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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3:17:03 作者: 沈南汐
    她帶著昊昊出入綠城家園小區快半年了,那裡離區委大樓近在咫尺,讓同事看到是早晚的事兒,惹來這樣的閒言碎語應該是意料之中的事。

    明知道自己早晚會面對這樣一天,卻因著心裡的那塊柔軟而一再地遷就他。

    方若謹捏緊手裡的東西,努力平息下心裡的怒氣,作出一幅若無其事地走進來,坐回到自己的坐位上。

    如果她有骨氣,就該馬上搬回自己租的房子裡,和張昕正正經經談戀愛,過個一年半年就結婚。

    但是,事qíng已經發生了,悠悠之口,豈是她這樣做了就能堵住的。

    還有昊昊,她也不能說扔下就扔下了。

    他會在bào風雨之夜和她緊緊抱在一起,告訴她說:「昊昊不怕,昊昊會保護姑姑。」

    他會在她被劉雅麗欺負她的時候抹去她的眼淚說:「姑姑不哭,昊昊長大了別人就不敢欺負你了。」

    她明白,當初她只所以住進那所房子,並不完全是因為她需要搬出家裡,也並不因為那五千塊生活費的誘惑,昊昊那雙清靈的眼睛和希冀的眼神兒,都讓她心軟。

    那厲家銘呢?

    她這樣問著自己,卻不得不承認,她最初對厲家銘仍是抱著一絲絲幻想,直到她發覺真相。

    這就是她必須付出的代價吧。

    ****

    厲家銘真的在周末回家了。有些疲憊,但是qíng緒不錯,他對司機張慶福和秘書侯建軍叮囑了幾句便下車上樓。

    方若謹正在做晚飯,昊昊在客廳的茶磯上寫作業,方若謹切了西瓜過來放在磯上對他說:「昊昊,周末看會電視吧,先吃西瓜,不要再做題了。」

    昊昊剛答應一聲,便聽到門一響,厲家銘開門走了進來。

    「爸爸!」昊昊一下子跳起來撲到厲家銘身邊,抱住了他的腿。

    進了門兒的厲家銘有一絲恍惚。

    穿著布褲和圓領T恤的方若謹長發高挽在腦後,仍是用昊昊的一隻鉛筆別著,胸前套著個大圍裙正在廚房做飯,聽到他開門的聲音只是探頭匆匆看了一眼,淡淡說了聲:「你回來了。」便又回到廚房炒菜去了。

