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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3:22:47 作者: 罪加罪
梁淺深無聊得想翻白眼,這個老班也夠了吧,嘰嘰咕咕說了一整節晚自修耳朵都快爛了,他還沒嘮叨完。
見梁淺深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這位年近半百的資深老教師再也受不住了,拿起手裡的備課文件夾狠狠一摔,爆發出最洪亮的聲音:「把你爸媽給我叫來!」
梁淺深聳了聳肩道:「我找不到。」跟老班說了很多次了,要找爸媽她自己找去。
「好,我今天跟你回家。」老班這次像是鐵了心要制制這個丫頭了。
梁淺深又不咸不淡地回了句:「我一個人住。」
「你!」
就在這時,有人敲門。
「進來。」
「報告。」規規矩矩地喊了聲報告,辛梓從門外走了進來,「李老師,已經打鈴了,你有什麼事要到班裡說的嗎?」
氣得都沒發現已經晚自修已經結束了,老班指了指桌上的試卷說:「數出五十份到班裡發了,這是這次數學卷子的詳細答案,讓他們自己回去對一下,我明天提問講評。」
辛梓立刻拿起卷子做到一旁的辦公桌上數了起來,從進門到現在連梁淺深一根眉毛都沒看過。
「你看哪呢?」老班見到辛梓就一臉笑容,看到梁淺深那叫個血海深仇,「我問你話呢,給我站好。」
「說,到底怎麼聯繫到你父母?」
「我不知道!」梁淺深也快不耐煩了,她還想去泡吧玩呢。
見她這麼個態度,老班的脾氣再次火爆上來,yīn惻惻地說:「哼,難怪你這麼沒教養,原來你父母都不會管管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和男生勾三搭四,你還有沒有一點女孩子的羞恥心,你媽媽都沒有教過你女生要矜持嗎……」
「李老師,你把最後一句話再說一遍。」忽然,一直吊兒郎當左耳進右耳出的梁淺深沉著臉,柔軟的嘴唇里吐出片片薄刀似的話。
老班愣了一下,就連在一旁低頭數數的辛梓也不禁放慢了手裡的速度,抬起頭看向淺深。
「你那是跟老師說話的態度嗎?我有說錯嗎,你有女生的矜持嗎?」
「你,給我把那最後一句話再說一遍!」梁淺深看上去是真的生氣了,一向來笑得沒心沒肺,帶點小邪惡的她現在面沉如水。
老班不知怎麼心裡有些發毛,但又不好向一個女學生服軟,何況這裡還有一個學生,便嘴硬地又說了一遍:「你媽媽沒教過你矜持嗎?還大呼小叫的!」
「李忠福,你他媽給我聽清楚了,你罵我可以,說我沒教養也OK,但是不要說到我媽頭上,不然我要你好看。」
梁淺深上前一步,居高臨下地指著老班的頭狠狠地說道,語閉一甩手拂了桌上的文件夾,散落了一地的備課紙。她頭也不回地衝出辦公室,身後老班氣炸的聲音不絕於耳:「你等著收退學通知書吧!」她壓根沒去理會,用力甩上門,門框晃悠悠地抖了兩下。
一直把事發經過看在眼裡的辛梓拿著五十份答案回到教室,梁淺深已經坐在那裡收拾書包了,他把答案發了,jiāo代了下老班的意思後全班一鬨而散。他走回自己的座位開始整理東西,卻見梁淺深收拾好了東西並沒走,正奇怪著,她竟突然轉過了身看著他。
「你今天看到了什麼?」她眯了眯大眼睛,透著危險地問。
「我什麼也沒看到。」辛梓一臉無波地答道,說得無比自然。
梁淺深立刻給了個大笑容,眼裡卻清冷一片:「很好,大班長,再見。」
辛梓說不上是什麼心qíng,看著梁淺深挎著一個空dàngdàng的書包離開教室,又想到剛才在辦公室里的一幕,估摸著也能猜到也許這個放肆散漫的女生的家庭生活並不幸福,也許這也是造成她現在這副鬼樣子的原因之一。
走在回家的路上,辛梓想著想著又想到了坐在他前面的那個女生,她和他在初中也是同學,不過兩個人似乎沒有說過一句話,但是由於對方太過出格的行為方式,他倒還不至於不知道這號人物。聽得流言多了,自然對這樣的女生沒什麼好感,甚至是厭惡的。只是仗著自己漂亮就對男生招來喚去的,看不上家裡窮的男生,看不起長得難看學習拼命的女生,喜歡和老師對著gān,被警告處分了幾次卻依舊不以為然自己過自己的。
現在他們jiāo集多了,可全都不是好的。這樣一個女生坐在他前面,說實在的,他真的有些頭疼,他的目標是好好學習,考個好大學,這樣家裡的負擔就會減輕了。所以,他需要把全身心的jīng力都投到學習里去,要不是李老師苦苦說服,他並不想當那個班長,偏偏那位大小姐還總看他不順眼喜歡找他茬,或者說他們兩個本身就不對盤,躲也躲不掉。
唉,辛梓無奈,搖搖頭不再去想,騎著二手買來的舊自行車行進在風裡。
可是,之後的兩天,梁淺深沒有出現,沒人知道她是又翹課了,還是真的被學校通知退學了,畢竟她的事這次鬧得挺大,老師同學不待見她的多了去了,所以課下也都議論紛紛。
