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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3:22:47 作者: 罪加罪
辛梓勾了勾嘴角,冷笑盡現:「 我得好好看看清楚那上頭寫了寫什麼不是。比如……」他睜開眼空dòng地望著不遠處灰色牆壁,「財產分配什麼的。」
「淺深還在乎你那點錢麼……」
「 我們走吧。」淺深拉住倪淵起身, 背過身應了句,「簽好了告訴我 ,晚上你就可以出去了 ,算是…… 我為你做的最後點事吧。」
背後沒有聲音,淺深邁了兩步又折回來,從包里拿出一個小東西放到離婚協議書上。辛梓不經意低頭,在看到那是個什麼東西的時候,臉徹底白了 ,清潤的眼眸里灰濛濛一片。
「給你 ,如果想扔,」淺深略帶停頓,看了看鑰匙扣,又看著辛梓一動不動的身影, ,「砸壞了再扔吧。」 說完最後一句,淺深盯著辛梓看了會,他還是沒抬頭。於是, 她頭也不回地走出門,倪淵輕飄飄扔下 句:「該你的就是你的,不該你的,qiáng求來也沒用。」
倪淵把淺深送回家, 路上淺深很沉默,顯得他的話格外的多。言辭中無非是一些寬慰人的話,什麼長痛不如短痛, 一切都會過去的,不要懷疑自己的選擇云云。倪淵自始至終都是不贊成他們這段婚姻的,所以說出這番話是行雲流水,有些大快人心的意思。淺深支著下巴呆呆地看著窗外的浮光掠影,想起最初做下這個決定時的掙扎,不禁神色黯然,但倪淵的話一字不拉地聽在耳里, 一字不拉。
回到家的時候,難得倪道遠坐在客廳的沙發看報紙, 一直被淺深忽視的某小三阿姨坐在他身旁正削著蘋果,模樣認真仔細。倪道遠見淺深回來了,只是簡單點了個頭,表示打過招呼。淺深無心應付,糙糙應了聲便要回房,不料卻被倪道遠叫住:「 說清楚了 ?」
「沒說什麼,不需要我說 ,他就答應了 。」淺深不太願意去回想剛才的場景。
倪道遠沉吟片刻, 說:「也好,分了gān淨,省得他的事牽扯到我們家還有曾家。」
淺深太陽xué附近的神經跳了跳,但終究沒有真的做出連鎖反應讓身體跳起來,努力保持沉默。
氣氛有些微妙,淺深不說話光顧著低頭,也看不出有沒有生氣,只是在她身旁隱隱感到 一股低氣壓,時qiáng時弱。阿姨削蘋果的手也停住了 ,偌大的客廳里打著暖氣,溫度卻直往下掉。
倪道遠不以為然地戴上眼鏡,繼續看報紙:「 你自己做的選擇,別後悔。」
「 我沒後悔,難不成我真要為他守個十年半載?」淺深有些心浮氣躁, 說不了兩句就聞到火藥味了 , 她把火氣壓了壓說 ,「 我上樓去了 。」
倪道遠不高不低的聲音配合著報紙翻過的聲音響起:「 你姐那邊, 你真打算把她趕盡殺絕?」
「做出那種事,是罪有應得。」倪淵代淺深說道,甚是不屑,有點像一定要以牙還牙的孩子。
「不是問你 , 你就少說兩句。」倪道遠聲音不高,卻很有效地阻止了倪淵。
淺深走到一半停下,腦袋裡閃過那天的對話。
「 你剛才也聽到我所說的, 你要遺產也不關我的事,但是, 你對我做的那些事, 你是不是該愧疚一下?」
曾詠吟幾乎是在第一時間為自己辯白:「小妹, 你什麼呢, 我沒對你做什麼呀!」
「都到這個份上了 , 你也不用隱瞞了 。」
「淺深, 別這樣,那件事真的不是我做的。 我怎麼會害你呢?」
曾詠吟的聲音再焦急,再無辜,聽在淺深耳里卻如同一個手拿劇本的演員,上了妝,抹了 彩,對著鏡頭開始演戲,因為太真,反而顯假。
「比起哥, 我知道你更討厭 。只是,大哥不會掩藏, 你卻很會掩藏。」淺深站在樓梯上,有些自嘲又有些憤恨,「 你只是太討厭我了 ,所以,逮住機會時就變得有些興奮過頭不知道該如何把握。」
背後沒了聲音,只留下低低的呼吸聲。
淺深繼續 :「知道嗎, 你讓陳杰供認大哥實在是一招太失敗的棋。大哥不是傻子, 我也不是傻子, 我只要找他對個質就知道了 。還有, 你跟易玥珊怎麼勾搭在一起的我不管,可你也太疏於管教她的嘴巴了吧。」
「 你有什麼證據。」曾詠吟終於不再假惺惺。
淺深那時候心想,如果你能否認,那該多好,可是,事與願違。 對曾詠吟 :「沒有, 我只是直覺。看來, 我猜對了 。」
「 就算你說出來, 我也不會怕你的。」
「是, 你不用怕我 。外婆剛才的話不是明里暗裡都在保你嗎, 我能做什麼?」淺深微眯了眼,睫毛蓋過眼裡鋒芒,「姐, 你以為我很得寵,兩家的長輩都很在乎我 ,對嗎?」
曾詠吟反問:「難道不是嗎?」
「呵……」淺深訕笑 聲,落寞寫滿臉龐,「所以你才那麼對我 。但我可以告訴你 ,他們不是在乎我 ,是可憐我 。大哥看清了這點,所以, 你永遠都爭不過他。而我 ,本來就不構成你的威脅, 你下錯注了 。」
思緒收回,淺深朝樓下瞥了眼,幾個人都抬頭望著她 ,好像只要她一聲令下,就會奮不顧身地把曾詠吟碎屍萬段。
但,那又有什麼意義呢。
