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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3:17:03 作者: 沈南汐
    方若謹心裡一堵,腳步略微遲疑了一下,隨即又快步向他走去。

    張昕起身幫她拉開椅子請她坐下,又細心地幫她脫下羽絨服搭在一邊。

    剛進入十二月的林州市天氣已經很冷了,方若槿一件穿了四五年的大紅羽絨服早已經套在了身上,裡面的小毛衣由於她這些日子的消瘦,而顯得有些肥大。

    張昕等方若謹坐下後,伸手握住了她冰涼的手:「冷嗎?怎麼不叫個車過來?」

    「周日人少,車上不擠。」從綠都家園到這裡夠不上地鐵,只有坐9路公共汽車過來。但她平時聽劉雅麗說過,這裡的咖啡非常出名,環境也好,昨天晚上張昕來電話時她突然想到,約到了這。

    張昕已經給她要了一塊小點心,然後讓她選咖啡。

    方若謹對咖啡沒什麼講究,便笑笑說:「卡布奇諾吧。」然後她有些不太自然的對張昕笑笑,抽回了被他握住的手。

    若說張昕沒有一點思想準備也不是對的。他人憨,卻並不傻,又是警察出身,當他看到方若謹那低垂的頭,和yù言又止的神qíng,便知道有事qíng發生。

    「發生什麼事了?」張昕關切地問道。

    和方若謹相處幾個月以來,他知道這姑娘溫柔馴良,今天的神qíng明顯不對,他有些擔心。

    「張昕,我們分手吧。」

    方若謹不會拐著彎說話,只能這樣直接地提出要求。

    張昕有一分鐘沒有吭聲,他只是緊緊盯著方若謹,見她不再說話,也不敢抬頭看他,便溫和地笑笑:「若謹,是我哪裡做錯了嗎?」

    他記得,上一次他們見面還好好的,倆人的關係雖說不很親密,但他仍能感覺到在一點點親近。

    「不,張昕,你很好,是我不好,是我錯了,是我…..」方若謹只覺得越解釋越不清楚,越說越亂,急的臉都漲紅了。

    「我,我要結婚了!」

    終於,她直接說出了結果。

    張昕猛地聽到這個消息一下了愣住了,半晌沒有吭聲。

    他不相信方若謹是腳踩兩隻船的人,但是這個婚訊實在是來的太突然,打擊得他有些懵頭轉向。

    「若謹,是他嗎?」在長久的沉默之後,他終於問出了心中的疑問,「厲家銘?」

    這是個極少有的姓氏,她說過表哥在三鄉市任職,而那天在兒童醫院,他知道了昊昊姓厲。當時雖然心存疑慮,但因為對方若謹的信任,他並沒有多想。也許是拐著彎的親戚,幫他照顧孩子也是可能的。那時他們之間的關係剛剛開始,並沒到了可以探聽對方隱私的地步,何況是這麼敏感的問題。

    昨天他給方若謹打電話時,是個男人接的電話,那霸道冷漠的口氣讓他胸口一緊,不由得讓他有了些疑問,但他仍沒想到自己的女朋友就要和別人結婚這麼嚴重,只是昨天晚上方若謹用凝重的口氣約他出來,才讓他感覺到了一絲絲不安。

    方若謹更沒想到張昕一下子點出了名子,她不由得疑惑地抬起頭,望著張昕。

    「昊昊姓厲。」張昕微微一笑,解釋了自己猜測的原因。

    「是。」方若謹有些難堪地垂下眼帘,點點頭承認了。

    張昕沉默了。

    「對不起張昕。」面對憨厚老實的張昕,她任何藉口都找不到。難道她要說是厲家銘威脅她bī著她嫁給他?誰會信?

    「你決定了?」張昕心裡苦澀,卻仍是bī問了她一句。

    方若謹仍是垂著頭不看他,不知道怎麼向張昕解釋這件事。

    一邊和他談著戀愛,一邊卻帶著另一個男人去見家長,真不是一個厚道人gān的事兒。

    雖然是厲家銘威bī她,但如果自己當初沒有對他的那一點點喜歡,當初就不會答應他幫他帶孩子;如果自己現在心底沒有那一點點奢望,也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這是她這兩天反省了許久得出的結論。

    經過了昨天,這件事根本不可能再有什麼改變了,她只能對張昕說抱歉。

    見她這個狀態,張昕心下不忍,多少有些明白她可能有些事不方便說。

    「若謹,你是好姑娘,有個好歸宿我很高興。」張昕不善言辭,說出的肺腑之言仍是很感動人。

    「別難過,以後我們還是好朋友,你有事qíng還可以找我。」張昕親切地說,像個安慰妹妹的大哥一樣,讓方若謹即欣慰又難過。

    「嗯,我會的,你要記得我電話。」方若謹抬頭,認真地說。

    張昕實在是個不錯的男人,那天昊昊生病,自己一個電話他就來到醫院,她便知道他是個不錯的對象,將來也會是一個踏實的顧家的好丈夫,放棄他,也許她會後悔的。

    「當然會記得你。」張昕笑,一張黑臉笑的開懷,白牙閃閃。「來,我請你吃飯,說起來我倆談了幾個月戀愛,還真是第一次單獨在一起呢。」

    「不了張昕,我還有事,過段時間我可能會調到三鄉市去。」方若謹推辭,倒不是怕吃這一頓飯,而是昨天厲大人說那句「你明兒不是還約了人」時的神qíng實在是酸味兒太濃,她不想給他以口實。

