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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3:17:03 作者: 沈南汐
他之所以選擇基地的醫院,除了這酒店離市區較遠之外,另外也從保密方面考慮。
金總是在車上拔打了厲家銘的電話,然後又打了醫院院長的電話,請他親自處理這件事。等他趕到醫院的時候,院長已經安排了醫生在等。
曹燕妮手腕割的很深,身體大量失血,如果金總晚進去幾分鐘,大約什麼都無法挽回了。
等厲家銘趕到的時候,醫生已經處理好了傷口打上了點滴。
金總向他匯報了qíng況,便讓厲家銘打發回去了,讓他處理好酒店的事qíng,他和隨後趕到的侯建軍留下了。
曹燕妮的口袋裡留有一封遺書,在醫生搶救的時候掉了出來,金總留給了他。
爸爸媽媽:
原諒女兒不孝,不能給你們送終了。
爸爸,女兒這一輩子做錯了許多事qíng,您總是原諒我,跟在我後面幫處理,但是最錯的一件已經無法挽回,女兒也沒有臉再求得您原諒了。媽媽,小時候您對女兒的教導女兒從來都沒有放在心上,可惜世上沒有後悔的藥,願我來世還能做你們的女兒,我一定好好聽你們的話,能報答你們的養育之恩。
我名下所有財產都留給你們養老吧,唯一的兒子應該不用我cao心了,他的父親會照顧好他,相信他也不稀罕我留給他什麼了。
如果有機會,請代我向他說聲對不起。
你們的女兒燕妮
遺書是用酒店裡的便箋寫的,很工整,有幾個字大約是因淚水滴上去,有些潤開。
68、分得清
厲家銘被一個電話叫走方若謹是知道的,她幾乎一個晚上都沒睡著,先是閉著眼想心思,等了好久也不見他回來,又有些擔心他,卻不好打電話,便gān脆睜著眼睛等,但是她直等到天朦朦亮了,門口依然沒有消息。
昊昊大約昨天晚上喝的粥多了點,五點多突然要上廁所,她拉他起來,將送他到衛生間。
他額頭的傷口仍沒好,她怕他睡的迷迷糊糊再磕到頭。倆人都去了衛生間,回去又倒頭接著再睡。
大約快六點的時候,厲家銘回來了,像是一身疲憊的樣子。他先是到昊昊的房間看了看還在睡著的一大一小,然後悄悄退了出去。
方若謹在八多點的時候起chuáng給昊昊做早餐,走到客廳才發現厲家銘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已經躺在大客廳的沙發上睡著了。大約昨天出去的匆忙,他套了件襯衫便出去了,可那件襯衫分明是他昨天白天穿過的,回家後脫下了扔在那兒還沒洗,急忙中又套到身上了,經過昨天一夜,襯衫弄的皺皺巴巴的,下巴上也冒出了一圈黑胡碴兒。
方若謹知道厲家銘有輕微的潔癖,不洗澡是不能上chuáng的,他大約是累極了,又怕弄髒了chuáng,便這樣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她回到臥室拿了一條毯子,輕輕地搭到了他的身上,轉身去了廚房。
其實,厲家銘已經醒來了。
他從方若謹起chuáng走到客廳他就醒了,只是頭有些昏沉,便閉著眼聽著她輕巧的腳步在屋子裡走動,感覺到她對自己的注視,也知道她給自己蓋上的毯子,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霎時安寧。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現在最能讓他感覺到溫暖和放鬆的地方,便是這個家了,特別是經過了昨天之後。
昨天晚上曹燕妮醒來之後說過的話又浮現在眼前。
「厲家銘,你看到我現在這樣子,是不是很痛快?覺得這都是我,應得的報應是不是?」
曹燕妮失血過多,身體十分虛弱。這樣的一句話讓她說得斷斷續續。
「不。」厲家銘簡短地否定,卻不肯再多說一個字。
曹燕妮對他的回答顯然意外,她苦澀地一笑,蒼白的臉上是一抹悲愴,完全不見之前的嬌嬈:「何苦救我?」
厲家銘沒有再答話。
明明是不再有關係的兩個人,明明是相互仇恨的兩個人,可是,他真的能放手不管?
