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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3:17:03 作者: 沈南汐
方若謹心裡有事也沒有睡著,腦子裡反覆思量著要怎麼和他說房子的事,還有,是否要告訴他,自己見到了曹燕妮?
翻來覆去的像是在chuáng上煎魚,折騰的終於讓厲家銘伸手給拉到了懷裡,大手握著她的下巴抬起了她的臉。
「你是不是有事要說?」他的眼神里有一末戲謔,這小女人心裡根本藏不住事,有時候逗逗她讓他覺得特別好玩。
「嗯,有件事,我想告訴你。」儘管她一再告訴自己沒有做錯,但仍有點惴惴不安。
「什麼?」厲家銘的聲音依然平板無波。
「我買房子了。」方若謹幾乎是閉著眼將這句話說出來的,她怕自己一猶豫,就又咽下了。
這句話如同一個炸雷,炸得厲家銘一個機靈。
「嗯?!」
「我是說,我用手裡的錢,買了一套房子。」方若謹抿了一下嘴唇,睜開眼睛直瞪著她。
厲家銘突然有些心浮氣燥,他坐起身,靠在了chuáng頭。
「小謹,我不是和你說過房子的事qíng不要你cao心嗎?你只要管好昊昊,管好你自己。再說,你哪裡來那麼多錢買房子。」
方若謹被他這從來沒有過的嚴厲口氣嚇住了,躺在那裡半天沒有動。
過了半晌,她慢慢爬起身,下chuáng去了書房,從書房的書櫃最底層找出了裝手續的檔案袋,回到臥室遞到了厲家銘眼前。
厲家銘頭都沒抬,直接伸手接過了那疊手續。
「是我同事陳穎推薦的,她老公是信和的小開,打了九折。房產證大約還要等幾天,那個銷售經理說,辦好了會通知我,寫我和昊昊的名子。」
「這不是關鍵。」厲家銘覺得這個小女人並不完全是自己想像的那樣毫無主見,卻一時無法和她解釋清楚他目前的想法,「買房子是很敏感的事qíng,我又是在這樣的位子,不想落人口實。」
「我用自己的錢買房子怎麼會落人口實了?雖說打了折,可是陳姐並不知道你,她當我是朋友才好心幫我拿個折扣,又有什麼不對了?我去市場買菜還要侃侃價呢,何況是買房子!」方若謹覺得他有些小題大做,不覺為自己分辯道。
「小謹,並不是我不買房子,而是現在三鄉的局勢有些複雜。看似很簡單的一件事,但是落在別人的嘴裡就不定變成了什麼。再說那個陳穎,你能確保她不知道我?你能確定她完全是出於好心?」也許是厲家銘太擔心了,也許是對她這種先斬後湊的作法很不滿,他的話說得有些重,臉色也很難看。
「你怎麼把人想的那麼壞?」方若謹有些不可置信地望著厲家銘。
「陳姐是我同事,是我來三鄉後的第一個朋友,她以為我丈夫是個當兵的,正好有這麼套房子就問我要不要。買這套房子是個台灣人,因家裡出了點事要退房,價格和二期差了不少,我算了算我手裡的錢再用公積金貸點就差不多了便簽了合同。我想有自己的房子,有自己的家!」方若謹又急又氣,說著眼淚就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你說過那些錢是我說了算,我用它買了房子我沒偷沒搶也沒打過你的旗號,我怎麼就錯了!」
「小謹,防人之心不可無,你也算是在機關工作的人了,怎麼還這樣單純?」厲家銘對她的激動無可奈何,一時間覺得她有些不可喻。
「我就是單純我就是傻了怎麼了!是你bī著我結婚的,又不是我追你!」方若謹大約從被他bī婚開始到現在,憋得一肚子氣終於有了發泄的機會了,不僅提高了聲音嚷嚷了起來。
「小謹!」厲家銘一抬頭,就被她眼裡的淚水和氣得微微發抖的身體驚的呆了一下,忙心疼的將她拉到chuáng邊摟在懷裡。
那張卡上的錢是他在北京那幾年的工資,接到赴蒙山的任命後,他的秘書替他清理了帳戶辦了**州的卡。當時自己急著到三鄉報到,便將那卡jiāo給她了,原本是想給她作家裡生活用的,沒想到她倒是一把持家的好手,省吃儉用的派上這麼大的用場,這讓他哭笑不得。
目前三鄉的局勢這麼複雜,他原想安定下來之後再考慮其他問題,哪想到她倒是先買了房子打算過日子了。
可是細一想,她說的也有她自己的道理,原是自己沒有jiāo待清楚。她只是個剛走入社會沒有多久的姑娘,出身於普通的工薪家庭,是他將她拉入婚姻,加上隱婚,她離著他的圈子實在是遠,根本體會不到官場的錯綜複雜的關係,無論她做錯了什麼,他都得包容她。
儘管心中有隱隱的不快,卻又捨不得太責怪她,收了那些文件扔到chuáng頭柜子上,拍拍身邊的位子說:「睡吧。」
方若謹抬頭看了他一眼,也不說話,爬上了chuáng,貼到chuáng的那邊躺下了,卻把後背留給了他。
「小謹,以後這種事qíng最好能和我商量一下。」他嘆了口氣,叮囑道。
「我問過你,你說那些錢我可以做主。」
「我說的是買房子,這種事還是慎重為好。」
那些錢,哪怕她拿著給她父母或是隨便怎麼花了他都不會責怪。但是現在中國的房子有多敏感,特別是三鄉市,前一屆一個副市長被查出來在三鄉和林州共有十套房子,上上下下全炸了鍋,被老百姓戳著脊梁骨罵,到現在案子還沒結呢。
方若謹雖然被厲家銘批評了兩句,但自己也趁機發泄了不滿,總算將房子的事qíngjiāo待過去了,多少放鬆了些,可心裡仍為他的態度惡劣感到生氣。
厲家銘看著身邊捲縮在chuáng角的小女人,久久才舒了一口氣。
無論如何,她需要時間一點點適應他這個圈子,她是自己的妻子,他並不能把她摒除在外,哪怕她不懂,哪怕她害怕,他都需要拉著她的手走過去。
「我,我今天看到曹燕妮了。」不知道過了多久,方若謹遲疑的聲音再次響起。
厲家銘身子明顯一僵。
三鄉市就這麼大點地方,曹燕妮又是有備而來,她們碰上面是早晚的事。他伸手摟過妻子的身子,不覺又有了些歉意:「小謹,對不起。我應該早點對你說清楚,可是,」
真是難以啟齒,他和曹燕妮之間從來都是剪不斷理還亂,婚姻中的恩恩怨怨豈能是幾句話就說明白的?何況,她是昊昊的媽媽,這是不能否認的事實,難道要他像個長舌婦一樣和現任妻子說前妻的種種不是?
