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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3:22:47 作者: 罪加罪
    那個年輕男人戲nüè地笑看著辛梓,他那頭金色短髮絕對扎眼,如此近的距離下,他細膩白皙的肌膚竟看不出一丁點毛孔,兩頰微熏看來喝了不少酒,挺秀的鼻樑,紅潤的薄唇,最要命的是那雙可以滴出水來的狐狸眼眸光閃動,配合著長密的睫毛輕輕扇動……雖然,那人自以為自己這個樣子很豪放不羈。

    辛梓不由皺起眉頭,想要推開那人的手,不料,此人看似身板「纖細」,臂力卻異常qiáng大,勒著辛梓絲毫不動,仰一仰頭將手中還剩半杯的酒一飲而盡,非常不雅地用手背抹抹嘴,又轉回頭,繼續著和外表極其不符的粗魯言行:「媽的,這酒會真無聊,老子都說不來了……喂,你快跟我說說你怎麼把我們家的女王泡到手的?」

    辛梓猶豫了下,反問:「你是……」

    那雙狐狸眼瞬間jīng光四she:「記好了,本大爺可是英勇無敵,警界霹靂神槍手,年度最man超級果敢勇猛警界希望之星,蘇致qiáng就是本人。你叫什麼?」

    「辛梓。」辛梓對那一番邏輯不明的自我介紹沒怎麼放在心上,只記住那人的名字。

    「辛梓?」那人忽然放開他,獨自陷入沉思,很有架勢地那審問犯人的眼神盯了辛梓許久,自言自語著「難怪……原來是這個人……」諸如此類,方沉沉道了句:「你可得對我家女王好些。雖然她任xing過頭了點,霸道無禮了點,蠻橫bào躁了點,可……唉,我們心照不宣,畢竟像她這種經歷太多的人難免xing格變態點,你多讓讓她。」

    也不等辛梓開口回話,他又湊上來勾住辛梓,言辭懇切地說:「景然那傻冒絕對對女王沒死心,畢竟人家是她的救命恩人,女王那傢伙再無qíng,總還是惦念這份qíng誼的,再說人家有那做大官的父親,我是不知道你有什麼背景,不過,你別以為娶到手就萬事大吉,凡事小心為妙。」

    他說了一大堆有的沒的,辛梓沒聽進去多少,只有一句話狠狠戳進了他的耳中:「救命恩人,你說,顧景然是淺深的救命恩人?這話什麼意思。」

    蘇大爺大驚失色,面部表qíng輪個換,他那雙狐狸眼快速地左右偷瞄,漂亮異常的臉龐一點都藏不住心思,最後露出恍然大悟卻又萬分懊悔的樣子。

    「厄……我喝多了,剛說了什麼,我記不太清了……」蘇大爺立刻放開辛梓,好像那是一個燙手的山芋,連退幾步,笑嘻嘻地打起馬虎眼。

    辛梓敏銳地察覺到在這一堆錯綜複雜的形勢中,還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顧景然和梁淺深,倪淵和梁淺深,曾家和梁淺深,倪家和梁淺深,還有眼前這個比女人還漂亮的男人跟梁淺深。梁淺深身上到底還有多少重他不知道的秘密!

    「小乖,你在做什麼?」

    就在此時,今夜最璀璨的人物不知何時已經在走到他們面前,目光流連在二人之間,最後注視著蘇致若。

    蘇致若忽然爆發,雙目通紅:「不准叫那個噁心的名字。」

    梁淺深不以為然,照樣我行我素,目光卻不容置疑:「乖,喝多了就去洗個臉。」

    蘇致若亂笑一把:「這麼多年沒見,你那副欠扁的腔調還是沒變。喂,老子可是你哥。」

    「我不記得有個叫蘇致qiáng,名字惡俗,言語粗鄙,沒檔次的哥哥,何況你只比我大一個月,好意思讓我叫你聲哥?小乖,我勸你別費心機了,蘇致若這個名字真的很適合你。」淺深不緊不慢地笑道,「再說,你比我好不了多少,這幾年回來過幾次?」