腦中忽然就閃過方若謹那天晚上說過的幾個字「十月懷胎」,而昊昊那清澈的眸子盯著他,小心奕奕地說「是我想跟她吃飯」的樣子忽然就占據了他的腦子。
「你是昊昊的母親。」
仿佛沒經過多久的考慮,他就這樣說了出來。
曹燕妮明顯受到了震動,她緊緊盯著厲家銘,像是要看穿他。許久,她像是累了,閉上眼睛不再說一句話。
天亮之後李振清趕了過來,厲家銘簡單和他jiāo待了下便回家了。
他的身份太敏感,這裡是部隊的醫院,李振清應該比他方便的多。
因為是周日,方若謹可以接著休息兩天,她做好了早餐後,站在那兒想了一下,便走入客廳,輕輕推了下厲家銘。
手剛一觸到他的身上,便看到他眼開了眼。
「去臥室睡吧。」她輕輕地說,然後轉身要離開。
厲家銘伸手輕輕一拉,她站立不穩,一子倒在他的身上,他順勢伸手一撈,將她摟到懷裡。
「小謹。」
大約因為一夜未睡,他的聲音特別沙啞,眼睛裡全是紅血絲。
「昊昊該起chuáng了。」她身子繃緊,掙扎了一下坐直了身子,淡淡地說。
厲家銘也隨著她坐起來,手臂箍得更緊,他將頭深深地埋在她的頸間,嗅著她身上清雅的芬芳,竟有些許的無助。
方若謹身體略為僵硬地一動不動任他抱著,也不說話。
「媽媽?」
不知道什麼時候,昊昊從臥室走了出來,惺忪的眼睛還有著困意。他驚訝地看著媽媽被爸爸抱在腿上坐著,爸爸的頭放在媽媽的肩上,兩個人很親昵,卻又很怪異的姿勢。
爸爸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一直是高大嚴肅的男人,今天這種不一樣的動作,讓他有些不舒服,卻又說不出哪兒不舒服。
「昊昊!」方若謹的臉一下子漲紅。
雖然只是被他抱著,但是當著昊昊的面她從來都是極注意舉止的,厲家銘也極少在兒子面前對她有這種親昵動作,今天突然被孩子撞到,她非常不好意思。
掙脫他的緊箍跳下來,她快速拉住兒子往衛生間走:「你吃了飯洗個澡再睡吧。」
這是對厲家銘說的,然後她將昊昊帶到衛生間洗漱。
「媽媽,爸爸怎麼了?」昊昊對剛才看到的畫面仍有疑問,便悄悄地問媽媽。
「爸爸不舒服,胃疼。」方若謹不假思索地編排著。
「胃疼要吃藥,gān嘛抱著媽媽,媽媽又不是藥。」
昊昊嘟著嘴,顯然對媽媽這個解釋不認同。
方若謹自認自己嘴笨,怕越解釋越不清楚,索xing閉嘴,拿著毛巾小心給他擦臉,儘量避免給傷口弄濕了。
昊昊的小腦子卻仍在這件事上繞,等方若謹給他擦過了臉,他像是突然想明白了:「哼,原來爸爸也會撒嬌,怕藥苦不想吃藥對吧?」
他為自己的發現而興奮,「媽媽你就哄哄他吧,讓他吃了藥胃就不疼了。」
方若謹對兒子這超凡的想像力無可奈何,又不好為這事兒訓他,只是催促他快點刷牙洗手。
張昕昨天打電話約她和昊昊今天中午一起飯,說把昊昊在醫院的片子jiāo給她,她也答應昊昊上午帶他去看新上影的3D動畫大片,她不能失信,便催著昊昊快點吃飯。
厲家銘回臥室匆匆洗了澡,吃完了早餐就回臥室睡覺了,方若謹也沒打擾他,帶了昊昊就走了。
她先是和昊昊看了早場的電影,出來時已經快十一點了,她又帶著昊昊去商場買了雙新的運動鞋和兩雙襪子,看時間差不多了,這才帶著昊昊來到和張昕約會的那家西餐廳。
想起厲家銘那天吃醋的樣子方若謹不是不猶豫,但是她認為自己並沒有做錯什麼。
那天餐廳發生事qíng的時候多虧有張昕在,當時自己被昊昊頭上的血嚇傻了,大腦一片茫然,就連昊昊看病的錢都是張昕jiāo的,她實在是不想再欠張昕的人qíng了,起碼她應該把昊昊看病的錢和那天的餐費還給他。
所以,張昕昨天打電話約她見面,說把昊昊的CT片子經她的時候,她答應了。
昊昊看到張昕很親熱地叫叔叔。
張昕看到方若謹蒼白的臉色有些擔心:「若謹,你臉色不好。」
「哦。」
方若謹有些掩飾的笑笑:「這兩天晚上擔心昊昊頭上的傷口,睡的不太好。」
張昕想起那天昨上在醫院的時候,厲家銘的臉色並不好,不免有些疑問,卻又不好問的太直接:「若謹,你,現在還好吧?」
方若謹當然明白他的意思,心下唏噓,卻又不得不qiáng打起jīng神來換上笑臉:「我當然很好。你呢?」
張昕溫和地笑笑,臉上的表qíng有些寂寥:「還好。」
這是家新開業的西餐廳,周末的中午來吃飯的人也很多,方若謹點了餐,便轉移話題,聊起了林州的一些事。
最開心的是昊昊,不時地和張昕談論剛剛看過的電影。
小孩子喜歡吃西餐,倒不是因為西餐多好吃,而是那裡的氛圍他喜歡。之前他也不是很喜歡張昕,因為他怕這個警察叔叔搶走若謹姑姑,現在若謹姑姑已經是他媽媽了,他可是放心多了。
張昕給昊昊帶了一套書,《昆蟲記》。
這本書是法國傑出昆蟲學家法布爾的傳世佳作,亦是一部不朽的著作。它不僅是一部文學巨著,也是一部科學百科。在林州的時候,方若謹給昊昊找過這本書,但是她找不到那個國內唯一的直譯自法文的中文全譯本,那是由花城出版社出版的,書店裡找到的都是其他版的選譯本和改寫本,所以她就一直沒買。當時她帶昊昊書店,正是和張昕正式jiāo往的時候,沒想到他記住了,這次買來做禮物送給昊昊。
「謝謝叔叔。」昊昊書禮貌的向張昕道謝,一雙眼睛卻是看向方若謹。
方若謹接過書,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難為你還想著,我在三鄉的書店也找過,沒找到呢。」同時又想起什麼似的,翻著隨身帶的包,找出一個信封遞給了張昕。
裡面裝的是那天晚上和曹燕妮吃飯的餐費和昊昊的醫院費,她大致算了個數給他。這兩樣都不該張昕拿錢。
張昕一愣,接過來抽出一看臉卻變了,但他略一尋思,便明白她的用意,心下有些酸澀。
他將信封推給方若謹,慢慢漲紅了臉:「若謹,我們還是朋友,你用不著和我這樣吧。」
「那天你給我解了圍,又多虧你幫我送昊昊去醫院,這已經讓我感激不盡了,哪能再讓你拿錢。」張昕雖然比她大幾歲,但是警察的工資也比她高不了多少,她當然不可能花他的錢,也沒那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