「小謹,你現在是我妻子,你要相信我和曹燕妮之間確實再沒有關係了。」
「昊昊呢?她是昊昊的媽媽。」因為頭埋在他懷裡,加上剛剛哭過,她的鼻音有點重。
不是沒有委屈的,只是因為心裡愛他,因為愛昊昊,所以她才承受這一切。
「你也是昊昊的媽媽。」厲家銘語氣堅定的說,手壁收緊了力量,箍得她透不過氣來。
「那個曹燕妮,不會和你打官司爭昊昊的監護權吧?好歹你也要公私分明,別影響三鄉市的招商引資大業才好。」
「小謹,你倒底知道多少?」這丫頭明顯話裡有話嘛!
「直到今天中午,我才知道你的前妻已經來到三鄉,雖然在正月十三那天我就見過她和你在一起,但當時我並不知道她是誰。」
方若謹平時並不伶牙俐齒,但今天也許是受到刺激了,不僅改和他嚷嚷了,說話也明顯流利了許多。
「小謹我們談談。」厲家銘翻身坐起來,一把拉起了身邊的女人,讓她面對著自己坐著。
「小謹,我也是在正月十三那天才知道曹燕妮來三鄉了,那天也只是因為工作她才出現在我身邊。我並無刻意要瞞著你,我更不想你和昊昊受到傷害。」
說到曹燕妮厲家銘頭就大,她明知道不可能,卻提出那麼過分的要求,他恨不能將她趕出三鄉市。
「我們隱婚,也不是因為曹燕妮,雖然你也是在機關工作,但是你還是沒有看透人xing的複雜,目前的三鄉市各種流言都有,中紀委的專案組仍在工作,我怕太多的因素給你和昊昊帶來影響。我不贊成你買房子,也同樣是因為這個原因。」
「對不起,我是不是給你惹麻煩了。」方若謹恍惚覺得自己辦了一件錯事,垂著頭悶聲悶氣地說。
有時候,她會忘記自己是厲家銘妻子這個事實。
「沒關係,我會處理。」他拍拍她的背,讓她安心。
他聲音里的無奈夾雜著一絲絲寵溺,讓方若謹多少體會到了他對自己的擔憂。
「我知道了,以後都不會了。」嘴裡這樣說,多少也有些負氣的成分。
她是個笨人,可能體會不到那些爾虞我詐的利益關係,被人設計賣了還湊上去幫人數錢呢,被他bī著結婚不就是這樣嘛。
「別想太多了,好好照顧你自己和昊昊。」厲家銘這樣說。
潛意識裡,他當方若謹在這些方面仍是個孩子,他想保護好她,不受任何gān擾。但三鄉市實在是太小了,曹燕妮已經知道他再婚,以她的行事風格,怎麼可能放過方若謹。
一時間,厲家銘眼底掠過一抹凌厲。
47、試探
謝茜瑩接管辦公室後,部里的公文呈送印發增加了一些程序,忽然間嚴格起來。比如,凡是印髮帶有XX部字頭的通知等文件都要經她手簽發,各處室上報的文字材料都要由辦公室把關審閱等。當然,從嚴格機關辦公程序來說並沒有錯,但是因為不是正式的編號文件,以前的辦公室主任都是讓各處自己掌握,到辦公室備案就可以了。
謝茜瑩要收權,理順公文上的一些程序,領導當然不能說不好,但下邊業務處室就頗多微辭。各處每天往來公函通知批覆等很多,特別是經濟調研處這幾次發的通知均被卡住或是挑出毛病,再加上陳穎在一旁的煽風點火,終於惹毛了於剛。
於剛今年三十六七歲,是較早考入機關的公務員,又是在一次次競聘中走上來的處長,在部里是最年輕的中層,而且他原就當過辦公室副主任,當然知道這裡面的緣由,於是在另外一次遇到謝茜瑩的挑刺時,便有些炸毛了。
「拿著jī毛當令箭!」他將手裡的材料摔到桌子上,發泄著內心的憤怒。
於剛其實也是年輕氣盛沉不住氣,這種事qíng在機關里時常會遇到,發發牢騷也就算了,真的僵起來對雙方當事人是沒什麼益處的。
「若謹,以後凡是這種事兒都由你處理吧,我不管了。」
這也是氣話,他們處里的活兒最多的便是文字材料,涉及到發文就要和辦公室打jiāo道,哪能迴避呢,方若謹知道於剛心裡憋屈,只好先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