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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3:22:47 作者: 罪加罪
「你沒有看到?我放在你桌子裡的。」淺深的杏眼裡已經噙滿了淚水。
看到她這個樣子,辛梓的心一下子柔軟起來,他啞著聲音說:「我真沒有看到,不然,我不會不去的。」
淺深的心忽地亮起來,她抓住辛梓的手,仰起臉龐,把壓抑在心裡的話通通說了出來:「我沒有讓他們打你,我也不是故意想用那些難聽的話說你,我根本不喜歡那個樊羽。只是因為我以為你在耍我,所以我很生氣,很憤怒,我找不到方法發泄,又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從來都沒有這麼混亂過,也沒有喜歡過一個人,可是我……我那麼喜歡你,我受不了打擊。」
說到後來,淺深已經開始接不上氣,辛梓走近她,低聲問:「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你說的又是不是真的?」
辛梓克制著自己沉重的呼吸,抬起一支傷輕的手想要撫上淺深的臉頰,卻又在快要碰到的時候拿開,他微微笑了笑,說:「怕把你也弄髒了。」
淺深一把抓起他的手貼到自己臉上,搖了搖頭:「不會。」
她好高興,真的好高興,媽媽過世後,她再也沒有高興過。
媽媽說qíng滋味是痛苦的,可是她忘了告訴她那也是甜蜜醉人的。
淺深輕輕環住辛梓,在他懷裡問:「都是誤會,對嗎?」
辛梓聞著她長發上的清香,柔聲道:「嗯,現在都解開了。」
「……我們算是在一起了嗎?」
「你說呢?」
淺深微笑。
三十一問
三十一問一大清早,淺深便起chuáng,她是個喜歡睡懶覺的人,可為了趕上那班汽車,不得不含恨爬下溫暖的被窩。也不知是不是辛嘉妮公報私仇,硬是給她這個懶貓定了張最早一班的票。還神遊在夢中的梁淺深拎著一隻大旅行袋晃晃悠悠地走下樓,可沒想到這個點已經有人起來並且悠閒地喝著咖啡,看著報紙。
辛梓已經晨練回來洗好了澡,他聽到動靜便放下報紙,看到淺深拿著一隻看上去很重的袋子走了下來。他重新豎起報紙,接著看了起來,嘴上不經意地問淺深:「吃了早飯去?」
「不了,起遲了,我得走了。」
都怪她自己昨晚喝了杯咖啡弄得到凌晨才睡今早怎麼都醒不過來,淺深急沖沖地提著包穿鞋,可越急越是手忙腳亂,一隻鞋愣是穿了半天也沒穿進去。
「出差還是不要穿高跟鞋了。」不知何時,辛梓已經站到她旁邊,手裡提著一雙平跟軟皮鞋,「不用那麼急,我送你去好了。」
淺深適才焦急的心qíng不知怎麼緩和下來,她看了眼那雙皮鞋,權衡了會便把手上的高跟鞋放回鞋櫃,拿過辛梓手上那雙鞋穿上。
辛梓轉個身上樓換了件白色T恤下來,他提了提淺深的袋子,略顯吃驚,問:「你究竟要帶多少東西走?」
「家當自然得帶在身邊。」淺深跺了跺腳,確實還是平跟鞋舒服,她整了整略皺的衣服回頭伸手說,「給我吧。」
辛梓拎著行李袋不動,淺深心下著急眼看時間從自己面前嘩啦啦地流走,不甚耐煩地抬眼朝辛梓看去。可這一眼著實讓她忘了當下時間緊迫,只一味地盯著他毫無表qíng可言的面龐以及那雙藏在鏡片後的漠然雙眸,還有那其中清冽寒冷意味不明的光芒。
淺深煩惱地地低頭搖了搖腦袋,再抬起頭的時候無奈地問:「我說錯什麼了嗎?我不想離開前還要吵架。」
辛梓單手提著包,因為用力,可以看得出手臂上面微微凸起的經脈,他沉默地穿好鞋,短短的劉海微微下垂,輕輕晃了兩晃,柔化了他身上凌厲的氣場。
「我只是想,」辛梓推開門,邁出半步,外面的陽光在他身上籠出一層淡金的薄紗,可看在人眼裡卻是那麼清冷,「把家當帶著逃走會方便很多吧。」
沒想到他竟在意到這個,淺深走上前扯過自己的旅行袋,對著辛梓抿嘴一笑,比天上的太陽還明亮幾分,她「溫柔」地說:「莫怕,我可不會逃走,我可不是膽小鬼。」
辛梓微眯了眼,鏡片反光,淺深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只見他微笑一下不做他言取車去了。
「為什麼要坐汽車去?又髒又累。」上車後不久,辛梓難得主動開口。
淺深把窗戶打得大大的,迎著微涼的晨風舒服地閉著眼邊吃著麵包,邊說:「自己開車豈不更累?」
辛梓想了片刻,剛要開口,卻被淺深搶白:「難不成你想送我去?」她的話裡帶著明顯的嘲諷之味。
辛梓勾起唇角,眉眼卻無笑意:「做汽車去確實挺好,你去嘗試嘗試也不錯。」
「什麼嘗試嘗試,我出差若是路途不遠都是坐汽車去的,遠了才坐火車。」淺深一手支著額頭,額發被chuī得亂飛,她也不惱照樣閉目養神。
辛梓握著方向盤的手抖了抖,側過頭朝淺深看去,她正舒服地chuī著風,面上一片柔和。對於她剛才的話他是不解的,總是被人捧在手心裡的梁淺深早就習慣坐公共汽車,若非她親口說他定是不信。
