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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23:12:10 作者: 阿逢
    「真君,」像是發現了什麼寶貝,燕妙妙帶著幾分促狹的聲音忽然靠近他的耳朵,「你耳朵又紅了。」

    接著,一隻帶著涼意的手指挨上他的皮膚,捏了捏他的耳朵。

    「你耳朵好軟。」

    燕妙妙的聲音傳來。

    溫斂感覺自己的心跳隨著她的靠近越跳越快。

    可一轉眼,他又想起燕妙妙擼白尾的狼耳擼得起勁的模樣。

    正要板著臉將燕妙妙的手從自己耳朵上拿下來的時候,臉頰上卻有東西濕濕熱熱地貼了上來。

    燕妙妙親了他的臉頰。

    嘴唇的觸感軟糯,帶著熱氣。像是被羽毛輕飄飄地搔了一下,又黏黏糊糊,欲罷不能。

    「你別生氣啦,好不好?」

    那熱乎乎的唇瓣又湊了上來,輕碰了碰他的下頜。

    好吧,本仙君不生氣了。

    *

    下樓時,兩人手牽著手。

    經過客棧老闆娘的眼前時,老闆娘的眼神微動。

    燕姑娘和王先生……感情真好啊。

    溫斂與燕妙妙並肩朝著白日裡書生的家走去。

    如今剛剛到了戌時,城中華燈初升,多數店鋪已經關了門,只零星有些夜宵攤子擺在外邊。

    走到書生家巷子外邊時,燕妙妙的鼻尖忽然竄進一股甜滋滋的香氣。

    「酒釀!」

    她睜大眼,拖著溫斂就奔向了旁邊的小攤。

    巨大的陶罐之中,沁出甜膩的酒氣和糯米香。

    「姑娘,要不要來上一碗甜醴酒?」小攤的老闆已經招呼上了。

    燕妙妙眼睛亮晶晶地瞧著溫斂。

    沒穿書之前,她特別喜歡喝酒釀。陳縈的媽媽趙蘭做酒釀一絕,甜度恰好、酒香微醺,還不會泛酸……每次她上陳縈家蹭飯都能喝下一大碗,再打包一整個保溫瓶回家,晚上的夜宵順便也能解決。

    酒釀蛋、酒釀丸子、酒釀湯圓……是她饞了八十年的味道。

    本來身為已經辟穀的道修,嘴饞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基本上想想也就過去了。可是如今,這熟悉的酒釀香氣就這麼直愣愣地進了鼻子,讓她避無可避,饞蟲當場就勾了起來,壓都壓不下去。

    「想吃?」溫斂看她。

    姑娘腦袋點得如啄木鳥。

    兩人在小攤前坐了下來,桌上擺上了一碗熱騰騰的酒釀蛋。

    燕妙妙頗乖巧地捏著瓷勺,一勺一勺將碗中的酒釀送入嘴裡。碗底臥著一個半熟的雞蛋,蛋白受熱竄出的泡沫聚在碗邊,被她細細撥拉進了勺子,一口進了食道。

    比趙蘭做的酒釀要甜一些。

    她又喝了兩口,耳邊似乎響起了曾聽過無數次的趙蘭的聲音。

    「妙妙啊,來喝酒釀啦。」

    「妙妙,你想吃什麼,趙姨給你做啊。」

    「妙妙……」

    趙蘭的嗓子不好,叫她的時候總是溫溫柔柔,親切又和藹。

    但是和陳縈吵起架來,又一點都不含糊。

    就像世界上每一個媽媽。

    吃著吃著,燕妙妙忽然覺得眼前有些模糊。

    ——她有點想她們了。

    她垂下眼眸,輕輕舀起碗底的雞蛋,掩飾似的趕忙咬了一口。

    滾燙半熟的蛋液流進口腔,滋滋地燙到她的舌尖。

    「嘶——」燕妙妙驟然被雞蛋一燙,瓷勺「叮」地一聲落入了瓷碗,下意識地吸著涼氣緩解舌尖的痛感。

    姑娘被燙紅的舌尖和眼睛撞進了溫斂的視線中。

    「燙著了?」溫斂扯著夜宵攤子的小凳湊上前。

    她方才的情緒還沒來得及收回,眼睛一眨,原本蘊在眼睛裡的淚珠忽地落了出來,「啪嗒」一聲落到溫斂的手上。

    溫斂愣了愣,忽然笑了。

    「這麼疼嗎?」

    聲音像是明湖上被暖風吹開的波紋,輕輕淺淺地盪開,一下又一下盪過她的耳朵。

    燕妙妙忽然覺得自己身上一層殼子被輕輕地敲開,露出了裡邊皺巴巴的一顆心來。

    「我給你扇扇風。」他一笑,伸出手來,真給她扇起風來。

    像個普通的凡人。

    她看見自己那顆皺巴巴的心,忽然動了動,被溫斂笑著捧了起來,輕輕地撫平。

    暈乎乎的。

    *

    微涼的空氣在溫斂的扇動下,一下又一下地觸著她的舌尖,痛感漸漸緩和。

    姑娘喝了酒釀的臉紅撲撲的,周身帶上了甜絲絲的氣息。

    溫斂克制了許久,才忍著沒貼上她被燙的微腫的唇。

    將碗裡剩下的酒釀喝完、離開小攤時,燕妙妙特意又買了一小缸酒釀,塞進自己的乾坤袋裡。

    「真君,你要不要也嘗嘗酒釀,可好吃了。」

    溫斂牽起她的手:「你喜歡就行,我不大喜歡酒味。」

    「啊,」姑娘嬌俏的尾音在巷子裡格外清晰,「那我現在是不是也有酒味?」

    溫斂暗笑,裝模作樣地在她身側嗅了嗅。

    「是有一點。」

    姑娘忽然從喉嚨口擠出一聲嗚咽。

    「那你是不是就不喜歡了?」

    溫斂蹙了蹙眉,這才覺出點不對勁來。

    他轉過頭,看向燕妙妙泛紅的臉頰和耳朵。月光之下,她的瞳仁上似乎罩了一層薄霧,迷迷濛蒙的,看不清情緒。

    「你是……醉了?」

    燕妙妙眨著眼,方才突生的委屈還未褪下,一雙眸子濕漉漉地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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