「你說,她這次是不是真被勸退了?」莫天有些擔憂地問辛梓。
「怎麼,你還擔心她?不是鬼迷心竅了吧?」坐在隔座的宣玫幸災樂禍地說,「我看她還敢橫,踢出學校最好,她在我們學校就是一禍害。」
「嘖嘖,我怎麼聽出了酸味,你不是嫉妒人家吧。」她的同桌徐子浩皺著鼻子恥笑道。
他們走得近的幾個人都知道文藝委員喜歡5班的體育委員,可那個男生跟淺深jiāo往過,還被她甩了。
「去你的,我嫉妒她什麼,不就是張臉皮,再說也沒多好看,看多了也膩了。」宣玫沒好氣地推了徐子浩一把。
辛梓沒加入他們的討論,只是看了眼前面空空的座位又再次低下頭寫作業了,他本來就屬於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人。
周五學校沒有晚自修,他也趁著這個時候給一個小學生做家庭輔導賺點外快。輔導結束後他和往常一樣騎著車回家,途徑一個酒吧的時候瞥見小巷裡有個人影似乎有點熟。減慢了速度又看了眼,路燈下蹲在那裡的人果然是熟人,兩天沒有出現在他前面的人。
梁淺深沒有穿校服,裹了件格子尼大衣蹲在酒吧後巷濕漉漉的地上,一隻手慢慢地摸著趴在她腳邊正吃著她帶來的盒飯的小貓。
「慢慢吃,有的是,不要搶。」她拉開兩隻爭食的貓咪,敲了敲其中一隻的小腦袋。
「你們多幸福啊,說是流làng貓,可有我天天給你們送食來,都懶得自己覓食了吧,肥仔。」她逗弄了其中一隻最胖的小貓,笑眯眯地對它說,「你好減肥了,再這樣下去我得多帶一盒飯來了。」
等貓咪都吃得差不多了,她才收拾好東西跟它們道別:「走了,記得消化了再睡。拜拜。」
巷子口車輛偶有經過,路燈很亮,遮過了月光,淺深隨手把飯盒丟進垃圾箱裡,一個人打了輛車回家。
十一問
十一問
「本庭宣判,被告人吳××犯故意傷害罪,判處有期徒刑七年,……」
又是一戰告捷,梁淺深手上夾著衣服,有些倦意地從法庭出來。贏得多了,自然也就失去了那種勝利後的興奮驕傲之感,反倒是勞累感成倍而來。久而久之這便成了一種慣xing,習慣於認認真真結案,全心全意打官司,然後獲得頗豐的勞資。律師這個行業其實就是這樣一個類似於給人算命江湖術士,在事務所繳點錢擺個攤位,然後每天盼著登門光顧的客人。
小白老說這麼個累人的工作不適合她,她卻覺得這樣的工作恰好能磨練她的脾xing,不要再那麼尖銳鋒利,寶劍收起來的日子也開始多於出鞘的日子。只是,她心裡清楚她的個xing不是說收斂就能收斂的。
離上次同學會已有一個多月了,期間一些老同學給她來過電話,問候了下近況,也場面上地說過有空再聚聚,再後來就沒有什麼音訊了。誰會真那麼在意呢,人生在世,這幾年她把虛qíng假意看得多了,面具笑臉見識得廣了,自然不會把這種人際關係放在心上。做人不好太較真,總是頂真的話那就是和自己過不去,累壞了自己別人也不會心疼。只要有一兩個真心相jiāo的知己,那便足矣。
這一個月若說有什麼大事,恐怕就是收到了來自辛梓的喜帖。
只記得當時接過那張喜帖的時候,人有點犯暈非要撐著辦公桌才能站穩。
帖子選用了高貴的深紫色,燙金滾邊,想必這對新人的格調很高,品味也不錯。淺深沒翻開來看,也沒計劃前去參加,她把請帖壓在一堆卷宗下,按了按發疼的太陽xué,繼續埋首於工作中。
不去想他和誰結婚,不去看他和誰結婚,不去理會他和誰結婚。也許是哪家名媛,也許是哪家碧玉,也許是哪個陪著他走過艱苦創業的女人。
而這下,他們真的要老死不相往來了。
周末,淺深難得有空在家休息,本想叫小白來家裡吃午飯,誰料他說手頭上的一個大型招標項目迫在眉睫,道了好幾聲抱歉,又委屈地哀嚎錯過吃佳肴的良機。淺深便自己下廚給自己燒一頓了,她並不擅長料理家務,唯有烹飪還算拿得出手,空下來就琢磨新菜式,幾年下來廚藝大漲,搞得連小白這傢伙都不願再下館子吃飯老往她這裡蹭飯。
坐在家裡吃了飯,沒事翻翻雜誌聽聽音樂,通常這個時候淺深會把手機關上,讓自己好好清淨一天。如果事務所真的有什麼急事找她會打她家裡電話。相安無事到下午三點,正打算睡個午覺不料家裡那個百年不用的電話竟然響了。
懶洋洋的接起電話,淺深問道:「喂,請問哪位?」
「你在哪?手機怎麼關著!」
淺深一愣,對方怎麼這麼個氣急敗壞的口氣?
「你在哪磨蹭呢,知不知道滿大廳的人都在等你呢!」
等等,她有點暈,這是什麼事啊,莫名其妙,不過她倒是聽出來這個聲音是宣玫的。
「什麼滿大廳的人,你在說什麼呢,我聽不懂。」
「梁淺深,拜託,今天是你自己大喜的日子,我們都在香格里拉等你。」宣玫邊上似乎很吵,還有人在電話邊吵吵嚷嚷
「你們搞錯了吧,我自己結婚我怎麼可能不知道?」淺深覺得好好笑,「咔嚓咔嚓」又咬了口薯片。
「我真是要被你搞瘋了,那我們手上的請帖是假的啊。辛梓先生和梁淺深小姐的婚禮,白紙黑字寫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