    「不跟你繞舌,大爺我頭疼。」蘇致若自認為是豪放型,不跟淺深那種斤斤計較型的人斤斤計較,可在臨走前又折回來,「憑我警界多年練就的敏銳dòng察力,呆會家族大會的時候,你們小心點。」

    警告完畢,收工走人。

    蘇致若走後不久,淺深回過頭淡定地說:「他是我三姨的兒子。」

    辛梓更淡定地說:「看出來了。」

    之後,兩人面面相對,冷眼對冷眼,即便各自心中把一堆話百轉千回,可面子上誰都沒先開口,場面即將陷入僵持。

    不料,此時有人衝著淺深而來,紳士地彎腰伸手:「不知梁淺深小姐是否賞臉與我跳一支舞?」

    辛梓認出此人正是那個穿暗紅色襯衫的男人,他對淺深笑得如此殷勤,壓根沒把辛梓放在眼裡。

    「不好意思,我太太的第一支舞,我預定了。」辛梓搶在淺深之前言辭禮貌態度卻堅決,把那個人的注意力轉到自己身上,然後話剛說完就拉起淺深滑入舞池。

    淺深的墨一般的眸子在金色的燈光下熠熠生輝,暗藏笑意:「我以為你什麼都不會做。」

    辛梓黑框鏡片後的眼睛和梁淺深的對視,卻無笑意:「我不是死的。」

    淺深嫵媚一笑,略帶惡意:「那跟我說說你現在是什麼感覺?」

    辛梓帶著她轉了個圈,隨著華爾茲慢慢旋轉,只道:「你的手很涼,還有冷汗。」

    淺深的大眼睛眯了眯,也不掩飾:「知道我在生氣就好,我可不擅長控制脾氣。」

    「生氣?」辛梓玩味地琢磨了下這個詞,側了側頭淺笑,「那我呢,你可知被人當小白鼠的感覺是怎樣的?」

    樂曲如此柔美,淺深的話語愈漸激烈:「總比看著老公帶著耀武揚威的小三來自己家裡的感覺好。」

    淺深看不出辛梓有沒被激怒,她只感覺到他看她的眼神異常深沉:「你為什麼非要給自己設假想敵,眼睛看到的,並不一定是事實。」

    這話正是她想說的:「那你呢,有些事不能靠眼睛去看,要用心去感覺,用腦袋去思考。」

    「正如你說的,我太傻,想不透,那由你告訴我,顧景然是你救命恩人是怎麼一回事?」

    音樂在此時恰好戛然而止,舞步定格成最優美的姿態,四周掌聲響起,不一會,下一曲又將響起。

    淺深放開辛梓的手,雙手緊緊jiāo握,跟他保持一步距離,看著他的神色有些僵硬。辛梓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神qíng嚴峻,唯有藏在身後緊握成拳的手透露出他此刻緊張至極的心qíng。

    「淺深。」

    曾老太太在曾詠吟的攙扶下慢步到他們身旁,氣氛微妙的二人一齊回頭。

    「跟我到後面來,」曾老太第一次看向自己的孫女婿,「你也過來。」

    !

    四十九問

    走過一個花園,越過一條長廊,曾家後廳那扇雕花rǔ白色大門展現在面前。

    曾老太太坐在首位,接過侍者遞上來的茶,輕輕撇了撇茶沫,悠悠喝了起來。其他人進門後在老夫人下邊,各自尋了位子坐下。淺深和辛梓最後進去,然後發現眼前是這麼個狀況,除了大舅曾學揚一家和二舅曾世啟夫婦在外面招呼客人,其他人全都聚集到這邊,而更讓淺深氣悶的是倪道遠也在,顧景然和父母坐在倪家旁邊,景然脫了外套坐在椅子上沒有抬頭看淺深。

