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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3:17:03 作者: 沈南汐
    「小謹,單位工作順心嗎?」

    「還好。」方若謹迅速看他一眼,半垂著頭不肯多說。

    機關工作乏善可陳,相信他比她更有體驗,她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塵埃,掙扎在最底層熬日子罷了。

    厲家銘當然知道方若謹這xing子在機關中是吃虧的,這女孩子個xing幾乎和她父親方正坤如出一轍,方正坤吃虧就在於太老實守矩,他最近打聽了一下,知道多年來他一直還是個調研員,仍在省委政策研究室熬著。按著他的推想,方正坤北大畢業,腹有才華,熬了這些年,怎麼也應該解決副廳待遇了,不想還在正處虛職的位置上混著,不由得心中嘆息。

    官場上勝王敗寇,確實不適合學究型人混跡,方正坤當年如果去學校教書說不定會更有建樹。正如當年他自嘲的: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10、桃花

    厲家銘周一在省里參加會議的時間是九點,因為頭天晚上他處理了一些事qíng,所以睡的很晚,周一早上當方若謹帶著昊昊上學走的時候他剛起chuáng。

    方若謹給他留了早餐便帶著昊昊出門了,厲家銘聽著昊昊和他說再見消失在門外,心裡有種溫暖。

    家裡有一個姑娘給他帶孩子,給他洗衣做飯收拾家,這種感覺不是久諱了,而是從未有過的。他和曹燕妮的婚姻弄的一團遭,最後以離婚收場,雖然有不可抗拒的客觀原因,但說起來他也不是沒有一點責任的。

    做秘書常年跟隨在領導身邊,根本沒有時間給老婆和孩子,他又是個謹慎自律的人,狐假虎威撈私利他又不屑於做,時間一久曹燕妮就厭倦了,等遇到一個讓她能燃燒起激qíng的男人,她便以愛之名與他攤牌。

    從昊昊出生不久開始,僵持了近一年,他終於簽字放她離開。

    他是男人,大丈夫何患無妻。

    只不過,愛傷害的永遠都是孩子。

    厲家銘周一在省里開了一天的會,當天晚上他沒有走,而是和省里的一位朋友一起吃了飯聊到很晚才回家。

    周二一早他要趕回三鄉市參加早上九點召開的一個重要會議,便通知司機到他住的公寓樓下接他。從林州市走高速回三鄉一個半小時就到了,所以來得及。

    方若謹因為早上要送昊昊上學,所以一般在六點就會起chuáng做早餐,厲家銘吃了早飯走出家門的時候,她正在陽台涼一雙順手洗好的昊昊的襪子,往樓下望去,剛好看到厲家銘走出公寓大樓的門,向停在不遠處的一台黑色的轎車走去。

    她之所以注意這輛車子,是因為這輛車並不是她以前看到他常開的那輛尼桑,而是一輛官方專用的奧迪。然後,她看到車子的副駕駛上下來一個年輕人。

    而讓她震驚的是,後車門左側也下來一個女子,淺色的套裝衣裙,極好的身材,捲髮披肩,遠遠看去身材很婀娜,微笑著迎上厲家銘不知道說了什麼,然後先下車的年輕人打開車子的後面的右側車門,請厲家銘上車。

