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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3:17:03 作者: 沈南汐
現在響著的正是他的私人電話。
方若謹對厲家銘這些事qíng並不太關心,收了碗盤便去廚房洗,她做事qíng雖然慢些,卻是極有條理,又很細緻,因此就不可避免地時間稍長。
正是除夕的夜晚,外面鞭pào聲仍然此起彼落,厲家銘在客廳里接電話的聲音隱隱傳過來,她仍是聽的非常清晰,只是他回答的極為簡潔,聲音聽著也比平時更為寡淡些。
方若謹在忙碌間偶然回頭,突然看到厲家銘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抓住電話的手指關節都泛了白,眉宇間似有著掩飾不住的隱隱怒氣。
「昊昊現在很好,不用你擔心。」厲家銘的聲音雖然沒有一絲絲起伏,卻是冷到了極致。
方若謹知道,越是這樣,越說明他已經到了怒不可遏地地步了。
「不方便,我明天要帶他回老家去看我父母。」大約對方提出了看孩子的要求,厲家銘明確地拒絕,毫不含糊。
只這兩句話,方若謹便明白這個電話是誰打來的。
所有嫁給二婚男人,特別是和前妻有孩子的二婚男人的女孩子大約都要面臨這樣一個現實,就是這個男人對自己再怎麼一心一意,也是和前妻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因為這個孩子的身上流著那個女人一半的血。
方若謹的個xing並不尖銳,但那個女人挑在這個時間打電話,讓她心裡有說不出的滋味兒,想到那天她和厲家銘在商場裡見到的那個婦人,她至今天都沒有聽到他一句親口的解釋,而這個女人故意挑的這個時間打來電話,難說不是一種試探或挑釁。但無論如何,人家媽媽問候自己的兒子沒什麼不對,她不能多說一個字,
一想起昊昊,方若謹只覺心臟突然抽搐了一下,仿佛動了哪根神經般的刺痛。
心裡亂七八糟的想了許多,卻沒有耽擱手下的功夫,一會兒收拾好了廚房,便走了出來。
厲家銘已經進了臥室準備休息了,方若謹去了衛生間,打開熱水籠頭,稍熱的水淋在肌膚上,她忽然就有些想家了。
她真是個沒出息的女人,在別人看來嫁了這樣一個地位顯赫的男人,做了官太太,要什麼就有什麼了,可事實上自己得到什麼只有她自己清楚。
擁有了一個秘不可宣的新身份,做了一個六歲孩子的後媽,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城市,過起了菜米油鹽的平淡日子。
她此時卻極想念家裡那間窄小的屋子,想念自己窩在爸媽房間一角,在睡不著的夜晚,聽媽媽和爸爸嘮叨家裡的柴米油鹽,那樣拮据的日子現在回想起來仍是那樣溫馨快樂,可是她知道,自己再也難以回頭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方若謹聽到衛生間的門被敲了敲:「小謹,還沒洗好?」
是厲家銘。
大約他見她在衛生間的時間太久了,便過來敲了敲門。
「就好了。」方若謹忙答應一聲,重新洗了臉,擦了身子和頭髮穿好了衣服走了出來。
厲家銘見她出了衛生間,將她拉到懷裡輕輕一抱。
看著方若謹微微紅腫的眼睛,他完全清楚她心裡想的是什麼,卻是什麼都沒說,只是拉著她的手,將她帶到化妝鏡前讓她坐下,拿了風筒幫她chuīgān頭髮。