    氣氛凝重,每個人的臉上不知為何都不帶笑容,坐下來後也沒人先開口說話。只有坐在大門口的小乖,一副散漫的樣子,領帶已經被撤下來,翹著二郎腿,見淺深進來便沖她眨了眨眼睛。大姨立刻掐了他一下,他立刻齜牙咧嘴一番。

    大門被緩緩關上,淺深看了看周圍,正打算帶辛梓向左手邊最後的那個位子過去,頭頂上傳來曾老太太蒼老卻威嚴的聲音:「淺深,過來。」

    淺深微微一愣,看著外婆指了指自己,問:「我?」

    曾老太太笑著點了點頭:「對,到我這邊來,就你一個人。」

    淺深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看辛梓,他筆直地站著,目光毫不躲閃地看向首位的曾老太太。

    「還不過來。」曾老太太略微放沉了聲音。

    淺深遲疑了下,低著頭提起裙擺經過眾人走到曾老太太的旁邊的椅子坐下。再一抬頭,現下的局面不禁讓她擔憂起來。所有人都坐著,辛梓清瘦的身形孤立在大廳中央,猶如等待受審的犯人,承受著來自各方善惡難辨的目光。

    「曾老太太,你今天可得給我個jiāo代。為什麼你家梁淺深忽然會嫁人,她跟我兒子的婚事怎麼說?」最先跳出來說話竟然是顧景然的母親,她橫眉豎眼顯然已經隱忍多時,一得到機會就立刻嘴不饒人,「虧我信了我那個傻兒子的話,說他另有喜歡的人跟梁淺深分手了,我還心有愧疚,沒料到今天一來真是大開眼界啊!」

    顧景然連忙拉住母親,低聲道:「媽!」

    顧副省長沒有他夫人這般上火,但臉色也不怎麼好看:「曾老太太,倪先生,這件事我也覺得該有個說法。」

    兒子受了委屈,母親總是比誰都急,顧夫人看向淺深言辭激烈:「就是,我們家景然哪一點配不上你,又有哪一點比不過那個小子?再說,我們景然八年來對你還不夠好嗎,你遇到那樣的事,還不是我們景然……」

    「媽!」顧景然懊惱地沖他母親低吼,「你說什麼呢!」

    在場的人都在這一瞬間變了臉色,辛梓在看到淺深霎時刷白了臉,望向顧景然的眼神一片恐慌,不一會又低下頭,暗暗咬著唇。

    她在害怕?辛梓平靜的眼眸頃刻波濤洶湧。

    倪道遠有意無意地清咳了兩聲,鷹一般的眼睛直盯著顧夫人。

    倪淵在一邊冷聲說:「顧夫人,請注意下您的措辭。」

    曾老太太則是大家風範,氣定神閒,捧著茶杯慢悠悠地說:「顧夫人不要著急,待我等下好好問問再下定論不遲。」

    淺深心中一驚,要說她的心裡真的敬畏誰,那必定是她外婆。曾老太太絕不是那種心慈手軟的人,但也絕非心狠手辣的人,正因如此,她才能擺平政商兩界那麼多人jīng。此時此刻,淺深坐在外婆身邊也不住地緊張起來,可是……她側過頭看向辛梓,看到他孤立無援,加之剛才顧景然母親的咄咄bī人,她忍不住想站出來拉起他就走。但一想到他帶著易玥珊的場景,那股子壓都壓住的怒意令她的心狠狠糾在一起。淺深閉了閉眼,轉回頭,qiáng迫自己不做他想。

    「你叫辛梓是吧,開建築公司的?」

    曾老太太開始切入正題。

    辛梓斂起全部心神,gān淨的聲音平穩地答道:「是。」

    「小公司,哼。」

    曾老太太輕聲琢磨了一句,她一直沒有抬頭看那個外孫女婿,好像對手中的青花瓷茶杯產生了很大的興趣,看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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