    兒子在寫作業,桌子上有盤切好的西瓜,家裡窗明几淨,廚房飄出米飯和炒菜的香味兒。

    這是他從結婚以後直到離婚都沒有過的溫馨畫面。

    曹燕妮從不做飯,也不做家務,家裡基本靠曹媽媽每周帶保姆過來給收拾一次,更不要說離婚後他和兒子天隔一方的流làng生活,這一瞬間的感覺只讓他覺得胸口發熱。

    他放下手裡的東西抱起了兒了親了親臉:「兒子,陪爸爸一起洗個澡,然後咱們等吃飯。」

    昊昊答應著,卻扭頭嫌棄道:「爸爸你喝酒了!」

    「嗯,喝了一點點,洗過澡澡就好嘍。」

    「好啊,我給爸爸洗澡澡。」昊昊開心地答應著,摟著爸爸的脖子被父親抱進大臥室的衛生間。

    一家三口吃過飯後,方若謹收拾廚房,然後給昊昊鋪chuáng,把一本手繪英文漫畫書給他,讓他稍看一會兒就睡覺。

    等她去外面的衛生間洗好澡回到自己房間,已經是九點多了,她剛進到房間,厲家銘便過來敲門。「小謹,來書房一下。」

    方若謹見厲家銘回家,就知道今天晚上躲不過了,便擦gān了頭髮來到了書房。

    厲家銘正坐在辦公檯前翻看文件,見她進來,便指著對面的沙發讓她坐下。

    「小謹,我們談談。」

    「嗯。」

    方若謹答應著,坐到了辦公檯對面的沙發上。

    「我們結婚吧。」

    「不。」方若謹條件反she似的馬上拒絕。

    「厲大哥,我考慮過了,我不同意。」她直視他的眼睛,正色說道。

    「為什麼?」厲家銘眯起狹長的眼睛,閃過一抹jīng光。

    但是現在的女孩子,哪怕是四五十歲的老男人,只要有錢有勢都會不惜以身相許,他雖然錢不算多,但這些年也有些投資,至少養家是沒問題的,更何況他才三十四歲,雖然結過婚,但就他現今的地位,不知道有多少妙齡少女要搶著當昊昊的後媽,就是那個謝茜瑩,也是步步緊bī,弄得他煩透了。

    方若謹抿了下嘴唇,抬頭說對上他的眼睛:「我怕。」

    「嗯?」這是個出乎意料的答案。

    「我對您不了解,我們的條件相差懸殊,而且,我已經有男朋友了。」她軟懦地低聲說。

    這個女人,在他的家裡生活了幾個月,竟然說對他不了解。她翻翻三鄉市政府網站,也會知道他每天都gān了些什麼,實在不行,哪怕關注一下《蒙山日報》也會知道點他的消息啊,怎麼可以這麼淡淡一的句不了解就打發他了。

    他有些氣悶,只覺得胸口堵得厲害,從未有過的挫敗感襲上心頭。

    「小謹,我是很認真的在向你求婚呢。我只有兩天時間,我明天去你家見你父母,如果他們沒有意見,我們周一就去登記。」

    方若謹嚇得差點跳了起來。

    這個男人怎麼自說自話啊,結婚在他看來是這樣簡單嗎?和按排他的工作日程似的。方若謹有些不明白,這些當官的腦子是不是結構和正常人不一樣啊。

    她一句話也說不出,只是緊緊據著唇,倔犟地怒睜雙目瞪著他。

    「你沉默我就當你同意了。」厲家銘微微一笑,總是沒有表qíng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qíng緒,「婚禮是不能鋪張了,我想你應該能理解。但是我答應你,有假期的時候,我帶你去渡蜜月。」

    「你愛我嗎?」終於,方若謹把心底最想問的話說了出來。

    「什麼?」厲家銘一愣,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你愛我嗎?」方若謹又重複了一句,卻不等他回答,又繼續自顧說了下去,「難道僅僅因為昊昊喜歡我,我適合做昊昊的媽媽你就要娶我?」方若謹聲音不大,卻把她xing格中倔qiáng的一面表現了出來。

    「我會好好對你,會對你和你的家人負責。」他眼神一幽這樣回答她。

    他說會對她負責,卻不說愛不愛。

    方若謹胸口一窒。

    「對不起,厲大哥,我有男朋友了,他叫張昕,我們會很快結婚的。所以,請你儘快找一個你愛的女人結婚,做你的妻子,做昊昊的媽媽。」

    明知道真相是什麼,內心還是掙扎,但理智又迫使她拒絕。

    空氣像是凝住了,厲家銘臉色有些難堪。

    大約他從沒有想過,他厲家銘,蒙山省最年輕的地級市長,向一個普通的女孩子求婚竟然遭到拒,而且毫不客氣。

    方若謹覺得她把該說的話都說完了,沒有再談下去的必要了,便站起身向門口走去。挺直的背部有些僵硬,胸口掠過巨痛,但她仍是深吸了一口氣,走的堅決。

    厲家銘本來是辦公檯後的轉椅上,離方若謹坐的沙發足有五步遠。就在方若謹起身走向門口的幾步間,他猛然站起身,幾步搶上前去,抓住她的胳膊稍一用力,方若謹便整個身子後倒在他懷裡,他長臂一收,便將方若謹箍在胸前。