自和厲家銘相識到結婚以後,這是他對方若謹做的最溫柔的一件事,一時間方若謹木木愣愣的反應不過來,呆呆地坐在凳子上,看著鏡子裡的厲家銘熟練地一手拿著風筒,另一隻手輕輕拔著她的頭髮,一會兒,她如絲般的黑髮便光滑柔順起來,在他的手指間一點點滑下去,頭上和背部也沒有了濕漉漉的感覺。
之前在機關的時候聽同事八卦,曾聽說過有的秘書為討好領導基本上是全能型的,從寫講話稿到熨衣泡茶拎包,從吃喝玩樂到替領導擋酒泡女人,都得樣樣jīng通才行,但她從來沒想過厲家銘若是做那些事qíng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
大約看出她瞪著大眼好奇的樣子,厲家銘勾著嘴角一笑,拍拍她的後腦勺子:「快上chuáng吧,不認識你老公了嗎?」
方若謹臉一紅,卻仍是不甘心地問了一句:「首長的頭髮也不長,不會是你每次親自給打理的吧?」
厲家銘不用多想便知道她懷了什麼樣的小心思,他掀了被角爬上chuáng,將她往自己懷裡一扯,聲音卻是低低地斥責道:「首長也是人,也有七qíng六yù吃喝拉撒,你想什麼呢。」
厲家銘此時聲音低沉溫柔,不像是解釋,反倒是像教導著女兒般的口氣又說道:「首長有偏頭疼的毛病,看了許多中西醫都沒什麼改善,醫生曾叮囑他洗澡洗頭後頭髮要馬上chuīgān,更不要濕著頭髮睡覺,所以我和他在一起時,每次都會幫他把頭髮chuīgān,這樣會減少頭疼的發病率。」
原來如此。
方若謹心下暗暗鬆了一口氣。
厲家銘做李世清的秘書這麼些年,和他已經象親人一樣了,從那天在林州賓館見到那位首長之後,她直覺認為這是個很正直的人,對他印象極好,待厲家銘也像自己的孩子一般親切,那麼,厲家銘為他做這些事qíng真的算不上是討好了。
她便也不再說什麼,隨後捲起身子往他懷裡又靠了靠。
厲家銘從「兩會」過後也一直忙著,時而省里時而京里,即使在三鄉晚上回來也極晚,周末也根本沒有休息過,因而對這個新婚的小妻子也甚少親熱。在今天這個溫馨特別的夜晚裡,厲家銘當然不會放過她,輕車熟路地將懷裡的小女人剝光,便是一陣忙亂。
這厲家銘大約前輩子真是láng托生的,每次和方若謹親熱都是連啃帶咬的,仿佛這小女人的ròu是香的口水是甜的,他能啃出滋味兒來。
開始的時候方若謹還會忍著點,婚後也兩三個月了,隨著倆個人肌膚相親的次數增加,她也漸漸不那麼怕他了,有時候他要的狠了,她便會蹬著兩條小腿兒揮著爪子拍打他:「厲家銘!你,你屬láng啊。」
「嗯,就想吃掉你。」厲家銘忙亂中抬起頭對她露齒一笑,又寵溺地咬了她ròu嘟嘟紅艷艷的下唇一下。
這男人平時總是板著臉一副嚴肅的神qíng,只有這個時候賴皮賴臉的惱人。
「我們後天回家的,你這樣,要我怎麼見人!」方若謹又氣又急,卻怎麼也推不開他的láng吻。
有一次他在她耳後的位置上吮了一口,留下一塊很明顯的痕跡,結果第二天上班她穿什麼衣服都遮不住,只好將長發放下來披著,那一天別提多彆扭了。
結果,在傍晚快下班的時候,她不經意拂了下頭髮,後面的痕跡還是不小心露了出來。處里的另一位女同志陳穎眼尖,一下子看到了,「嗤」地一聲笑起來:「若謹啊,你老公幾天從部隊上回來一次啊。」
方若謹一聽到陳穎那個笑,便知道她看到了,臉騰了紅了,憋了半天也沒說出什麼,而處里那兩個男同事則心照不暄地相互看著笑了笑,方若謹當時臉紅的恨不能鑽到地fèng里躲著,心裡快恨死這個男人了。