    「哦。」張昕當然知道厲家銘是什麼人,他也三十歲了,又是警察出身,當然知道厲家銘要調方若謹去三鄉,只是履行程序的事兒,便也不再多說什麼。

    「若謹,那裡離家裡遠,不比在林州,你自己當心點,有事qíng記得給我打電話。」

    「嗯。我記得了。」方若謹點點頭,忽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張昕是自己第一個想嫁的男人,卻yīn差陽錯,擦肩而過了。

    雖然心裡一直有個厲家銘,但那只是自己少年萌動時的嚮往,現在一想到他的yīn險手段,她仍是有些害怕。

    張昕一直送方若謹看著她上了公共汽車,才慢慢往回走。

    一時間,胸口有著隱隱的疼。

    這個女孩子,和他像相jiāo叉的直線,曾經相遇,卻又擦肩而過,他很遺憾不能留住她,只能眼睜睜看著她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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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厲家銘還是在周日晚上趕回了三鄉市,因為周一一大早上他有一個重要會議要開。方若謹並沒有說什麼,周一早上照常帶昊昊上學,中午接昊昊吃飯。

    大約在下午兩點鐘的時候,她接到了厲家銘的電話。

    「小謹,戶口本和身份證帶了嗎?」

    「嗯,在我包里。」昨天晚上他走時特別叮囑的,生怕她忘記了,非看著她裝在上班時帶的包里。

    「好,你請個假,三點整在你單位門口等我,我去接你。」

    仍是命令的口氣,像是吩咐他的手下。對上劉雅麗探究的目光,心尖兒猛地一跳,她下意識的答應著收了線。

    劉雅麗慢悠悠地喝了口咖啡,撇了一下嘴:「方若謹,你表哥什麼時間把孩子接走啊,都快成你兒子了。」

    「當我兒子又沒什麼不好啊。」她實在是對劉雅麗這種yīn陽怪氣有些不耐,索xing就這樣說了。

    「你一個大姑娘,也不怕你男朋友不高興?」

    「不會,他心眼兒大著呢。」

    沒有男朋友了,只有丈夫了,而且是昊昊的親爹,他當然高興著呢。

    三點整的時候,她準時下樓,果然,那輛黑色的奧迪就停在區委大樓對面。

    看到她出來,車子後門打開,一身西裝的厲家銘下車走了過來。

    這是方若謹第一次看到穿的這樣正式的厲家銘。

    藏青色手工西裝,白襯衫,深灰色條紋領帶。這樣保守的款式、沉悶的顏色硬是讓他穿出了非凡的氣勢。

    「小謹。」他迎前兩步拉過她的手,替她打開車子的後門,扶她進去坐好後,回身坐到另一側。

    車子仍是張慶福開的,見她上車,笑著叫了聲:「嫂子。」然後滑動車子,直駛區民政局方向。

    方若謹雖然表面上很鎮定,卻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手心在冒汗。厲家銘像是知道她的緊張,只是輕輕地拉過她的手,握住了。

    也許是過了結婚旺季,區民政局今天登記結婚的人並不多,他們拍照、填表、蓋鋼印,前後只十幾分鐘,紅紅的結婚證便jiāo到他們手裡。

    「恭喜!」辦理手續的中年女工作人員向他們道賀。

    道了謝,厲家銘拉著她出來上車:「昊昊幾點下課?」

    「四點半。」

    厲家銘看了下表,還有差不多一個小時,便讓張慶福將車子開到了離這裡不過處的商場。

    他是帶她來選戒指的。

    在商場附設的珠寶店裡,他自做主張地挑了一對鉑金素戒。

    雖然是著名品牌,卻是簡單的款式,就像他這個人一樣,沒有任何花式,只求務實。

    導購小姐雖然失望,卻因為這個男人不凡的氣勢和冷峻的目光而不敢多羅嗦,仍是堆著笑臉誇了一句:「小姐的手指長的真漂亮。」

    厲家銘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拉起她的手,將這細細的銀色圈子套在了她纖瘦白晰的手指上。

    方若謹抬頭看著他,厲家銘微微一笑,將那隻男款遞到她手上,她也學著他的樣子,將那隻男式素戒套在了他的手上。

    戒指的冰涼觸感讓厲家銘有了全然不同的感受,他將那隻纖細的小手包裹在他的大掌里,緊緊的握住了。

    中捲雲重色愈濃

    28、新婚

    在中心小學門口,當昊昊撲進她的懷裡的時候,方若謹這才真切地感覺到,自己已經成了這個六歲孩子的後媽。

    每個人成長的歲月都是需要母親,這個孩子的生命中,關於母親的記憶幾乎是空白,至少,在那間屋子裡,她沒有看到一張女人的照片。

    「媽媽!」昊昊一隻手拉著她,另一隻手拉著厲家銘,仰起小臉幸福地說著,「我終於有爸爸媽媽一起來接我放學了!」

    孩子簡單天真的一句話,幾乎道盡了厲家銘婚姻的滄桑。

    「昊昊。」厲家銘蹲□子,對兒子清晰地出聲道,「爸爸仍要回三鄉去工作,你以後都要聽媽媽的話,好好上學,明白嗎。」

    「嗯嗯。」昊昊認真的點頭答應著爸爸,眼睛卻是看向方若謹。即使這樣嚴肅的話題,都掩飾不住他眼裡的喜悅。

    方若謹看到昊昊看著她渴望的小臉,也qíng不自禁的彎□子將他抱在懷裡親了親。

    「媽媽!」昊昊的聲音仍是有些小心奕奕,小臉兒因激動而漲的紅紅的。

    「昊昊。」方若謹伸手摸摸孩子的臉,聲音格外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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