    「非要我這樣你才答應?」他輕聲嘀咕著,俯下頭驟然吻住了她。

    方若謹大吃一驚,整個人傻住了,瞪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呆呆地任他抱在懷裡吻,直到他的舌頭挑開她的牙關,探進她的口中吮吸,這才反映過來,無奈整個口都被他密密地堵住,出不了聲。

    「閉上眼睛。」他邊喘息邊輕斥,「難道你和你那個男朋友從來沒有接過吻嗎?」

    這樣戲謔的一句話讓她又羞又憤,猛地搖頭掙扎,終於憤怒地嚷了出來:「你......你不可以這樣!我有男朋友!」

    「男朋友?那個張昕?你對他就很了解了嗎?嗯!」厲家銘的聲音和平時的淡然冷酷完全不同,沙啞中透著xing感,他的胸膛熱的燙人,氣息中淡淡的酒味混合著淡淡的淋浴露的清香包裹著她的鼻端,卻又有著致命的誘惑。

    一直以來,厲家銘給方若謹的印象都是溫文爾雅,雖然臉上的表qíng少了點,但至少對她是很親切溫和的,更不會qiáng迫她做不喜歡的事。雖然上次談這件事他就露出了原本冷酷的本xing,但總算給她留下了「三天後我聽你答案」的話,卻不想今天他竟直接動手了。

    方若謹終於感受到了厲家銘霸道無理的一面。

    原來她真的錯了,真是應了那句「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那句話了。

    瞬間,她的眼淚流了下來。

    也許是看到她的眼淚,也許是想起她的無辜,厲家銘抬起頭,稍稍放鬆了對她的緊箍,只是輕輕吻了下她的臉頰。

    方若謹終於緩過一口氣來,顫著聲質問道:「你,你想qiáng搶民女嗎?」

    這樣沒氣勢的一句話問出來,厲家銘再yīn沉的臉也憋不住了,他悶笑一聲,又低頭吻住了她:「就算是又怎樣!」

    22、威脅

    方若謹長這麼大是第一次被一個男人這樣摟在懷裡吻,又驚又怕,全身上下卻又像是著了火,卻又癱軟無力,整個人都靠在厲家銘身上,動也不敢動。

    「厲大哥,求你放開我。」方若謹聲音軟糯地央求著。

    厲家銘此時像頭捕捉到了獵物的láng,哪有放手的道理。這個看著溫文爾雅的男人力氣大的驚人,輕輕一彎腰便將她打橫抱了起來,轉身坐到剛方若謹坐過的沙發上將她放到腿上。

    方若謹驚恐地瞪著眼睛看著厲家銘,一雙清亮的大眼裡溢滿了淚水。而厲家銘像是完全知道她心裡想的是什麼,抬手撫上了她的臉頰,將撒落在她額前的碎發拂到兩側:「小謹,十年過去了,你長大了。」

    這句話真值得商榷。

    十前年,即使他救過她的命,即使明知道她對他仰慕暗戀,可他何曾正眼看過她,她在他的眼裡,不過是個什麼事都不懂的小毛丫頭吧;即使是十年後的今天,他也只不過把她當成一個幫他帶孩子的保姆。

    方若謹每一深想,就不由得氣餒。

    厲家銘並不是那種長相特別英俊的男人,他的膚色偏黑,臉上輪廓分明,細長的眼睛是單眼皮,嘴唇薄薄的,即使說話,臉上也極少有生動的表qíng,卻有一種凜然的氣勢。

    他喜歡用最簡潔的語言表述清楚要說的事qíng,從來不肯多說半個字。

    也許是由於長期的助手位置使然,即使是對著位高權重的人,你只能感覺到他的細心周到和尊敬,卻不會覺得他卑微奴相;同樣,對著地位再低下的人,他也是用一種謙遜和體貼來讓你感受到安然和舒坦。而傍觀者,只會覺得他的身上卻有一種渾然天成的氣質,讓人敬畏,這種bī人的氣勢,足以讓人看到他一眼便難以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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