梁淺深確實很記仇, 她絕非善人,以德抱怨根本和她搭不上邊。可如今她覺得很累,鬧到最後還不是一場鬧劇,給外人看笑話,自家人反目成仇,分外眼紅。即便那是一個冰冷冷的家,可這還是希望不要破碎。
淺深的表qíng變了幾變,最終歸於平淡:「算了 ,反正她在曾家以後也不會有什麼出頭之日, 我不想鬧太大。」
淺深不急,倪淵倒是急起來了 :「就那麼放過她嗎?如果你有什麼擔心的大可不必, 我會幫你的。」
「得饒人處且饒人。人還是給自己留條後路的好。」
淺深留下這麼一句似是而非的話後就快步躲進臥室去了 。 一進到房裡她就倒在chuáng上,把無名指上的戒指摘下來貼著胸口,握在手心裡。望著房頂潔白的吊頂,亮燦燦的水晶燈,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現出辛梓的面容。
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是不是很恨她 ,還是很傷心,或者已經很絕望。
心中像是被無數細緻的棉線纏繞,稍微緊一緊就疼得厲害。
淺深翻了個身,默默念道:「快過去吧, 一切都快過去吧……」
六十六問
事qíng如淺深所說 ,不到晚上,確切地說一個小時後,辛梓就被放出去了 。管他的警察沒多說什麼,跟他核對了一下物品,把他關進去時沒收的手錶、錢包、手機等還給他,讓他簽了幾個字就放他走了 。他把那些東西全部裝到一個牛皮紙袋裡,拿著離婚協議書的時候稍微失神了片刻,隨即也丟進去。只有那枚鑰匙扣他還握在手裡。
知道他放出來的人一個都沒有,他不知道為什麼警察突然同意讓他取保候審了 ,或者 真的是淺深為他做的最後一件好事。
患難見真qíng,是不是有這麼句話。
好像還有句話,叫什麼大難臨頭各自飛,似乎還有個成語叫一拍兩散。
辛梓站在路邊攔車,腦袋裡卻扎滿這些爛詞句。傍晚,正好是jiāo接班的高峰,他愣是站 十五分鐘還是沒空車。拿出手機看了看,悲哀地發現沒電 ,想想也是,都那麼多天過去了 ,諾基亞的待機時間再長也長不過他在所里被扣的時間。
頂著寒風又等了五分鐘,實在沒有辦法,辛梓找了個公用電話給嘉妮打了電話,小妮子接到他的電話激動得話都說不清,然後火速趕到現場。開車的竟然是莫天 ,看來他們兩個為了他的事一起忙活。辛梓坐上后座,靠在椅背上舒了口氣,紙袋子被甩在一邊。
莫天平穩地開著寶馬車,可從聲音上判斷他還是很激動的:「怎麼突然放你出來了 ?要jiāo保證金嗎?」他自個想了想,以為得出了結論,「 一定是淺深幫你解決的對嗎, 說起來她怎麼沒接你出來?」
辛梓含混地哼了一聲,莫天等了一會聽到他低聲 :「 我們離婚了 。」
寶馬車的xing能就是好, 一個剎車瞬間就把車子穩穩停住了 ,當然期間還伴隨著辛嘉妮尖銳的叫聲。
辛梓靠在后座上微微皺眉,頭斜向左側,面色看上去青白,頭髮凌亂,頹廢的感覺就這麼出來了 。可是,他的神態自始至終都是平穩淡定的,qíng緒很鎮靜,莫天不免懷疑那句話的可信度。
辛嘉妮幾乎要從座位上翻到自己老哥面前,半個身子都探過來了 :「哥, 你開玩笑的吧, 你們倆離婚 ? 這不可能!」 本能地否定。
辛梓不太想糾纏這個問題,只淡淡應了一聲。
「 她要離,還是你要離?」莫天很快理清了思路,可這個問題想來是廢話。
見辛梓不作聲,莫天明了了 。
「媽的,梁淺深腦門子被擠破了是不是! 這麼個節骨眼上竟然來這麼一手!難怪最近我都找不到她 ……」
莫天想都沒想就破口大罵,他這輩子安分守己,老實憨厚 近三十年,沒見過很多女人,也見過不少了 ,可就是沒見過像梁淺深這樣的……賤人。他不想罵了 ,好歹他們同桌三年,可他親眼看到他們好了分,分了又好,本來以為結婚後可以安穩過日子了,誰知道有生之年再次看到自己的鐵哥們被同一個女人耍了一刀, 真是奇恥大rǔ,他這樣xing格的人都忍不住要罵人,何況是辛梓。他為梁淺深受的罪還少嗎,初戀到現在,戀來戀去就只戀這個梁淺深,好,他把人家當寶貝,想方設法娶進家門,到頭來還是被人家給踹 。他這個旁觀者都為辛梓不值,梁淺深不就是漂亮點嗎,可這年頭漂亮的女人多了去了 ,還在乎少這麼一個xing格惡劣的嗎!當然, 這樣的話他在辛梓面前是不敢說的,雖然他看上去很平靜,可他心裡究竟怎麼想的他可猜不好。
嘉妮急急忙忙拿出手機撥打淺深電話,可電話里直接傳來溫柔的一聲:「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她很焦急,可電話就是不通。
「哥, 你在裡面的時候可能有什麼誤會,梁不是那樣的人。」
「 她是什麼樣的人你大概還沒看清楚,當初她甩辛梓的時候有多恨,現在舊戲重演, 還演上癮 !」莫在有些氣急敗壞,話一出口方驚覺說過了,連忙查看辛梓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