她沒有察覺到他在看她,辛梓收回目光微微蹙了眉也不再說話,專心開著車把她送到汽車站。見她沒反應,輕推了她一把才發現她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淺深打了個哈欠,迷茫地看著外頭,辨認了會才意識到這兒是車站。甩甩頭讓自己清醒了一下,她提著包走下了車。
「走了。」不多說一句,她轉身朝著車站走去。
辛梓坐在車裡望著她高挑的背影,心頭忽然竄起一種莫名不安qíng緒。
「淺深。」
他下車喚住她,可等她回頭,他又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
「路上小心。」
最後,只說出這麼一句。
他看到她不計形象地翻了個白眼,揮了揮手快步走進車站大門,一會兒便消失了蹤影。
梁淺深把旅行袋中的一個小包拿出,這個是要隨身帶的,然後把大袋子放到頭頂上的行李架。尋了自己的位子坐下,旁邊的座位是一個中年男子,他朝她點點頭,她也回應了下,然後兩個人一個睡起覺來,一個塞著MP3聽歌。
這段路不算長,兩個小時就到了,因為是相鄰的兩個城市,她的當事人也就是被害人的家人找到了他們事務所,指明要她打這場官司。淺深對於各種案子也說不上什麼最拿手,因為都差不多,可是,在事務所里□這類的案子確實是她最厲害,也許是因為當初讀研的時候這類案子是她研究的方向。所以,出師之後打了幾起這方面的案子,便也小有名氣起來。
車子行駛在高速公路上路程過了大半,這車看上去雖然挺破,開起來也還算是平穩。車內非常安靜,好些人已經昏昏睡去,而她身旁的人早已睡著,不時傳來呼嚕聲,可憐淺深想睡也睡不著,她苦悶地看窗外不怎麼美麗的風景。手機震動了下,淺深拿出來一看,是景然:你出差了嗎?這次去……
她還沒看完,車身猛地一震,根本不給人留思考的時間,淺深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被顛的倒了個個,電光火石之間,淺深猛然意識到----要翻車了。不出三秒,車子重重地撞上旁邊圍欄,尖銳的摩擦聲像是死神的叫囂,慌亂中淺深反倒鎮定下來,她非常慶幸三點:一,車子是往右傾去的,而她在左邊。二,她是清醒的。三,她旁邊的窗戶可以打開。
只是,翻車的震撼遠遠超出了她的想像,車內已是一片混亂,行李架上的東西紛紛砸下。她只覺得有什麼壓到她的手上,又有什麼從她額上流了下來,怕是血,她忍著刺骨的疼痛,在意識恍惚之前奮力地爬出窗子。摔到地面後,淺深便失去知覺了。
在昏過去之前,她腦中閃過最後的一個念頭是:好想再見辛梓一面。
與此同時,辛梓正坐在辦公室里聽幾位經理跟他匯報近期公司的財務狀況。出了剽竊一案,加上維天集團的毀約,公司最近的qíng況不容樂觀。他正皺著眉旋著手中的筆認真思考接下去的計劃,有人從外面破門而入。
秘書小姐很是láng狽,一邊辛苦地攔在闖入者前,一邊惶恐地跟辛梓道歉:「總裁,對不起,我立刻帶這位小姐出去。」
辛梓看到來者,素淨的臉上先是一愣,繼而對秘書揮手道:「沒事,你出去吧。」
「嘉妮,你怎麼來了……」辛梓略感驚訝地看到來者是自己的妹妹,可一見她一臉驚魂未定、泫然若泣的表qíng,心中不免警覺起來,「出什麼事了?」
嘉妮一見著辛梓便再也忍不住滑下眼淚來,泣不成聲地說:「哥,梁,梁她……」
一聽是淺深,辛梓禁不住站了起來,快步走過去輕拍嘉妮的後背,安撫道:「不要慌,慢慢說。」
嘉妮緊緊捏著辛梓的手,穩了穩神,才哽著嗓子把話說完:「梁早上坐的那輛客車在路上翻車了,怕是,怕是……」
辛梓神qíng巨變,本就白淨的臉此刻蒼白得幾近透明,他的眼神呆滯一秒,腦中空白一片,片刻的暈眩讓他有一些支不住身子,而下一秒他已如旋風般破門而出。
「哥,等等我!」嘉妮立刻跟著他跑了出去。
兩個人坐在車上,辛梓無視城內限速指標,連連超車,加大油門。坐在一旁的辛嘉妮緊張地拉著車上的扶手,臉上依舊不滿淚痕,她自責地懊悔道:「若不是我賭氣給她買這班車的票,她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錯。」
「不要說了!讓我專心開車。」
嘉妮驚住,轉過頭看著哥哥緊繃著的臉,他握方向盤的手由於握得過緊,慘白慘白。
他現在很緊張,辛嘉妮閉了嘴,不再說話。
他機械地打著方向盤,腦中想到早上她故意激他:「難不成你想送我去?」
若他當時不逞一時口舌之快,順了她的話送她去的話……辛梓狠錘了一下方向盤,出城的收費站堵起了車。
辛梓面沉如水,淺色的瞳孔變得很深很深,外頭陽光普照,車裡面卻是冰天雪地,他在心裡一遍遍狠道:梁淺深,你不能死,絕對不能,我不許你死。
事務所那邊來了電話,告訴了嘉妮淺深被送往當地的第一醫院。當他和嘉妮趕到那的時候,已近huáng昏。
辛梓下了車拔腿就衝進了醫院,他衝到諮詢台衝口就問:「早上高速公路翻車的傷員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