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頁

    可下一秒，他的手背上就感到了一陣濕潤，他手上的尺子沒能在揮下去了。

    他聽到妹妹抽抽搭搭地道，「不要打我。」

    林修念心臟一顫。

    可下一秒，還沒等他做什麼，女孩的聲音軟軟的，帶著哭腔，「是他們先罵我的，罵的這麼難聽，哥你得站我這邊。」

    沒錯了，檸檬精就是這麼說話的。

    生理反應控制不了，至少能做點文章。某人心底的小九九毫無反省之意地想道。

    妹妹，哭了。

    林修念一下子就說不出話來了，他想要給妹妹一點教訓，教她不可以隨便在外面打架，尤其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多危險啊，現在想想都還覺得心驚膽跳。要是對面不是個貪財的保鏢，要是個忠心耿耿的人……

    哪裡還輪得到她囂張。

    可是軟軟的她一下子就靠了過來，明明才打兩下，就哭得稀里嘩啦，想要被安慰了。

    被慣壞了。他想。

    林修念拿著尺子握著她的手，垂眸看著她，只有這個時候他才遲鈍得發現妹妹到底有多好看，精緻的五官抬著，很小心偷摸摸觀察他是不是真的生氣了，另一隻手偷偷摸摸把眼淚擦到他身上，紅唇嬌艷得如同枝頭的桃花。

    美得，他閉了閉眼，驚心動魄。

    他心底忽然燒起了一股很陌生的火焰，像是酒精被打翻了一樣，肆無忌憚地燃燒著，燒的他身上每一處都又疼又熱。

    「你——」他張嘴，想要說點什麼來緩解這股火。

    「對不起，哥，對不起，我下次一定不打架了，你原諒我吧。」女孩還在哄他，甜如蜜糖的話語仿佛不要錢地從紅唇中吐出，邊擦著眼淚語氣還又軟又乖，「好不好，別打了。我明天就把禮物帶過來，你不要生氣……」

    「哥你要站在我這邊好吧？」

    她還在問，這話又帶著點任性。像是小時候問他要零食一樣，滿滿的都是任性命令，他下意識都要開口說好了。

    可他現在的注意力已經不在這些問題上了，心情又氣又急，又帶著點陌生難捱的情緒。

    妹妹的手還在他手心，不知道是自己的體溫上來了，還是她的體溫下去了點，只覺得冰冰涼涼，握在手裡像是珍稀名貴的玉石般，可是握不住。

    到現在都還在哄人。

    每次每次都在哄人，邊哄他邊跑得越來越遠，小時候說的話多好聽啊，結果第二天就收拾了東西搬離了林家，他追在車後面，可妹妹連頭都沒回。現在也是這樣，抓都抓不住，看他生氣了就哄一哄，然後跑得遠遠的，該幹什麼幹什麼，該怎麼開心就怎麼開心。

    怎麼都抓不住。

    奇怪？

    以前加上上輩子最好用的撒嬌方法怎麼不管用了？蘇音眯著眼睛小心地抬頭，哪怕距離隔得這麼近，她居然也有些看不清楚少年的臉了，房間有點暗沉沉的。少年低著頭，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身上，看得蘇音有點毛骨悚然。

    「哥……」

    她下意識地叫了一聲，手被握得很緊，緊到有點疼了。

    可以下一秒，尺子落地，發出清脆的聲音，一隻手摸上了她的臉頰，熱得發燙的手一寸一寸像是盲人摸象般細緻地撫摸著她的臉頰，很溫柔，也很燙。

    她一下子說不出什麼話來了，只覺得有些古怪，卻又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

    這房間太暗了，她又不了解這個環境，所有的家具在黑暗中影影綽綽只有個輪廓。蘇音知道她哥不會傷害她，但——少年俯身……

    等等，她哥要幹什麼？蘇音的瞳孔放大。

    ——「砰！」

    門被叩響了。

    房內的一切像是被按了暫停鍵一樣，兩人維持著這個姿勢沒有變化，好一會兒之後，少年率先彎腰將一片樹葉從她頭頂拿了下來，重新站直了身體，冷聲吩咐道，「飯盒在那邊，自己去吃。」

    話語又恢復了平常的冷淡自持。

    「……好。」

    窗簾被拉開了，中午的陽光灑進來，就像剛才的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蘇音把地上的尺子撿起來，放在桌上，回頭看清了來找林修念的人。

    好像是他們班的班主任，有數學競賽需要報名參加。林修念的成績很好，從上小學開始就常年霸榜。要不是因為自己，他可能早就跳級不讀高中了。

    少年點點頭，拿了報名單就走了回來，看向她，說道。「我可能得去B市幾天。」

    「嗯。」蘇音咬著筷子，點頭表示知道了。沉默了兩秒之後，秒懂的某人立馬順著杆子往上爬，「那我不就好幾天見不到你了嗎？那我會很想哥的。」

    少年嘴角微微勾了一下，給她夾了一筷子的素菜，循循善誘道，「這回打你了，你要長記性！」雞媽媽認真地跟她講話，「不要不看實力就硬是往前沖，受了委屈可以來找我，不要自己一個人處理，尤其還選這種危險的方式。」

    報復人當然得自己上啊，尤其是真|槍實|彈才有報復的感覺，叫家長算怎麼回事啊？

    蘇音當然沒敢把這話說出來，「好。」

    「你等會吃完了就在這裡的沙發休息會兒。」

    「嗯。」

    她覬覦這個沙發很久了，又軟又大，坐起來都相當舒服，比冷冰冰的課桌強太多了。不過……她抬頭看向林修念，少年正在給她剝蝦，半邊臉五官冷淡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