考慮範圍。其實,那個時候他想 ,他不會坐牢的,那些冒用他印章簽署的文件其實有問題,印章他早做過手腳,他可以證明自己的清白,所以他不急,他倒是想看看害他的人究竟想要什麼。但是,他沒說出來,如果淺深是那麼不相信他的話。

    連日來沒睡好覺的後遺症就是頭痛,那份協議書越加激發了痛覺。辛梓努力克制住撕 那幾張紙的衝動,給自己泡一杯咖啡,可拿勺子的手卻在不住發抖。他把最好的風度留在  面前,現在,他沒法那樣無動於衷。回頭盯住茶几上的兩枚鑰匙扣,左半邊心是他的,右半邊是淺深的。

    如果這是定qíng信物,連他都覺得可笑,那麼不值錢的東西卻被他們兩個珍藏了十年之久,而今終于歸到一處,卻物似人非 。

    辛梓把淺深的那一半握在手裡,發現和自己的比起來 這個鑰匙扣已經很舊了,答案有兩個: 一, 她隨時帶在身邊,磨舊 了 。二, 她其實並不是那麼在乎。

    辛梓對著鑰匙扣看了又看,直到頭髮都被暖氣chuīgān ,他對自己嘲諷地笑了笑。 她說 ,如果要扔,砸壞了再扔。

    「砸壞了 ……」辛梓把這句話咀嚼了兩遍,忽然尋思為什麼要砸壞了 ……扔了就扔 ,何必要多此一舉?

    驀然,有個想法闖入腦中,辛梓呼吸一窒,拿著鑰匙扣的手差點不穩。

    他觀察了一會,終於發現銀質鑰匙扣有條fèng隙,找來鉗子翹了半天 ,鑰匙扣終於鬆動 ,辛梓一愣,手中稍一用力,開了 。

    夾在裡面的是一張小紙條。

    辛梓展開它時不敢呼吸,好像如果他用力大了那小紙條就會碎掉。

    他飛快地看了一眼,怔住,又看了一 眼, 一個字一個字看過來,心臟像是重獲新生般狂跳起來,真像是劫後餘生。

    淺深坐在餐廳里吃早飯,小三阿姨為她很早就起chuáng做飯, 她坐下來只管吃什麼言論都不發表。倪淵晨練回來立刻洗了澡換了身衣服陪淺深吃飯。

    「昨天睡的好不好?」他幫淺深夾了一片吐司,放到她盤裡。

    「還行吧,有點冷。」

    「 我今天幫你加條被子。」倪淵母親忙接口。

    淺深喝一口牛奶,應了聲:「嗯。」

    倪道遠從報紙後瞄了眼自己的兒子和自己的女兒, :「對發 ,景然昨天打電話到家裡, 你剛好睡了 。」

    淺深抬頭:「他找我 ?」

    「嗯,  說你手機不通。 我跟他說 , 你跟辛梓離了 。」倪道遠笑了笑,「 你猜他怎麼樣?」

    淺深老實 :「不知道。」

    「他在美國, 說馬上飛回來。」

    「他怎麼到美國去了 ?」

    「不清楚……父母讓他去的吧。」

    倪淵忍不住問道:「他回來了 ?」

    倪道遠翻了翻報紙,眼睛卻落在兒子身上,笑得古怪:「是這麼說的。」

    倪淵臉色不太好看地默默吃早餐,淺深推了他一把:「怎麼了?」

    倪淵回了個笑臉,很英俊:「沒事, 你今天有空嗎, 我帶你出去散散心?」

    「 你不上班?」

    「沒關係。」

    淺深思忖片刻,答應了 :「好。」

    「去郊外吧,郊外空氣好, 我可以給你們做點吃的帶上。」倪淵母親似乎很高興。

    倪淵急忙沖他媽眨眼搖頭:「媽,別忙活 ,大冷天的去郊外做什麼,chuī冷風嗎?……」

    淺深吃下最後一口麵包,放下銀叉,眉毛都沒動一下, 說 :「行,就去郊外吧。麻煩阿姨 。 吃完了,上去下。」

    倪淵瞪大了眼睛,他媽已經完全陷入痴呆狀態,只有倪道遠還在安然看報紙,嘴角不經意勾起一絲笑容。

    「瞪我做什麼?」淺深掐了掐倪淵的臉。

    「……沒什麼…… 我 過會叫 你 。」

    「好。」

    「淺深……」在樓梯口,淺深被叫住,「 你真的要跟辛梓離婚嗎? 你不是很愛他嗎?」

    「愛?」淺深似乎很奇怪地笑了下,「也許吧,不過,前提是他是一個正直的人。還有事嗎?沒事的話我上樓去換衣服 。」

    倪淵手cha褲帶,微微一笑:「沒了 。」  倪淵帶著淺深到了郊外倪家的另一套別墅花園玩,可以看得出他很用心,時時想要哄淺深開心,處處幫淺深著想,淺深沒帶圍巾倪淵把圍巾給她繫上,泛舟湖上也是倪淵划船,淺深抱著保溫瓶縮在他對面。他說 ,太冷了 , 我們回屋裡去吧。淺深回他,冷,人的頭腦才能清醒,頭腦清醒點 ,才能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倪淵問她什麼意思,後悔離婚嗎?淺深笑得很迷人,眼睛裡滿是湖光,不後悔。