初二就要回林州媽媽家,再要弄點什麼痕跡出來,光嫂子就得笑話半天。想到這裡她死命地掙扎,卻被厲家銘給箍住了。
「別鬧。」他埋在她的身體裡,悶聲說道。
她根本不懂在這時候越掙扎越能提起男人的xing致,最後不但被吃的gāngān淨淨,身上也免不了留下了深深淺淺的痕跡。
方若謹又累又乏,最後委屈的窩在他的懷裡,緊緊咬著唇不說話,而厲家銘則是饜足地擁著她,閉眼嗅著她頭髮上的清香,神qíng有著自己都不曾發覺的疼惜。
過了許久,久到方若謹以為他已經睡著了,才又聽到厲家銘微不可察的輕嘆。
「小謹,剛剛那個電話是曹燕妮的,她是昊昊的生母。」
厲家銘調整了呼息,仰躺著身子望著天花板,也不看方若謹一眼,淡淡地說道。
「她在簽字離婚後就出國了,她父親一年後也退休了,不久之後便和她母親一起去了上海,投奔她姐姐去了。我們那天去商場遇到的那個婦人就是曹燕妮的母親。我不知道她怎麼又回到林州,又那麼巧地和我們碰上了。所以,小謹,對不起。」
所以曹燕妮知道他回蒙山了,也知道他結婚了,專門挑了這個時間給他打了一個電話。
「你不用道歉,她打電話問問兒子的qíng況這很正常,我理解。」方若謹也淡淡地說道。
厲家銘這個解釋雖然晚了兩個月,但總算是給她有了一個jiāo待,她若計較便顯了小家子氣不是。
「嗯,他是問問昊昊的qíng況。」厲家銘實在不願意說曹燕妮的是非,吱應一聲,但想到方若謹對昊昊的感qíng,又輕輕說了一句:「別擔心,昊昊永遠都是我們的兒子。」
方若謹不太懂他這句話的意思,想著他不過是安慰自己,便也答應著,窩在他的懷裡慢慢就睡著了。
而厲家銘則抱著懷裡的女人,思緒飄到了久遠之前。
36、曾經
厲家銘在省委辦公廳的一位副秘!但是她的父母非常保守死板,極瞧不起做生意的人,現在她不方便出面幫忙,便想請厲家銘幫忙過問一下他的案子。
面對女朋友的請求,厲家銘當時並沒有多想,或許內心即使知道點馬長偉曾是曹燕妮的追求者,他也不會認真去計較,也可能是根本沒有放在眼裡吧。
他果然認真地過問了這件事,結果和曹燕妮說的事實略有出入。
馬長偉的公司那批出口貨物沒有太多的問題,但他確實涉嫌走私,只不過不是主犯,經由厲家銘出面,專案組查清了qíng況,最終是免於起訴,將馬長偉放出來了,但卻公司破產了。
曹燕妮順理成章和厲家銘談起了戀愛。
厲家銘的父親那時候心臟病已經很嚴重,母親著急他的婚事,而曹燕妮的父母更是覺得這事兒夜長夢多,需要速戰速決,於是在雙方父母的催促下,三個月後倆個人便結婚了。
新婚的厲家銘請了幾天假帶著妻子回了趟老家看望父母,但那時候家裡仍住著多年的房子,曹燕妮進門之後就直皺眉頭,一天都不想多待,之後又因一點小事和他母親弄的極不愉快,第二天厲家銘便帶著她回林州了。
婚後不久,厲家銘隨李世清調京任職,一年後昊昊出生。
這樁婚姻的苦辣酸甜只有厲家銘自己最清楚,聚少離多的結果讓他和曹燕妮本就不牢固的感qíng基礎消耗殆盡。在昊昊出生後不到六個月的時候,曹燕妮飛到上海,找到正跟隨李世清出席一個國際會議的厲家銘談判,她要離婚。
雖然婚後厲家銘隱隱約約聽到點曹燕妮和馬長偉的事,心也早就有不太好的預感,但對思想保守的他來說,保有完整的家庭仍是他需要努力的目標,更何況他不想傷害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