    那女子也從車子左側上了車,在她坐到車子裡的瞬間,似乎回頭向這邊樓的窗戶張望了一眼。

    方若謹並沒有躲閃。這樓上這麼多住戶,就是看到她也不會認為自己和厲家銘有什麼關係的吧。

    年輕人替厲家銘關好門後,自己坐回車子副駕駛的位子,車子悄聲滑了出去。

    方若謹待車子駛遠,才驚覺到那車子的車牌號是三鄉市的,雖然離的遠一點,但她仍然看得清楚。

    車號太小了,小到她心驚ròu跳。

    再聯想到最近沸沸揚揚的三鄉市官場發生的窩案,她明白厲家銘大約就是在那裡任職的。

    方若謹大約有著五分鐘的呆愣,之後,她本能地叫昊昊起chuáng吃飯,送他上學,到了辦公室之後,她先是打開電腦,然後抖著手,打開了三鄉市政府的網站。

    一切都是事實。

    早就想到過他可能大小是個官員,卻沒想到他竟然晉升的如此之快。是她太遲鈍了,早該想到的,而不是等到現在才明白。

    她的頭有些漲疼,思維不清醒,身體僵直地坐在那兒,呆呆地盯著網站上厲家銘的照片出了會兒神,終於無聲的抱肩伏到桌子上,眼淚不覺流了一臉。

    真是剪不斷理還亂。

    雖然自小被父親bī著背那些勞什子詩詞歌賦,方若謹卻從來不知道自己會多愁善感,她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麼這樣難過,胸口的地方生生地疼,窒息般地難受。

    直到同辦公室的鄭大姐問她是否不舒服,她才悶著聲說:「沒什麼,胃有點不舒服。」

    厲家銘沒想到三鄉市的官場太小,小到他在林州市歡樂主題公園一行的事兒被演譯成如此離譜。

    先是說厲家銘帶著個姑娘和孩子在公園玩,幾天後坊間竟然說成了他包養一個二奶,還給他生了個孩子。三鄉市的人對這位新來的市長並不熟悉,除了個別幾個人知道的他原是李世清同志的秘書外,大部分只知道他是從北京空降過來的,背景深不可測。

    他對此一概不予回應,也不許身邊的人員回應,保持一慣的低調,三緘其口。

    在那天例行的工作會議結束後,書記陳峰把他請到自己的辦公室。

    「家銘,來工作快一個月了吧,這段時間很忙,不知道你生活上有什麼困難,有什麼需要幫助的?」

    厲家銘知道書記不會無緣無故地問他這些事qíng,猜想是因為那些流言,便笑著說:「陳書記,工作上困難不少,我會努力貫徹市委的統一部署,做好您工作上的搭擋。但是,流言害人。」最後這句,厲家銘淡淡地說了出來。