    倪淵似乎很在意她的心qíng。淺深表現得很正常,沒什麼喜悅,帶著有那麼些哀傷,可控制得很好。倪淵覺得淺深需要時間消散 最後的憂愁,不停地安慰  離婚的決定沒有錯,以後什麼都會好起來的,愛她的人很多,可以比辛梓更好。淺深笑而不答,長長的睫毛微微遮去深黑的瞳孔。

    找飯店吃飯的時候,淺深突發奇想想要到倪淵家裡去看看,倪淵奇怪問她為什麼,淺深翻了個白眼說從沒去過,不願意就算。然後小白立馬求饒,車頭掉轉,朝自家方向前進。淺深捂著嘴對著窗戶冷笑一下,微不可見。

    只是,讓淺深沒想到的是剛到倪淵家她就接到了顧景然的電話,口氣很急。小白恰好碰上鄰居被攔下 話,淺深看著他的側影,稍作思考,最後告訴景然 在倪淵家裡。

    倪淵也是住獨門獨院的別墅,別墅建在半山腰上,他是最裡面那幢,非常豪華,淺深抬頭那深黑色的大門調笑他奢侈。倪淵無辜地眨眨眼,也不反駁,打開門做了個紳士異常的手勢請淺深進去。

    「要喝什麼?」

    淺深專注於打量他家,應付一聲:「水就行。」

    「現榨果汁喜歡嗎?」

    「好呀。」淺深走上樓梯,回頭問他,「  你這幾層?」

    「4層。」

    淺深露出一副鄙夷的樣子搖頭:「要不得, 我能觀賞下你的大宅園嗎?」

    倪淵看上去心qíng很愉悅,很自然地 :「隨意,當你自己家一樣。」

    淺深走到二樓把每個房間看了遍,好像客房居多。 她有上到第三層,有三個房間,其中一個是書房。淺深快速進到書房,猶豫一下沒有鎖門。倪淵的書房也氣派非常,不過淺深沒心qíng欣賞。走到倪淵書桌前,桌面上堆滿了文件,很亂,不像辛梓什麼都井井有條。淺深 時不知道該找什麼,也不敢亂翻,手心裡竟硬生生憋出了冷汗。 這跟那時在辛梓書房裡不同, 她很緊張,萬一倪淵突然闖進來了, 她絕對不知道該扯什麼理由。

    可就在這時,樓下傳來一陣撞擊聲,書房門沒關死,透過門fèng傳來,可三樓都能聽見了說明qíng況很嚴重。

    淺深立馬心驚ròu跳,背上發涼,不一會又是一記悶響。淺深罵了句該死,迅速下樓,然後 看到驚恐的一幕,顧景然趴在倪淵身上死死揪著他的衣領,兇狠的樣子前所未有。倪淵冷冷與之對視,額角有鮮紅的液體流下,染紅了白色的毛衣,觸目驚心。

    顧景然紅著眼,幾乎咬斷牙齒:「倪淵! 你為什麼變得這麼無恥!」

    終問

    淺深呆呆地站在樓梯口望著進入狂化狀態的顧景然和始終保持沉默的倪淵。現場一觸即發,淺深邁不開步子,景然看上去很激動,  一點都不像他,而倪淵的臉色卻更yīn沉,血流入眼中他恍然未覺,直直地盯著顧景然看。

    顧景然難得兇狠地繼續扯著倪淵的衣領:「 你以為機場那兩個人能對付得了我  ?還是, 你以為讓我媽把我趕到美國就萬事大吉 ?」

    倪淵的眉頭深深皺起,紅色詭異地盤浮在頰側。

    「小淵, 你知不知道你做我什麼?」

    「 我 做了什麼?」倪淵冷笑,身體卻一直僵直。

    顧景然回給他一個冷笑:「辛梓。」 這兩個字像是空氣中凝結而成的冰渣,掉在地上,擲地有聲。

    「證據。」倪淵冷冷吐出兩個字。

    「 你 ……」

    「 我怎麼?」倪淵挑起眉來,「商場上從來沒有公平,他栽跟頭只能說是他自己不夠能耐,怪我做什麼?顧大少爺,  你說不是嗎?」

    顧景然手上用力把倪淵拎起:「難道陷害他人不算什麼嗎?」

    倪淵任他擺弄,不冷不熱地回道:「商場如戰場,不是我死就是我亡……」

    「 你還敢說 ! 我為什麼要去陷害他?」

    倪淵毫不慌亂,淡定地 :「 沒有, 不要信口開河。」

    「 你當我什麼都不知道嗎? 你跟我媽做的好事, 我可都清楚。」

    「是嗎?」倪淵慢慢露出一絲微笑,「原來是顧夫人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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