    「無風三盡làng,官場上歷來如此。」陳峰了解地點點頭,寬慰他道,「家裡安排的怎麼樣了?」

    厲家銘當然不能明說自己的問題,便笑著說:「我個人的困難會努力克服的,如果實在解決不了,我會向書記您請求幫助的。」

    他的婚姻狀況陳峰是知道的,他在省組織部談完話,第一次和陳峰談話時便講清楚了,是織組部門對官員的一項基本要求。

    陳峰嘆口氣道:「家銘啊,早點解決也好,謠言止於智者,可是還有一句話,防民之口勝於防川,三鄉市這段時間可是被各種傳說弄的人心慌慌啊。」

    陳峰當然是指的前些時候三鄉市的腐敗窩案。

    話盡於此,雖然不至於說厲家銘的個人問題影響到三鄉市穩定和諧局面,但也算是稍帶著給他敲了警鐘。

    陳峰五十多歲了,倆人雖是工作上的搭擋,但將厲家銘當成晚輩來看也算勉qiáng。

    厲家銘臉上平靜無波,只是簡潔地回答道:「陳書記,我會儘快處理好的,請您放心。」

    「需要幫忙就開口,市委機關最近進來幾位不錯的年輕女同志,你可以考慮一下。」陳峰親切的時候就是一個老大哥,還有些婆婆媽媽的感覺。

    陳峰在外省調來,從基層gān起,工作作風細膩,厲家銘和他相處一段時間覺得還不錯,只是瑣碎了些,但黨委工作歷來如此,他一直小心地維護著倆人的關係。

    厲家銘笑笑表示領qíng了,然後禮貌地告辭。

    機關女同志?厲家銘眼中厲波一閃,他想到了那個叫謝茜瑩的女子。

    真正的明眸皓齒,身上總有一股幽香,卻是一個行動利落,辦事gān練的女人。

    謝茜瑩復旦畢業,是選調生,在基層工作兩年後便進入市政府機關,現在是政府辦公廳新聞處的副處長,今年三十二歲,有過一次失敗的婚姻。

    機關里女同志本來就少,這樣一朵盛開的玫瑰花,周圍不乏追求者。

    謝茜瑩不但人長的漂亮,腦子也絕對夠用,如今能走到這個位子不僅因為她靈活的手腕,更因為她的父親曾是省委的副秘書長,有不錯的人脈。

    省委副秘書長雖然是個不大不小的官,但利用好了還是可以成就一些事qíng的,加之謝茜瑩絕對地的將父親的關係挖掘到了極至,所以在三鄉市的官場內雖然位置只是個副處級,卻有著明星效應。大約她從哪個渠道得知厲家銘仍是獨身,因此攻勢頗為明顯。本來厲家銘並不分管她那塊兒,辦公室也隔著兩層樓,但自厲家銘報到之後,有心人計算過,謝茜瑩每天都會在市長辦公那層樓出現幾次,如果厲家銘呆在辦公室,她現在的頻率會更高。

    當然,這只是內部流傳的八卦,真實xing實在有待於考證,但大多數人認為此傳言並非空xué來風。

    厲家銘那天在省里開會時,謝茜瑩也正好在省府開會,她大約聽說了什麼,便打了厲家銘秘書的電話。

    厲家銘的秘書小吳是她復大的校友,也不知道這個小吳心裡怎麼想的,更不知道謝茜瑩是怎麼和小吳說的,反正那天是小吳和司機先一大早接了謝茜瑩,然後又一同來接厲家銘回三鄉市。

    市裡的gān部們搭領導的車去省里開會,說起來即正常又不正常。

    如果是非常熟悉或是關係不錯的,那怕是隸屬的上下級關係,都可以說是正常的,但搭一把手的車,還真沒人有這個膽子。

    況且厲家銘根本對這個女人不熟,而且又不是具體分管她的那個部門,這種搭順風車便需要相當的勇氣了。

    厲家銘細心如發,怎能不覺出這一切的蹊蹺來,但他只是微微一笑打了聲招呼,似將什麼事qíng都沒發生。

    厲家銘到位後一直非常忙,三鄉市是個依山傍海的城市,雖然腐敗窩案掀起了軒然大波,但省里的措施得力,政府的各機構運轉還是轉入正常。厲家銘到位後,和市委那邊配合順利,千頭萬緒都開始理順。唯一讓他煩惱的便是圍在他身邊的桃花。

    機關的女同志自不必說了,就是平時到那個單位考察或是工作,那些女人花痴一樣看著他都讓他頭大,但他這個人也不知道是天生長了一幅冷麵孔,還是後天訓練的,基本上在別人看來都是一幅表qíng,對手下的唯唯諾諾或是溜須拍馬他都是置之不理,看起來冷冷的,說話也是淡淡的口氣,只有真正面對普通的市民百姓的時候,他才會露出真誠親切的一面。

    11、醉酒

    三鄉市委、市政府最近在搞一項系統工程,即加qiáng軟環境建設。遵著市里部署,全市上下正在至力於軟環境年建設活動,提出要進一步優化經濟社會發展環境,改善和淨化社會環境,簡化行政審批手續,法規範司法和行政執法行為等。

    新政府新舉措,伴隨而來的是政府加大了調研力度,推進政務改革,提高對社會服務的力度,隨之而來的,招商引資活動也頻繁開展起來。

    厲家銘白天各種政務會議異常忙碌,晚上還要穿梭於各個會見場所,凌晨以家休息的時候幾乎沒有。但好在他也算年輕力壯,這樣的連軸轉倒挺受得住,只是有時候酒不得不喝讓他有些厭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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